基于數據挖掘的劉中勇教授治療動脈粥樣硬化經驗研究

王建安 劉中勇

（1 江西中醫藥大學2017 級碩士研究生 南昌330004；2 江西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 南昌330006）

動脈粥樣硬化（Atheroscleerosis, AS）是一組動脈硬化的血管病中最常見、最重要的一種[1]，動脈粥樣硬化性疾病可累及全身，是心血管病致死、致殘的主要原因。隨著近些年來社會的不斷發展，民眾的物質生活水平不斷提高，生活及飲食習慣都發生了改變。據相關研究報告顯示[2～3]，動脈粥樣硬化性心血管疾病的發病率仍在上升，急性心肌梗死（Acute Myocardial Infarction,AMI）的死亡率總體呈上升趨勢，特別是農村急性心肌梗死的死亡率明顯超過城市地區，它給國民健康帶來了巨大的危害。當前西醫在治療動脈粥樣硬化上主要采取調節血脂、抗血小板聚集及溶栓抗凝等治療手段，此類藥物在應用中常產生肌肉損害、肝損害和消化道出血等一系列的副作用。

導師劉中勇，二級教授，主任中醫師，江西省名中醫，從事內科臨床醫療、教學、科研等工作30 多年，專長于心腦血管疾病及急危重癥的診治。從事臨床工作幾十余年來，通過對動脈樣硬化病因病機的分析、臨床辨證論治及對濁邪理論的探析，對動脈粥樣硬化的治療經驗豐富，形成了獨特的治則與治法。導師作為省名中醫，是中醫藥學術發展的杰出代表，對其經驗及學術思想的總結，可以豐富中醫理論體系，促進中醫的學術進步。因此，本文通過數據挖掘方法分析了劉中勇教授治療動脈粥樣硬化的用藥規律、學術思想及臨床經驗，對動脈粥樣硬化的診療及中醫藥傳承具有重要的意義?，F報道如下：

1 資料與方法

1.1 處方來源 選擇 2017 年 9 月 ～2019 年 12 月江西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心血管病科劉中勇教授治療動脈粥樣硬化性疾病門診病案、住院患者病案及既往發表的論文或論著作為研究資料。

1.2 處方篩選

1.2.1 西醫診斷標準 參照《國際動脈粥樣硬化學會（IAS）立場報告指南》（2013 年版）[4]、《內科學》[1]教材，結合江西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頸動脈彩超參考值指標和康普樂早期動脈硬化檢測制定診斷標準如下： 頸動脈 - 股動脈脈搏波傳導速度（Catroid-Femoral Artery Pulse Wave Velocity,CF-PWV）＞8 m/s； 頸 動 脈 內 膜 - 中 膜 厚 度（Intima-Media Thickness, IMT）≥1.0 mm 或有粥樣斑塊；多普勒超聲、胸片、磁共振成像（MRI）、動脈造影等檢查結果提示存在大動脈硬化，大動脈包括主動脈、頸動脈、肱動脈、冠狀動脈、顱內動脈、腹主動脈、髂動脈、腎動脈等。

1.2.2 病例的納入標準 符合動脈粥樣硬化西醫診斷標準；病案完整，具有體征、癥狀、舌脈、處方等信息。

1.2.3 病例的排除標準 不符合動脈粥樣硬化西醫診斷標準及病案信息殘缺者。

1.3 處方錄入方法 將篩選出的處方錄入由中國中醫科學院中藥研究所提供的中醫傳承輔助系統（V2.5）中，且為保證數據準確性，藥物根據產地及炮制方法分開錄入，數據的審核由雙人負責并通過軟件中的處方分析功能分析用藥規律。

1.4 數據分析方法

1.4.1 藥物頻次統計方法 將獲取的動脈粥樣硬化疾病處方的數據，通過“數據分析系統”模塊中的“頻次統計”獲得藥物出現頻次的結果，并將之導出。

1.4.2 組方規律分析方法 將“支持度個數”（表示所有方劑中藥物同時出現的次數）設置為64，“置信度”設置為1，并將獲取的藥物組合頻次結果導出。

1.4.3 新方分析方法 基于關聯規則及無監督的熵層次聚類分析，將相關度設置為7，懲罰度設為2，提取出核心組合及新方。

2 結果

2.1 藥物頻次分析結果 數據中藥物使用次數超過100 次的有16 味，將其按使用頻次由高到低進行排列，前10 位藥物分別為川芎、黨參、炙甘草、白術、法半夏、酸棗仁、茯苓、柴胡、陳皮、白芍。使用次數為前20 位的藥物見表1。

表1 藥物頻次分析結果（次）

2.2 組方規律分析結果 將基于關聯規則分析的藥物組合出現次數由高到低依次排列，前5 位的藥對組合為“川芎-酸棗仁”“白術-茯苓”“炙甘草-黨參”“白芍-柴胡”“川芎-黨參”，其中出現頻次在90次以上的共有27 對，見表2。將支持度個數設為64，置信度為1，分析藥物組合關聯規則，結果見表3；其可視化網絡視圖見圖1。

表2 藥物組合出現次數分析結果（次）

表3 處方藥物組合關聯規則（支持度個數＞64，置信度=1）

圖1 支持度個數為64 條件下的關聯規則網絡展示圖

2.3 基于熵聚類的組方規律及新方分析結果

2.3.1 藥物關聯度分析結果 根據樣本量的大小，結合不同參數對應數據的判讀，將其相關度設置為7、懲罰度設為2，進行數據聚類分析，得到處方中藥物間的藥對系數。藥對系數＞0.025 的藥對見表4。

表4 藥物關聯度分析結果

2.3.2 基于復雜系統聚類分析的藥物核心組合分析結果 以藥物關聯度分析結果為基礎，相關度設為7、懲罰度為2，基于復雜系統熵聚類分析，得出14 個藥物核心組合。見表5。

表5 基于復雜系統聚類分析的藥物核心組合分析結果

2.3.3 基于無監督的熵聚類分析得出的新處方結果 基于核心藥物組成的基礎上，使用無監督的的熵層次聚類算法，獲得7 個新處方。見表6；關聯網絡圖見圖2。

表6 基于無監督的熵聚類分析得出的新處方結果

圖2 相關度為7，懲罰度為2 的核心組合關聯規則網絡展示圖

3 討論

本研究旨在分析劉中勇教授治療動脈粥樣硬化疾病的用藥規律，數據分析顯示，使用次數較高的藥物有川芎、黨參、炙甘草、白術、法半夏、酸棗仁、茯苓、柴胡、陳皮、白芍；前5 位高頻藥對組合為川芎-酸棗仁”“白術-茯苓”“炙甘草-黨參”“白芍-柴胡”“川芎-黨參；置信度為1 的關聯規則包括“枇杷葉→郁金”“遠志→酸棗仁”“黃芩，黨參→法半夏”等；核心組合有“白芍-柴胡-枳殼”“白芍-柴胡-茯苓”“連翹-杏仁-蘆根”等；新方有“白芍-柴胡-枳殼 - 茯苓”“連翹- 杏仁 - 蘆根- 木蝴蝶 - 青果”“黨參-菊花-炙甘草-天麻-澤瀉”等。

對劉中勇教授治療動脈粥樣硬化性疾病的處方進行統計分析，結果顯示，其中常出現“川芎-酸棗仁”“白術-茯苓”“炙甘草-黨參”等配伍。此類疾病患者常出現睡眠不佳或神不得安的癥狀，酸棗仁味酸，入肝膽、心經，可有養血調肝、寧心安神之效?！秲冉洝吩唬骸案斡?，急食辛以散之，用辛補之”，以川芎之辛溫可疏肝氣，川芎與酸棗仁配伍，既補肝體，又遂肝用，可有疏肝養血、寧心安神之用。白術與茯苓相配伍，是較為常用的藥對組合，如四君子湯、參苓白術散等方，其中白術味甘性溫，直入脾經，擅健脾益氣以燥濕，正如《醫學求是》云：“脾燥得升”；而茯苓甘淡能滲利水濕，兩藥相和，長于健脾土益脾氣，得以運化水濕，使痰無以生，脾胃可發揮其升清降濁的正常生理功能。

關聯規則得出較為經典的藥物組合有“黃芩，柴胡→法半夏”“黃芩，黨參→法半夏”。兩組藥物均出自于《傷寒論》中的經典方劑小柴胡湯中，其中柴胡透肝膽少陽之邪兼宣暢氣機郁滯，黃芩苦寒燥濕，泄少陽之邪熱，兩者一升一降，使肝經氣機通暢，邪熱有路得出，佐以黨參半夏之溫，一則制柴胡黃芩之寒，二可益氣扶正、降逆和中，無使肝氣太過橫犯脾胃以緩脾急。《明醫雜著》記載“肝氣通則心氣和，肝氣滯則心氣乏”，氣不行則血不行，肝氣郁滯日久，則形成血瘀，痹阻脈絡，進而引發心脈不暢，故應用上述藥物疏肝行氣，可使氣血得以運行，亦可治療心之脈絡瘀阻。

基于熵聚類分析法得到了一系列藥物關聯度較高的藥對，其中兩組關聯系數最高的藥對為柴胡與酸棗仁、柴胡與天麻。這兩組藥物體現了劉中勇教授擅從肝經入手來論治動脈粥樣硬化性疾病所出現的夜寐難安及頭暈目眩的癥狀。肝為木臟，性喜調達，主疏泄，能調暢氣機，維持人正常的情志舒暢。倘若氣機郁滯，疏泄失度，日久則易氣郁化火，火熱煎灼陰血，導致陰血虧虛，《黃帝內經》云“肝藏血，心行之”，火熱上擾于心且兼陰血虧虛失其所養，則心神不能內守，出現心煩失眠，急躁易怒或神魂不安的癥狀。而酸棗仁味酸，性甘平，入肝、心經，可養陰血以補肝體兼安心寧神；柴胡疏肝解郁兼清里熱，兩藥合用可養血清熱，疏肝解郁，致心血得養且心神得安。柴胡與天麻相配伍，可治療因肝郁氣滯化火，導致肝風內動，風熱上擾清竅，發為頭暈目眩的病癥。柴胡疏通肝經郁滯；而天麻乃“肝經氣分之藥”，《本草綱目》記載：“天麻乃定風草，故為治風之神藥”，凡肝風內動，頭暈目眩，虛實均可用，故柴胡與天麻相伍可有疏肝解熱、平肝熄風之效。

基于無監督熵層次聚類分析得出的7 張新處方，體現出了劉中勇教授治療動脈粥樣硬化性疾病的用藥思路。例如新方1“白芍-柴胡-枳殼-茯苓”，取逍遙散之意，柴胡辛散，疏肝解郁，透邪解熱兼引清氣上升；白芍味酸可斂陰養血以柔肝，二者收散相宜，體現了肝臟“體陰而用陽”之特性，且疏肝以緩脾急；加入茯苓以滲濕健脾土，使無“肝旺克脾土”之礙，且脾氣健旺則氣血生化有源，統血有權，使肝有所藏，肝脾相互協同，氣血才能運行通暢；再以枳殼理氣健脾化痰除痞，利胸中之氣。全方有疏肝健脾、養血理氣的功效，適合肝郁氣滯兼有痰濕的動脈粥樣硬化性患者。新方5“路路通-徐長卿-蘇木-地龍”，此方中徐長卿與蘇木擅于活血解毒；路路通長于祛風通絡，利水除濕；地龍則加強了前3 種藥物活血解毒，化痰通絡的功能。此方適合加減應用于痰瘀互結，絡脈不通的患者。

本研究通過對320 份臨床病案進行數據挖掘分析，總結出如下經驗：導師認為動脈粥樣硬化病位主要在于血脈，與心、腎、肝、脾等相關；疾病發展中以脾虛不運、濁邪內生為主要病機，痰濁、瘀血、熱毒為重要的致病因素，屬本虛標實證。在治療時應重視健脾益氣及祛濕化濁的治法，同時強調精準辨證，根據病情靈活運用疏肝理氣、活血化瘀、補益肝腎、清熱泄毒等治療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