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 媛,郭永輝,夏冬秋
(1.鄭州航空工業管理學院信息管理學院;2.鄭州航空工業管理學院管理工程學院,河南鄭州 450046)
在研發實踐中,我國軍事和民用領域均積累了大量優質的科技資源。長期的軍民分離二元格局,使得科技資源被區分為軍事科技資源和民用科技資源。由于軍民分離造成的制度壁壘和利益羈絆,軍民科技資源無法有效融合、共享,導致國家整體創新能力不高,國防建設和經濟建設無法有效兼顧,科技資源存在競用性矛盾和“黃油”“大炮”沖突。大量優質的軍事科技資源長期沉睡在國防工業領域內部,沒有對國民經濟發展形成有效的促進作用。先進的民用科技資源也無法進入國防領域,輔助國防建設。經濟新常態下,盤活軍民科技資源已成為我國供給側改革的核心要素和重要任務。同時,軍民科技資源共享實現軍民科技資源一體化配置的重要手段。科技部、中央軍委科學技術委員會等國家權力部門曾發文強調推動軍民科技創新資源統籌共享。國家層面相關會議也強調,堅持融合共享,加快技術、資本、信息、人才、設備設施等資源要素的軍民互動,實現相互支撐、有效轉化。然而,面對軍民科技資源共享的現實需求,目前尚缺乏互動共享的有效通道和機制。本文將系統分析軍民科技資源共享的現實困境,從博弈經濟學角度分析軍民科技資源主體雙方的博弈行為,據此提出較系統的共享治理策略,以期指導軍民科技資源共享實踐。
科技資源共享作為近年來的研究熱點,其研究最早始于20世紀90年代,學者主要從共享平臺建設、科技資源共享主體(利益相關者)等角度展開研究。研究內容集中在科技資源共享內涵、共享模式、共享機制和共享績效評估等幾個方面。
(1)內涵方面。學者分別從科技資源使用權共享[1]、科技資源的整合和高效利用[2]、參與主體的合作與利益共享[3]等角度進行了內涵界定。盡管角度不同,但多認為科技資源共享本質上是科技資源使用權的交易過程,前提是要保證參與主體各方能夠利益共享,目標是實現科技資源的高效利用和價值最大化。
(2)共享模式方面。學者們相繼提出政府與科研單位聯合驅動式[4]、構建利益共同體的“北京模式”[5]、“平臺+用戶”雙向模式[6-7]、“互聯網+科技服務”模式[8]等等。
(3)共享機制方面。主要涉及政府補償機制[9]、基于利益的共享主體合作機制[10]、利益+績效+價值三重驅動機制[11]等機制。張勝等提出從依托政產學研建立戰略聯盟、創新軍工科技資源管理體制等方面促進軍民科技資源開放共享[12]。
(4)共享績效評價方面。學者多針對科技共享平臺[13]、人力資源[14]等特定科技資源的共享績效展開評價。當然,由于評價對象不同,指標選擇、評價方法也不盡相同,其評價結果存在較大差異。
可以看出,學者主要圍繞提高科技資源共享效率或效果開展相關研究,研究相對系統、深入,成果有一定借鑒價值。然而,有別于普通的科技資源共享,軍民科技資源共享需要面對異質性很強的軍民兩大共享主體,需要面對軍民分離、分立體制機制造成的制度壁壘、政策壁壘、渠道壁壘和技術壁壘,這無疑增加了研究的復雜性。
(1)經濟基礎。從經濟學角度來看,科技資源是稀缺的、有限的,應該合理配置、有效共享。冷戰結束后,國民經濟建設被放在與國防建設同等重要的地位。為有效解決“黃油”與“大炮”的矛盾,協調好國民經濟建設與國防建設,需要彼此共享有限的軍民科技資源。此外,實施國家創新驅動發展等戰略,也要求提高軍民科技資源的共享性和多元性,即提高科技資源配置的使用效率。在此情況下,軍民科技合作范圍將從傳統的船舶、航天、航空等擴展到國民經濟的各個科研領域,這也容易形成范圍經濟效應。同時,軍民科技資源共享活動主要源自軍事或民用的高科技創新,這些創新往往需要投入大量科技資源,比較容易產生規模經濟效應。
(2)科研需求基礎。軍民科技資源具有良好的互補性和兼容性。一方面,互補性主要是指軍民科技資源各有優勢,可以優勢互補。軍事科技資源主要服務于軍事科研活動,而軍事科研活動多為政治任務,以質量可靠性為硬性約束,強調保密性。民用科技資源主要面向市場和民用科研活動,而民用科研活動以成本為硬性約束,強調低成本和市場競爭。實踐中,無論軍事、民用科研活動,軍民科技資源主體均有降低成本、提高質量、縮短科技創新周期等需求,也存在著資源共享的意愿。因此,兩類科技資源可以通過共享充分發揮各自優勢,形成1+1>2 的協同效應;另一方面,隨著信息時代的不斷發展,軍民科技資源表現出很強的通用性或兼容性。科技資源的通用性主要源自軍民技術的兩用性。據相關統計,武器裝備技術中大約有85%的技術屬于軍民兩用技術。軍事領域、民用領域對高新技術和資源的需求呈現趨同性,要求調動軍民科技資源,統一規劃,整合軍民各類科技資源。
(3)制度環境。軍民科技資源共享需要一定的制度基礎。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軍民科技資源主要經歷了軍事科技資源民用化、民用科技資源軍用化、軍民科技資源融合共享三個階段,并相應出臺了一系列政策文件,打下了較好的制度基礎。軍事科技資源民用化階段(1978—1998 年),主要出臺了《關于軍工技術向民用轉移的安排意見》(1984 年)、《國防科技工業民品科研生產管理辦法》(1984 年)、《關于調整軍工科研、生產能力的通知》(1986 年)、《關于促進軍工技術向民用轉移和組織軍工力量為沿海地區經濟發展戰略服務的建議》(1988 年)、《關于深化國防科技體制改革中幾個問題的通知》(1989年)、《關于加強軍工科研院所與企業結合進一步促進軍轉民工作的若干意見》(1997 年)等文件;民用科技資源軍用化階段(1998—2007 年),主要出臺《武器裝備科研生產許可證暫行管理辦法》(1999年)、《武器裝備科研生產許可實施辦法》(2005 年)、《關于進一步推進民用技術向軍用轉移的指導意見》(2007 年)等文件,初步為軍民科技資源共享建立起與市場經濟相適應的制度體系。軍民科技資源融合共享階段(2008 年至今),先后出臺《關于加快吸納優勢民營企業進入武器裝備科研生產和維修領域的措施意見》(2014 年)、《關于國家重大科研基礎設施和大型科研儀器向社會開放的意見》(2014年)、《關于加快國防科技工業科技協同創新的意見》(2016 年)、《促進國家重點實驗室與國防科技重點實驗室、軍工和軍隊重大試驗設施與國家重大科技基礎設施的資源共享管理辦法》(2018 年)等措施意見,推動了軍民科技資源要素融合共享。
其一,軍事科技資源的產權歸國家所有,多屬于純粹的公共物品,具有共享性和非排他性。長期以來,部隊和政府將軍事科技資源作為公共物品來管理、使用,對科技資源主體(軍事科研院所)實行雙重領導和管理,行政管理色彩濃厚。軍事科研院所只是科技資源的使用者和代管者,沒有支配權、運營權和收益權,這就導致其在技術轉化、技術轉讓等資源共享合同的簽訂和執行中遇到很多困難和矛盾,影響資源共享積極性。
其二,軍民科技資源分散,內容重復,共享呈點狀或碎片化分布。軍民科技資源分散在部隊、不同行業企業、高校和科研院所,即使是軍事科技資源也分別隸屬10 大行業性軍工集團和軍隊系統,科技圖書、期刊、儀器設備等各類科技資源重復購置,同一類科研項目重復立項,獲得的科研數據、資料大量重復。同時,長期的軍民分離格局,在軍民之間、政府部門之間形成了利益藩籬。軍民科技資源主體缺乏有效溝通平臺,資源共享往往局限于本系統、本部門、本單位內部,缺乏跨部門、跨行業的交流和共享,共享呈點狀或碎片化分布。
其三,軍民科技資源主體利益訴求不同,且缺乏有效的溝通協調機制。軍事科技資源主體注重國防安全和國家利益,體現的是社會權利配置,行政管理色彩深厚,市場化導向不強,無法通過市場優化開展資源配置共享。而民用科技資源主體則主要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體現的是私權配置,完全可以通過市場機制進行資源共享。軍民科技資源共享需要協調好集體利益和個人利益,但目前政府、部隊、軍工企業、民用企業、高校、科研院所等資源主體之間缺乏有效的溝通協調機制,在科技資源共享問題上經常認識不統一,步調不一致。
其四,國防保密、準入門檻、標準不兼容對軍民科技資源共享形成制度藩籬。軍事科技資源具有國防性、保密性等特點,對能夠互通共享科技資源的民用企業的資格往往有一定要求,很多情況下要求民用企業具備武器裝備科研生產許可資格,這就限制了軍民科技資源的共享范圍。在我國多達十幾萬家的民用高科技企業中,能夠獲得武器裝備科研生產許可資格的企業不足1%。由于國防保密限制,軍事科技資源主體往往自我封閉在部隊和國防科技工業領域,不了解民用科技資源主體的科技資源供給情況。民用科技資源主體也因準入門檻等限制,缺乏獲取軍事科技資源的規范渠道。此外,與民用科技資源相比,軍事科技資源在技術標準等方面存在一定差異,形成了不同的標準體系,這種標準差異導致的軟性壁壘阻礙了軍民科技資源的充分共享。因此,國防保密、準入門檻、標準不兼容對軍民科技資源共享形成的制度藩籬,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軍民科技資源融合共享,導致軍民科技資源主體無法有效對接,科技資源雙向共享不足,出現“有需求難對接,有資源難利用”等現象。
其五,軍民科技資源管理體制獨立、分散,缺乏整體規劃。軍民科技資源長期按照軍民屬性分線管理,缺乏整體統籌規劃。部隊和國防領域的高端測試儀器、關鍵加工設備等軍事科技資源的建設、使用單一地面向軍事領域,無法為民用企業提供更廣闊的市場。國家重點實驗室、國家工程中心等民用領域的儀器、設備、數據等科技資源建設、使用則主要面向民用領域,在資源性能和質量等方面無法滿足國防工業科研創新的需求。在科技資源共享的制度安排、政策保障等方面,不僅缺乏基本的法律、法規等制度保障,也缺乏相應的共享激勵與約束政策,基本上呈現“誰共享,誰吃虧”的情況。
面對軍民科技資源的共享障礙,有必要從博弈理論視角分析軍民科技資源主體的資源共享行為,針對性提出有效的治理策略。為便于研究分析,在不影響最終博弈結果的情況下,文中做出以下假設:
(1)博弈分析只考慮軍民科技資源博弈主體各有一個的情況。事實上,可以推廣到一般情況,即存在軍民多個資源博弈主體;
(2)博弈主體作為理性經濟人,有能力進行資源共享與否決策,并能判斷決策結果;
(3)軍民博弈主體掌握的信息都是不完備,博弈過程中會根據另一方的博弈行為做出決策,屬于最優混合決策;
(4)雖然軍事科技資源具有一定的保密性,部分資源還具有很強的資產專用性,但本文主要考慮適合于軍民共享的科技資源。因此,不考慮具有很強軍事專用性的科技資源,也暫不考慮國家保密法對軍事科技資源主體博弈行為的影響。
軍民科技資源具有一定的互補性,要求軍民科技資源主體都應開展資源共享。同時,為最大化科技資源價值,這些資源主體也有共享其科技資源的意愿。然而,受政府法制政策(如保密法)、機會主義等因素影響,軍民科技資源主體也存在不愿共享其科技資源的可能性。例如,“大運”“大客”研制過程中進行了軍民科技資源共享,國家為培育軍民雙方的競爭意識,實施大飛機項目總經費分配原則,研發進度快的,分配給的經費多,出于自身利益考慮,軍民資源主體很容易產生機會主義行為。因此,對于軍民兩大類科技資源主體均有兩種決策策略可以選擇,即資源共享策略和資源不共享策略。
假若在資源不共享情況下,軍民科技資源主體獲得的正常收益分別為在資源共享情況下,假若軍民科技資源主體共享的資源總量為,其中軍事科技資源主體共享的資源量為,民用科技資源主體共享的資源量為即如果共享單位資源的收益率為則軍民科技資源共享的總收益為針對總收益,若軍事科技資源主體能夠獲得的收益比例為則民用科技資源主體獲得的收益比例為此時,軍民科技資源主體分別會得到兩份收益,一份是原來不共享科技資源時的正常收益,另一份是共享科技資源過程中的機會主義收益或消化、吸收對方科技資源帶來的收益。對于軍事科技資源主體,其共享資源時的總收益為對于民用科技資源主體,其共享資源時的總收益為當然,軍民科技資源主體共享資源時也需要投入相應的成本(如人力、材料、信息等成本)。假設單位科技資源共享的投入成本分別為則軍民兩大資源主體投入的總成本分別為
軍民科技資源共享過程,除了軍民科技資源主體同時共享各自資源外,還會出現一方共享,另一方不共享的情況。這種情況下,共享科技資源的一方因投入了一定的資源和成本,會遭受損失。不共享科技資源的一方則會從技術溢出或機會主義行為中得到好處。當軍事科技資源主體共享資源,民用科技資源主體不共享資源時,軍民科技資源主體的收益分別為其中,為吸收系數,反映了民用科技資源主體對軍事科技資源主體所共享資源的吸收、利用能力。同理,當民用科技資源主體共享資源,而軍事科技資源主體不共享資源時,軍民科技資源主體的收益分別為為吸收系數,含義同上。不同資源共享博弈策略下,軍民科技資源主體的贏利矩陣如表1所示。
考慮到信息的不完備性,軍民兩個科技資源主體會在給定信息情況下以一定的概率來選擇科技資源共享和科技資源不共享兩種策略。因此,軍民雙方進行的是一種混合戰略博弈。假設軍事科技資源主體以概率選擇科技資源共享策略,以選擇科技資源不共享策略。民用科技資源主體以概率選擇科技資源共享策略,以選擇科技資源不共享策略。

表1 軍民科技資源共享博弈贏利矩陣
當給定軍民科技資源主體的博弈策略概率時,兩個資源主體對于資源共享的預期效用分別為:

結合式(2)、式(4),整理式(5)和式(6),可以得到博弈達到混合策略均衡時軍民科技資源主體的最大預期效用或收益:

從博弈模型(7)、(8)可以看出,軍民科技資源主體的資源共享過程,也是雙方不斷博弈的過程。軍民科技資源雖多屬公共物品,但軍民科技資源共享仍是一項經濟活動,必然要求一定的經濟預期或回報,而且預期收益要高于雙方不共享資源時的正常收益。在此情況下,軍民科技資源主體獲得的收益越高,軍民科技資源共享的積極性就越大。此外,軍民雙方的預期收益還會受到其他多種因素影響。一方面,共享科技資源的一方的預期收益與另一方的科技資源共享概率和共享量正相關,這說明軍民科技資源共享行為是一種相互影響、相互促進的行為。只有一方主動共享科技資源,才能增加另一方的預期收益,從而提高另一方共享科技資源的積極性(概率)。同時,一方共享的科技資源量越大,另一方從中獲取的收益就會增大。一般來講,軍民科技資源主體的共享行為不會是一次性的,而是多次重復性的。如果某一方的共享積極性不斷降低,就會減少另一方的共享收益和積極性,如此下去,雙方再次發生科技資源共享的可能性會不斷減少,最終會終止共享行為與合作。另一方面,科技資源共享一方的預期收益與其自身對另一方所共享科技資源的吸收、利用能力有關。科技資源主體的吸收、利用能力越強,從科技資源共享中獲得的收益也越多,就越愿意參與科技資源共享,反之亦然。當然,不同科技資源主體的吸收、利用能力會有所差異,即使是同樣的科技資源。
結合軍民科技資源共享的現實困境和共享過程的博弈行為,有必要設計一系列有效的制度安排來打通軍民科技資源共享壁壘,提高科技資源共享概率、共享量以及對共享資源的吸收利用能力,以促進軍民科技資源共享行為。
(1)樹立軍民科技資源共享的基本理念。轉變軍民分離、分立二元思想,樹立軍民科技資源共享共贏基本理念。為促進科技資源共享,要勇于打破長期存在的軍民分立格局,打破軍工企業、國防科研院所的封閉、壟斷思維,要主動借力民用科技組織的各類科技資源開展國防創新。民用科技組織也要主動對接、共享軍事科技資源,借助技術溢出等效應提升自己的科研創新能力。軍民雙方在科技資源方面的優勢互補、互連互通、相互滲透、轉化,能夠有效避免軍民各自為戰、自成系統、重復建設、重復購置等資源浪費問題的發生,實現一份投入,兩份收益。
(2)軍民科技資源共享的法律保障。軍民科技資源共享涉及軍民科技資源主體的切身利益,是一項政策性很強的工作,有必要制訂和完善相關的法律法規和政策制度,明確相應管理部門的職責以及不同科技資源主體在共享過程中應承擔的權利和義務,這既是對軍民科技資源共享的制度保障,也是對科技資源主體的權益保障。美國國會曾先后通過了《聯邦科學研究成果公共獲取法案》《信息公開法》等法律,以推動科技資源公開存取,相互共享。我國也曾頒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促進科技成果轉化法》(1996 年舊版,2016 年新版)、《科學數據管理辦法》(2018 年)等法律法規,但尚不能涵蓋軍民科技資源共享的諸多方面。因此,有必要結合軍民科技資源共享的特點、問題,加快制訂《科技資源共享法》等有關法律法規,形成軍民科技資源共享的法治環境。
(3)軍民科技資源共享的制度保障。其一,與軍民科技資源共享相適應的產權制度。產權制度作為一種基礎性的經濟制度,是軍民科技資源共享的制度保障。合理的產權制度能夠明確產權歸屬、利益分配,激發軍民科技資源主體共享資源的積極性。為促進科技資源共享,對于歸國家所有的科技資源,可以采用所有權與使用權或經營權分離方式,在不涉密或影響國家安全利益的情況下,必須納入共享范圍,向社會開放共享。其二,建立軍民科技資源共享的利益協調機制。對歸國家所有的科技資源,放開經營權和收益權,激勵其開放共享。對于自我投資形成的私有科技資源,鼓勵通過收費經營方式向社會共享,并由政府財政補貼,給予一定的政策優惠。同時,設立軍民科技資源共享基金,對科技資源共享過程中的利益失衡情況進行補償。其三,建立完善的契約機制。契約作為一種硬性約束,軍民科技資源主體可以簽訂契約,規定好軍民雙方的責任和義務,若一方出現不共享科技資源的機會主義行為,必須支付罰金,從而減少由于信息不對稱、利益驅動而引發的機會主義行為。其四,建立相關監管機制,發揮科技中介服務機構的重要作用。科技中介服務機構不僅能發揮橋梁作用,還能在軍民科技資源共享過程監督雙方的資源共享行為,減少機會主義等負面行為發生。目前,國防工業內部成立的各類學會、協會往往將服務、合作范圍局限在國防領域,而地方上的科技中介機構要想服務國防領域還存在諸多資格限制。因此,有必要成立專門的科技型中介機構,例如陜西省的西北工業技術研究院,并不斷提高中介機構的服務深度和廣度。
(4)打通軍民科技資源共享的制度壁壘。一方面,逐漸擴大軍事、民用技術兼容性、通用化和標準化程度,以提高軍民科技資源的標準兼容性和通用性。統一軍民科技資源的建設、使用等標準體系,對軍民兩用技術的研發創新進行專項規劃,制定統一的技術標準規范。對涉及國家利益、國防安全的關鍵、重大的實驗設施、設備等科技資源,可以設立標準委員會,對軍民科技資源涉及的標準進行整體規劃,既要考慮軍事研發需要,又要考慮民用研發的可行性。例如“北斗”導航系統開發應用過程中,建立了標準化技術委員會,制訂了 北斗衛星導航標準體系(1.0 版),推進標準化科技資源共享;另一方面,對軍民科技資源主體和客體分別進行分類、分級,厘清科技資源共享的邊界。對于軍民科技資源主體,根據其是否具備武器裝備科研生產許可資質,分別賦予不同的信息查詢、發布、共享權限。對于軍民科技資源客體,根據“小核心、大協作”原則進行保密分級,即絕對保密、相對保密和完全開放科技資源三級。涉及“小核心”范疇的特殊武器裝備,如核潛艇、核武器等方面的科技資源,多屬于絕對保密等級,不建議參與共享。涉及“大協作”范疇的相對保密的科技資源可以在一定范圍內與具有武器研發生產許可資質的民用企業共享,但仍需要嚴格的準入審批和全程追蹤。一般武器裝備及其分系統、配套產品多屬于完全開放資源,應積極向全社會開放共享。同時,國防科技單位應改變“重保密、輕解密”的傳統觀念,作好軍事科技資源的解密工作,推動解密后的科技資源轉讓、轉化和產業化,提高共享水平。
(5)加強軍民科技資源共享的統籌管理。軍民科技資源涉及不同部門、不同行業、不同系統,具有來源分散、性質復雜且差異性大等特點。為避免軍民科技資源建設、共享使用管理中各自為政、統籌不夠、資源浪費嚴重等問題,我國政府應考慮由軍民結合推進司或科技部建立軍民科技資源共享管理機構。在軍民科技資源共享方面,美國建立了由國防部統一管理、各軍種分散實施、科技信息技術機構和服務機構提供支撐的技術轉移管理體系,完善了科技資源的統一管理工作。同時,我國應堅持軍民共建、共享基本原則,對于大型的國家、國防科研儀器設備、科技文獻數據庫、通信網絡等科技設備、數據庫和科技平臺,進行全國統籌規劃、布局,實施軍民科技資源共享共建項目工程,以節約經費,減少重復建設。此外,加大對軍事科研組織單位的所有制改革,對于一般武器裝備及其分系統、配套產品的研發組織單位,應以市場為導向,建立現代企業制度,實行企業化轉制,形成軍民科技資源自由流轉、雙向互動、互通共享的運行機制。在此基礎上,軍民科研院所可以開展合作,共建技術中心、實驗室、數據庫,聯合培養研究生、博士后等科技人才。
(6)加強軍民科技資源共享平臺建設。一方面,加大建設科技產業平臺,使軍民科技資源不斷在產業園區集聚、融合、共享。陜西省近年來相繼建設了“三基地一園區一院”五個科技產業平臺,吸引航空、航天、兵器等軍民科技資源不斷聚集;另一方面,加強軍民科技資源共享信息平臺建設。網絡信息平臺也是公共服務平臺,能及時發布軍民科技資源的相關供需信息,形成有效的信息溝通機制和信息雙向傳輸系統,降低軍民雙方的信息查詢成本和管理成本,盤活各自沉積資源,提升資源共享概率,并能有效克服信息不對稱引發的機會主義等風險。同時,高效的信息平臺,能加大軍民科技資源主體雙方的彼此了解,提高其對科技資源的吸收、利用能力。將現有的網絡平臺信息資源整合,加強建設軍民科技需求數據庫、軍民科技信息數據庫、軍民兩用技術成果數據庫等信息資源庫,實現軍民科技資源統一采集、集中存儲、統一管理與發布。2017年11 月,中航工業旗下的中航聯創(愛創客平臺)和中航金網(電子采購平臺)與國家相關公共服務平臺簽署了軍民信息資源共享協議,嘗試在軍民技術、產品、設備資源、采購需求等信息方面進行互通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