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宏翔,梁 微
(華南農業大學珠江學院,廣東廣州 510900)
隨著國內創業環境的不斷改善優化,留學海外歸國的高層次人才從事創業活動的也日益增多,在創業市場中的影響力也不斷凸顯。海歸創業者有別于本土創業者,其高學歷、高知識、高技術及豐富的海外視野的特征非常明顯,因而在創業中取得成功的概率也更高。同時,海歸擁有其他創業者群體無法具備的獨特性社會關系網絡和先進的技術開發能力,并能為其初創企業績效產生顯著的、超前的積極作用。對于內外運營管理機制尚不完善成熟的初創企業來說,海歸是初創企業的成立者和運營者,是與海(境)外溝通聯系的橋梁,在初創企業中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1]。甚至可以毫不掩飾地說,在這類初創企業中,海歸就是領袖式人物,其自身的社會關系網絡為其創業提供了豐富的資源接口和廣闊的信息渠道,對提升創業績效產生不可替代性價值。為此,以社會資本為切入點,以科技研發能力為中間變量,實證探尋海歸的社會資本對創業績效的作用機理,對于促進、擴大創業效益和增進創業自信有著重要的現實價值。
科技研發能力是企業的核心能力,也是初創企業獲得持續競爭優勢的重要動力。針對海歸初創企業的績效問題,已有的研究普遍認為海歸的移民行為從某種程度上減少甚至降低了其社會資本厚積薄發式的作用,但不可否認的是在良好的創業環境中,其擁有的新技術、新思維、新理念等優勢足夠超越傳統意義上的社會資本的作用[2]。但由于社會資本對創業績效的影響的復雜多樣性,因而這些新技術、新知識等研發優勢能比本土創業者在國內創業行為中更具吸引力和創造力。既然科技研發能力是初創企業不可或缺的發展能量,那么在海歸創業者社會資本影響初創企業績效的內在機制中發揮什么樣的作用呢?基于此,本研究將構建以科技研發能力為中介變量的海歸創業者的社會資本與初創企業績效的關系模型,實證檢驗社會資本通過研發能力影響初創企業績效的作用機制。
創業是一個復雜的現象[3]。作為初創企業,初始創立者大多數為企業代理人,全面負責企業內部事務和外界聯系,引領企業的成長和發展。如:Cantner 等[4]認為海歸的社會資本具有光環效應。Acquaah[5]強調海歸的社會資本具有本土創業者難以復制的諸如海外關系、對海外技術及法規的了解等要素。張曉峰[6]指出海歸的社會資本更多的是表現為技術、知識、視野等軟性資源的集成,對創業績效具有催化作用。鄒玲[7]論述了海歸創業者的社會資本是隱形資源,短時間內難以出成效。綜上所述,海歸在創業過程中,通過個人獨特性的優勢構建社會網絡,并高效地發掘、識別、積累企業成長時期所需的社會資本,能幫助企業適應高度動蕩的外部市場競爭環境[8]。毋庸置疑的是,海歸創業者以個體的網絡體系、個人經歷、學識學歷及社會聲望和信任,能對企業的績效起到顯著提升作用。
由于學者們對海歸創業者社會資本的界定不一,導致其測量方法也具有差異性。Peng 等[9]從兩個方面來測量海歸創業者社會資本:海歸創業者與其他企業負責人的關系,海歸與政府官員的關系。陳傳明[10]從“海歸創業者制度性社會資本”和“海歸創業者市場性社會資本”測量海歸創業者社會資本。借鑒現有的研究成果,結合當前創業的政策性支持行為和市場性的啟蒙推動作用,從政策性社會資本和市場性社會資本兩方面出發,對海歸創業者社會資本進行研究是較為可行的方式。
海歸創業者的政策關系是政策性資本的反映,也是社會資本的形式之一[11]。政策性資本是一個交叉學科的詞匯,其內涵與功能也是包羅萬象的。從創業領域視角來分析政策性資本,其內涵功能主要是表現在創業者從政策制度獲得支持,從而對創業績效產生提升作用。Burt[12]最早認為政策性社會資本是政策化的網絡結構,即:個人與其他群體或個體相互聯系而形成的資源體系,進而依據組織化的資源體系幫助企業提高績效。鄒玲[7]認為海歸創業者的社會資本與普通創業者的社會資本具有同等功能作用,一并鑲嵌于政策制度和人際關系網絡中。Pennar 等[13]根據社會資本的構成要素,指出政策性要素是社會資本的核心,對創業績效產生價值遠遠勝于其他要素。對于海歸創業者來說,其擁有的政策性社會資本能得到相應的政策優惠或照顧,并能夠與政府機構、行業協會保持緊密聯系,從而能有效得到“政策利益”和及時的避免“合法傷害”,保證企業不輕易遭受生存危機。
因此,提出假設1a:海歸創業者政策性社會資本對生存性績效具有顯著正向影響。
綜合文獻來看,海歸創業者政策性社會資本能提升初創企業在創立初期存活下去的幾率。但在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和經濟體制改革步入深水區時期,企業在后續的發展過程中過分依賴政策性社會資本為企業帶來的資源,而忽視政策性社會資本功能有效邊界的存在,會使企業產生慣性依賴,從而陷入“過度依賴”陷阱[14],受制于政策幫扶的慣性,損害公司的經營效率,降低對市場的敏感程度。
基于此,提出假設1b:海歸創業者政策性社會資本對發展性績效具有顯著負向影響。
海歸創業者市場性社會資本指的是與企業上下游合作伙伴、主要客戶通過社會網絡關系所獲得的各種信息和資源[7]。海歸創業者市場關系網絡在幫助企業獲得市場異質資源方面具有獨特價值,海歸創業者通過與供應商或戰略合作伙伴建立的緊密同盟,獲得不易察覺的相關市場知識,減少信息不對稱帶來的沖突,幫助企業識別獲得更多的市場機會,獲取外部互補性資源。與企業相關者之間的資源配置往往比市場自然調配更高效快捷[15],企業因此產生更多的競爭優勢,并促進企業之間抱團取暖和合作共贏。
由此,提出假設2a:海歸創業者市場性社會資本對生存性績效具有顯著正向影響。
“人才回流論”認為欠發達或不發達國家及地區由于缺乏高層次技術人才,相比較發達國家及地區而言,更具有發展優勢和發展空間,因而對高層次技術人才具有較強的吸引力,由此導致人才的回流[16]。張樞盛[17]認為相比較其他國家及地區的海歸人才,中國的海歸人才還具有自身特征,即:一方面是海歸在出國(境)前,在國內往往接受了較好的教育訓練,具有前期的資本沉淀;另一方面是在海外學成歸來,在海外接受或獲得了較為前沿的技術知識,具有后期的市場資本擴散優勢。雖然海歸在國內創業,可能會面臨一些海外社會資本關系的割裂甚至暫時性消失,但是前期的資本沉淀并未徹底失去。基于此,海歸創業者只需要靈活及時地串聯、整合國內與國外的市場信息、商業資訊等,必然對初創企業績效產生強烈的推動引導力。
基于此,提出假設2b:海歸創業者市場性社會資本對發展性績效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企業的核心競爭力就是科技研發能力。科技研發能力是指在掌握現有科學技術知識基礎上進行再一次的技術創新和產品創造的能力,是衡量新創企業發展的核心指標。企業在創立初期以及持續的生產經營中,想要在市場競爭中獲得不敗之地,必須圍繞自身所擁有資源構建核心能力體系。管理大師德魯克曾指出“創新是任何企業的基本職能,但創新來源于科技研發”[18]。為此,本研究把科技研發能力作為組織的核心能力,探討在海歸創業者社會資本對初創企業績效影響過程中所起的作用。
對于初創的科技型企業來說,科技研發能力決定了未來的發展空間和市場競爭力。Schumpeter[19]認為企業科技研發能力是一種創新精神和創新技術的實現,在商業行為中表現為開拓、挖掘新的市場點。指出科技研發能力是科技類公司的命脈,直接左右公司的生死成敗。鄒玲[7]認為海歸創業者是將內外部資源轉化為科技研發能力的關鍵所在。海歸創業者利用社會資本網絡把潛在外部資源裝換為現實外部資源,并實現對內部資源的補充,進而對科技研發能力的提升產生影響[20]。海歸的社會資本幫助企業獲取知識并促進其技術創新,是企業生存的保障和發展的關鍵。
由此,提出假設:3a1:科技研發能力在海歸創業者政策性社會資本與生存性績效關系中具有中介作用。
3a2:科技研發能力在海歸創業者政策性社會資本與發展性績效關系中具有中介作用。
3b1:科技研發能力在海歸創業者市場性社會資本與生存性績效關系中具有中介作用。
3b2:科技研發能力在海歸創業者市場性社會資本與發展性績效關系中具有中介作用。
根據研究需要和數據的可獲得性,選取2015—2018 年間由海歸人才創辦的企業作為研究樣本。為保證數據的有效性進行如下篩選:(1)新創企業主要從北京、江蘇、上海、浙江、天津、福建、山東、湖北、廣東等省(市)進行選取。(2)考慮到不同行業對科技研發能力的差異化影響,選取運營管理規范且發展較為成熟的科技類的新創企業為研究樣本。(3)剔除信息不全或數值極端異常的新創企業。(4)剔除缺失專利數數據的新創企業。通過篩選最終獲得260 家新創企業為研究樣本。本研究使用SPSS20.0 軟件對數據進行處理分析。
2.2.1 自變量:海歸創業者社會資本
借鑒已有的關于測量海歸創業者社會資本的理論方法,政策性社會資本(PC)表示海歸創業者與政府組織的親密度,用企業獲得的政府補助占營業收入的比重(PC1)表示。市場性社會資本(MC)表示海歸創業者與市場各方聯系緊密度,主要從企業供應鏈的上端與下端考慮,用企業前五名客戶合計銷售金額占年度銷售總額比例(MC1)和前五名供應商合計采購金額占年度采購總額比例(MC2)表示。
2.2.2 因變量:創業績效
創業活動成功與否需要創業績效來測量[21]。創業績效是一個多維的測量指標,無論是單一的財務指標或者非財務指標,都具有一定的局限性,難以體現初創企業的市場表現和財務盈利特點。借鑒已有研究成果,共選取10 個指標來衡量初創企業績效,從因子分析結果來看,“市場占有率”“企業價值倍數”和“總資產增長率”這3 項指標在任何一個公因子上因子載荷都小于0.5,將這3 項效果不理想指標刪除,剩下的7 個指標重新進行旋轉矩陣分析后得到2 個因子:生存性績效因子與發展性績效因子。具體測度表見表1。

表1 創業績效測度表
2.2.3 中介變量
關于科技研發能力所采用的指標,從“投入-產出”視角考慮[22],采取3 個維度來進行測量。企業研發投入,表示初創企業在生產研發方面投入的資金比重(EC1);技術人員投入分為研發人員數量(EC3)和研發人員占員工總數的比重(EC4),表示企業的研發人力資源量;產出用專利數(EC2)衡量,通過統計擁有的總專利數反應企業的科技研發能力。本文選取的中介變量如表2 所示。

表2 中介變量測度表
2.2.4 控制變量
借鑒以往對創業績效研究的文獻,選取初創公司規模(ES)、公司年齡(EA)和公司注冊地(EL)作為控制變量,初創企業規模用其2018 年的總資產表示。初創公司注冊所在地依據東部沿海的經濟發達地區,編碼取1,中西部地區編碼取0。
通過依次檢驗和Sobel 檢驗來驗證科技研發能力的中介效應。考慮到中介模型為多元多重中介變量,在此構建3 組檢驗模型[23]。


由于各個變量的計量單位并不一致,在進行相關性分析前先對所有變量數據進行最小最大標準化處理。對海歸創業者政策性和市場性社會資本,初創企業生存與發展性績效進行了單一化處理。如表3 所示,海歸創業者政策性社會資本與生存性績效(r=-0.146,p<0.05)和發展性績效(r=0.031,p<0.1)都具有顯著關系,海歸創業者市場性社會資本與生存性績效(r=0.154,p<0.01)和發展性績效(r=0.175,p<0.01)也都具有顯著關系。

表3 各變量的相關性分析

表3 (續)
表4 顯示了海歸創業者的政策性和市場性社會資本對創業績效的影響,首先進行主效應回歸后模型Ⅰ的檢驗結果可以看出:海歸創業者的政策性社會資本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對生存性績效正相關,在0.5%的顯著性水平下對發展性績效仍是正相關,假設1a 得到了驗證,1b與回歸結果相悖但具有顯著性。海歸創業者的市場性社會資本在0.5%的顯著性水平下對生存性績效正相關,在0.1%的顯著性水平下對發展性績效正相關,假設2a,2b得到了驗證。

表4 海歸創業者的社會資本與創業績效模型回歸結果
3.3.1 中介效應檢驗程序
表5 進一步檢驗自變量與中介變量之間是否具有顯著性影響。對科技研發能力進行回歸后模型Ⅱ的檢驗結果可以看出:海歸創業者政策性社會資本對科技研發能力的研發投入和人員投入兩個方面均有顯著的影響。海歸市場性社會資本對專利數和人員投入兩個方面均有顯著的影響,對無形資產具有顯著性影響。

表5 海歸創業者社會資本對科技研發能力回歸結果

表5 (續)
表6 顯示了海歸創業者社會資本與科技研發能力對創業績效的關系,根據模型Ⅲ結果可以看出:海歸創業者政策性和市場性資本均和創業績效顯著相關,而在科技研發能力中,人員投入與生存性績效顯著相關,研發投入與人員投入均和發展性績效顯著相關。需要強調的是,企業專利數在海歸創業者社會資本對創業績效影響中的中介效應并不顯著。

表6 海歸創業者社會資本和科技研發能力對創業績效回歸結果
3.3.2 中介效應檢驗結果
根據中介效應檢驗條件,假如自變量系數顯著、中介變量系數也顯著,即可證明中介效應的存在;假如自變量系數和中介變量中一個顯著,另一個不顯著,則需要進行Sobel 檢驗,Sobel 檢驗顯著,則中介效應存在。由表7 可知:專利數在政策性社會資本對創業績效的關系中無明顯顯著中介作用;研發人員占公司總人數比重在市場性社會資本對創業績效中無顯著作用;而研發人員數在社會資本對創業績效中均起到了顯著中介作用,研發投入占營業收入的比重在社會資本對創業績效中均起到了顯著中介作用。

表7 系數顯著性判斷
表8 是海歸創業者政策性和市場性社會資本通過中介變量EC 的中介效應檢驗Z 值情況。通過檢驗發現:海歸創業者政策性社會資本通過EC1、EC4這兩個中介變量對生存性績效,通過EC1對發展性績效的中介效應顯著,結合以上研究結果,則科技研發能力的研發投入和人員投入兩個方面在政策性社會資本對生存性績效和發展性績效的關系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上述結果表明支持假設3a1和3a2。海歸創業者市場性社會資本通過EC2對生存性績效的中介效應顯著,結合以上研究結果,則科技研發能力的專利和科技人員投入在市場性社會資本對生存性績效的關系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支持假設3b1,假設3b2 未得到支持。

表8 Sobel 檢驗結果
通過對260 家初創公司的實證研究得出結論:海歸創業者的政策性和市場性社會資本均對初創企業績效起到了顯著正向影響。對于初創企業來說,政府無論是政策上的還是財務上的扶持,對新創企業的生存成長起到了積極作用,即政策性社會資本正向影響初創企業的生存性和發展性績效。
科技研發能力在海歸創業者政策性社會資本對創業績效關系中起到了完全中介作用,在海歸創業者市場性社會資本對創業績效關系中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科技研發能力在海歸創業者市場性社會資本對企業發展性績效的影響中無顯著中介作用。初創企業由于成立運營時間短,高科技研發能力并不意味著短時間內獲得高效益,這與科技類的新創公司的投入高、回報慢的經營邏輯是吻合的。
4.2.1 海歸創業者要內強素質外樹形象
對于歸國創業的高層次人才來說,要努力學習和掌握海外先進的科學技術知識,積極構建良好的人際生態關系,塑造健康上進的人品人格,為歸國創業奠定基礎。在歸國(境)創業期間,要善于拓展應用社會資本的優勢資源,如人際網絡、政策制度、先進技術等[24],積極對接整合和優化國內外的人脈、信息。此外,海歸創業者要能夠發揚海歸高層次人才的有利形象,協調好、維護好與政府部門、行業協會、創業園區的關系,為初創企業發展構建和諧有序的內外環境。
4.2.2 優化完善利于海歸創業的平臺園區
政府機構及行業協會等要積極的營造具有國際化創業環境的政策、市場、金融等制度體系,吸引海外人才回國創業創新。同時,設置并完善海歸創業園、創新孵化園,營造積極健康良性的創業生態和人性化、功能化的創業平臺。當然,海歸創業者要堅定創業夢想,善于入鄉隨俗、敢于冒險和創新,不論是思維理念、行為方式還是工作模式都要主動適應國內情況[25],主動適應并應用創業園區的條件資源,充分調動自身的社會能量進行匹配并為創業服務。
4.2.3 善于識別開發有價值的創業項目
海歸創業者具有其他創業者無法具備的優勢,對于創業項目的選擇應當有著精準性的謀劃和前瞻性的布局。一方面海歸創業者要善于發現市場痛點和空白點,以超前的眼光挖掘國內創業項目的市場缺口和技術短板,彌補市場空白,填補技術盲區。另一方面海歸創業者要及時地從海外引進優質技術、優勢項目,優化整合國內外的社會資源和市場需求,開辟新的創業領域和市場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