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駱駝祥子》中底層人物形象的文學意義與價值

魏籽琦

老舍的《駱駝祥子》以其生活的北京為背景，以人力車夫祥子買車的“三起三落”過程為線索，描繪了舊社會的黑暗及其對底層人物的壓迫。作者對時代的把握和對復雜人性的描寫都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小說中的底層人物作為社會中“邊緣人”的存在，無論是在當時還是在現在都是社會階層中不可或缺的群體，因此作品中底層人物形象具有一定的價值意義。

一、再現社會的斗爭和壓迫

一部優秀的文學作品必定建立在真實的社會環境基礎之上，在社會環境對人的影響下產生各種各樣的情感，而那些單純追求形式美忽略現實基礎的作品，最終往往被時代淘汰。老舍創作《駱駝祥子》的時代，軍閥割據混戰，百姓民不聊生，尤其處于最下層的百姓更是苦不堪言。在這種種社會黑暗現實環境下，作者通過勾勒幾個下層人物形象，抒寫黎民百姓的苦難。畢竟，小說中人物的活動和事件的發展都不能離開一定的時代、社會和自然的環境，人物性格的形成和發展受特定環境制約。

祥子、高媽和小福子等都是當時社會背景下的畸形化產物，通過他們可以看到，在動亂的社會中，受苦受難的永遠是最底層的勞動人民。底層人物的生活不被人們關注，只有通過作家的筆才能將他們的生活境況傳達到紙上，讓更多的讀者了解下層民眾的生活，對他們產生同情心理，從而對社會中的種種現象做出理智的評判。比如，當時社會存在暗娼、賤賣妻女等現象，人們不能站在道德至高點上去評判他們的行為是否符合道義人倫，認為做娼妓就是不道德的，賣妻女的行為就是豬狗不如的畜生行為，而應該用社會的眼光去評判，透過小福子這一個個例去審視當時社會為什么會出現這種現象、這種社會現象的背后隱藏著的是怎樣的生存環境和社會壓迫。所以，在小說的創作中，背景可以是龐大的決定力量，環境被視為某種物質的或社會的原因。

二、展現社會人性的復雜面

人性本就復雜，通過老舍的《駱駝祥子》就能清楚看出，每個人物角色的設置都是復雜的。尤其是主人公角色的設置，人們看不到絕對的善良和絕對的丑惡。

前期，人們在祥子身上感受到淳樸的勞動人民的干勁，他有著渾身用不完的力氣，在拉車的過程中，他腳下生風，吃苦，他不怕。不僅如此，他還時時刻刻為別人著想，把座兒讓給那些年老的、病怏怏的、有家眷的。然而，當祥子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開始變得頹廢起來時，他人性中陰暗的一面就出來了。他也開始和別人搶座，和車上的乘客因為拉遠拉近、多給錢少給錢而鬧出不愉快，但祥子也不怕，這是因為祥子有力氣，三兩句不和，他完全可以把別人壓在身下，用氣力去征服別人。從前，他以為拉車是拉著條人命，一不小心便有摔死人的危險，現在他故意耍壞，摔死誰也沒大關系，因為祥子認為人都該死。直到文末，祥子性格中的陰暗面完全暴露出來，吃喝嫖賭，似乎沒了心。文中的另一主人公是虎妞，這個女人在祥子的生命里占據了重要的地位，可以說也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這個角色在傳統的定義中被大家審視為一個誘騙了祥子的女人，老舍在對虎妞的描寫中也毫不留情地進行了丑化。

虎妞前期的形象設定是一個男人般的人物，她幫著父親劉四打理車廠，粗野暴躁，卻唯獨對祥子特別，在她勾引祥子與她發生關系后，又欺騙祥子說自己懷上了他的孩子，這些都讓讀者對虎妞這個女性持一種鄙夷的態度。而后期虎妞為了與祥子在一起，和父親劉四發生沖突，斷絕父女關系，與祥子在四合院內建立自己的小家庭，幫助祥子買車，每日也像個妻子一樣做好飯菜守候著丈夫祥子的歸來。雖然祥子和虎妞的生活理念不同，但到底，虎妞對祥子并不是一無是處的。或者可以說，虎妞是真心實意地愛著祥子，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所以，虎妞這個人物形象也是復雜的。其他人物形象的設定也是如此，使讀者在社會和時代的悲哀中也感受到人性的復雜。

三、啟發國家治理者及底層人物

文學作品的價值不僅在于它的生動有趣，更因為它對社會、對人生有著啟迪作用。當今社會不同于以往，尤其不同于老舍所生活的時代。雖然國家政策處于不斷的變化之中，但是人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國家關心基層群眾的力度逐步加大。無論是對于打工者、農民工還是城市低保戶、下崗工人來說，因為他們處于社會的底層，所以他們的生活境況是國家最為關心的。想要治理好一個國家，人們必然要從基層著手。老舍寫《駱駝祥子》，更為深遠的意義就是能夠讓當時有心的軍閥看到社會現狀并進行思考。這樣的社會給人民帶來了什么？沒有福祉，只有無盡的災難。這樣黑暗的社會讓祥子由“人”變成了“鬼”。

除了對國家治理者的啟迪之外，對于底層人物也有一定的教育意義。對于每一位底層人物來說，獲取的哲理性意味是不同的。從祥子身上能夠看到，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要想依靠自己去改變人生是很難的，在畸形的社會環境里，這種“個人奮斗思想”是走不通的，因為人們無法避開階級剝削和壓迫。祥子是那樣努力的一個人，最終還是淪為社會的犧牲品，但祥子沒有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一味地埋怨，所以說黑暗的社會摧殘人性。而放眼當今時代，中國的底層人物依然很多，但絕大多數人能夠依靠自己的雙手改變命運，國家也給予一定的關愛和扶持。若是有著祥子般的毅力與堅持，那還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成功的呢？所以，處于底層的人民要能夠從“底層文學”中的底層人物形象身上學習有用的東西，取其精華，棄其糟粕，幫助自己更好更快地走向幸福之門。

四、對“底層文學”研究的啟示

“底層文學”這一名詞是從20世紀90年代才開始提出的，而老舍的《駱駝祥子》在1936年就已經出版。這部以描寫老北京下層群眾生活為中心的小說無論是給當時還是當代的“底層文學”都產生深遠的影響。老舍曾說：“沒有‘五四，我不可能變成個作家。”可見，“底層文學”實際上與“五四運動”后期部分文學現象有密不可分的關系，只是在當時“五四文學”占據了主導位置，而對于大環境下存在的一些現象，人們沒能及時關注。因此，“底層文學”這一概念在當時就沒能發展開來，這是社會環境所致。只有大環境穩定，人們才會將目光轉移到下層身上，繼而產生同情心理，更加珍惜一切來之不易。可見，老舍很早就將目光著眼于受苦受難的人民群眾。正是因為有了老舍這樣的作家，人們才能看到“底層文學”這一概念雖然新穎，但其實始終貫穿于社會發展的歷史進程中。

21世紀，“底層文學”仍然不斷地發展，包括“打工文學”“鄉土文學”等題材。這雖然與老舍所處時代環境下寫出的內容不同，但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普遍反映底層勞動人民的真實生活，讓人們更加理解、同情并幫助這些底層人物。長期以來，“底層人物”這一群體就一直存在于社會階層中，作為最末等的存在，尤其在中國，更是占據主體地位，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底層人物的生活境況需要每個人去關心、去了解，除了網絡平臺和電視新聞媒體外，人們還可以通過文學作品走近底層人物。作家們的藝術作品是在現實生活的基礎上進行藝術加工的產物，人們從中更能清楚、真實地看到底層人物在生活中的不幸與艱辛。

（寶雞文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