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時期寧夏食鹽產區相派生的其他經濟收入研究

杜佳

【摘 要】 文章介紹了寧夏的食鹽產區概況，敘述了民國時期寧夏食鹽運銷的主要地區。由于寧夏沙漠地區鹽湖出產的食鹽運輸基本依靠駱駝，文章重點分析了民國時期食鹽出產區域所派生出其他形式的經濟收入。馱運業的發展帶來的經濟收入：寧夏發展駱駝運輸業，大量的駱駝飼養，使駝毛駝皮成為大宗出口物資之一，駝毛駝皮的出口為寧夏居民帶來一定的經濟收益;其次馱運食鹽和駝產品的過程中所產生的腳錢，是當地居民的另一項經濟來源;民眾舉報私鹽，也有一定的收入;食鹽馱運還促進了相關服務業，如車馬店、草料行、餐飲業的發展。

【關鍵詞】 民國時期;寧夏;食鹽;駱駝運輸;相關產業

一、前言

寧夏地處內陸，全年氣候干燥，降水相對主要集中在每年的四月到九月，地表植被稀少，蒸發量大，鹽堿地土質，這樣的自然環境有利于產鹽區夏季灌鹵，秋季曬鹽，冬春季運輸。民國時期寧夏出產食鹽主要以池鹽為主，池鹽又稱之為湖鹽，是以咸水湖中的湖水直接為原料結晶而形成或人工晾曬而形成，民國時期寧夏地區所產的食鹽主要集中在鹽池與阿拉善兩地。據《寧夏資源志》記載，阿拉善有大鹽池十四處，鹽池縣有鹽池八處。阿拉善出產青、白、紅三類食鹽，鹽池數量繁多面積大，且產鹽量大，“均系天然結晶，隨撈隨生”，[1]而鹽池縣所產食鹽以小白鹽為主，除此之外永寧、平羅、賀蘭等地也均有少量的鹽池。民國時期寧夏食鹽產量巨大，民國三十五年《寧夏資源志》中記載阿拉善、鹽池兩地共有大鹽池22個，其中有5個鹽池缺乏統計數據，除此之外的17個鹽池的產量就多達一百五十四萬余噸。如此龐大的食鹽出產量，當然不僅僅是供本省人食用，而更多的是行銷省外。

二、民國時期寧夏食鹽運銷的主要地區

民國三十年時期，寧夏的出口物資總共價約228萬元，其中毛皮的出口約占總出口物資的39.5%，藥材出口約占36.4%，食鹽約占19.7%，位居第三位。根據民國時期《寧夏省人文地理志》記載，[2]寧夏所出產的食鹽多行銷外地，而本省消費量較少。而寧夏食鹽的行銷范圍取決于當時寧夏的交通狀況。當時寧夏的陸路交通主要有六條線。第一條是寧夏至包頭公路，到包頭之后可以轉接平綏鐵路，這條道路主要連接了寧夏與北平天津等地區;第二條是寧蘭公路，從寧夏中衛通過，連接寧夏與蘭州;第三條是寧平公路與西蘭公路相銜接。這三條是寧夏通往省外的主要交通線路，其余三條線路較短，分別是寧靈線，寧定線以及金靈線分別通往靈武、定邊、金積堡。阿拉善與額濟納旗等地由于地處沙漠之中，沿途無主要的公路通過，所以交通主要依賴于駱駝。寧夏的水運主要是沿著黃河的干流，從中衛北上之磴口，其余黃河的支流，如較大的有中寧的清水河與靈武的山水河等支流，由于里程短，水流湍急，不適宜航運。寧夏交通所能輻射到的范圍，大致就是寧夏食鹽的行銷范圍。

寧夏食鹽年產量不低于二百萬擔，[3]食鹽的具體供應范圍，根據不同的食鹽產區所供地點略有不同。第一是位于沙漠之中吉蘭泰池，當時的年產量為十萬擔左右，吉蘭泰的食鹽一般先由駱駝馱運到磴口，然后裝船運往包頭，再由包頭轉運到托克托、河曲、保德、磧口、山西等地。第二是擦汗諸池，主要包括擦汗布魯克池，雅布賴池，昭化池以及同湖池等周圍鹽池總共約十池，擦汗諸池的食鹽主要由駱駝馱運到中衛，交完鹽稅之后再運往甘肅陜西河南等地區。第三是花馬諸池，主要是指在陜西寧夏內蒙三省交界地區的諸鹽池，主要包括花馬池、瀾泥池北大池、倭波池、蓮花出、狗池等諸鹽池，年產量在五萬擔左右，這一區域的鹽池可以由蒙民撈取私用，主要運往陜北隴東一帶。其中倭波池和狗池的食鹽主要運往陜北三邊即靖邊、定邊安邊以及榆林延安。而瀾泥池則運銷漢中隴東。惠安池的食鹽主要行銷到寧夏靈武金積豫旺以及甘肅的平涼和陜西的鳳翔一帶。除此之外，在阿拉善食鹽產區的大股海鹽池，角露溝池與梧桐海三池介于山丹與張掖之間，這里出產的食鹽主要行銷范圍是在山丹與張掖地區。

三、民國時期食鹽出產區域所派生出其他形式的經濟收入

食鹽的出產區域帶來相應的經濟收入，不僅僅局限于食鹽出售帶來的經濟價值。天然食鹽需要人工打撈，人工食鹽則需要人工灌鹵，晾曬，這些加工過程都需要勞動力的參與。阿拉善的交通不便，食鹽的運輸往往依賴于馱運，人畜也會相應的增加。政府為了控制食鹽的走私，出臺相應的獎勵措施，同時成立相應的管理機構，增加相應的工作人員等。這些措施都或多或少地為當地居民帶來了一定的經濟收入。

民國時期寧夏的眾多稅收中有兩項值得注意的稅收，一項是駝捐，另一項是腳柜及馱運稅。政府之所以征收這兩項稅收，主要是因為民國時期的寧夏的這兩項的經濟收入已經形成了一定的規模。

（一）馱運業的發展帶來的經濟收入

寧夏由于交通不便，除去六條主要的公路與黃河部分可以通航的干流之外，其余地方的交通則主要依靠牲畜。無論天然食鹽還是人工食鹽，都需要暴曬結晶，且夏秋兩季太陽暴曬，雨水充足，此時正是鹽湖出產食鹽的時間，到了每年的冬季與次年的春季則是食鹽運輸的主要季節。阿拉善地區夏季極其炎熱，冬春季節多風沙。擦汗布魯池，吉蘭泰池以及雅布賴等池均處于沙漠之中。沙漠極端干旱，致使普通的騾車牛車以及馬車都不能進入，所以該地區的食鹽馱運主要是依靠駱駝。吉蘭泰池距離定遠的距離為二百二十里，距離磴口的距離為二百四十里，吉蘭泰鹽池的食鹽年產量在十萬擔左右。擦汗布魯克鹽池距離定遠營二百四十里左右，雅布賴鹽池的產量也在三萬擔至六萬擔之間，如此龐大的食鹽產量，均由駱駝運輸出沙漠，正因如此民國時期寧夏飼養駱駝的數量也相對較多。民國十四年光是駝捐稅收一項就達到了三萬兩千一百八十二元。[4]據民國二十三年農林處統計，當時寧夏全省的飼養駱駝數量大致約十六萬頭。其中阿拉善、額濟納旗、鹽池、磴口的駱駝飼養數量最多，其余各縣也都有飼養駱駝。駱駝除可以馱運貨物賺取直接的經濟收入外，駱駝每年所產的駱駝毛，駱駝皮等都可以視為間接的經濟收入。北方冬季寒冷，冬季保暖最為重要，駝毛柔軟保暖是上等的織物材料，駝皮加工成鞋帽衣服等都廣受歡迎。每頭駱駝平均每年出產六斤駝毛來計算，寧夏全省每年所出產的駱駝毛達九十八萬三千六百零四斤。其中約80%都會運至包頭北平天津一帶。除此之外，駝皮每年約出產兩萬九千五百零八張。根據農林處30年代的統計，寧夏每年駝產品的輸出，就有十余萬元之多。出售駝毛駝皮所帶來的經濟收入，除去相應的稅收之外，其余則歸當地駱駝飼養人直接所有。

（二）食鹽運輸所產生的腳價

所謂的腳價或稱為腳錢，既物品運輸過程中所產生的搬運費。上文中提到沙漠地區出產的食鹽一般使用駱駝的搬運，時間主要集中在每年的八月至次年的四月，對于北方從事農業的家庭而言，每年的冬季正好處于農閑時間。馱運食鹽正好可以作為食鹽出產區域內農戶的副業。農閑時期這些飼養駱駝的農戶通過運送食鹽獲取腳價，用來補貼農家經濟的不足。出產于沙漠中的食鹽，從沙漠到公路或者水路之間百余里路，均需人工裝卸和駱駝運輸。例如擦汗諸池所產生的食鹽一般是由蒙古族人用駱駝運送到中衛分局和一條山分局，這兩處的食鹽腳價一般是由中衛與一條山榷運分局付給蒙民，其中腳價的高低根據搬運距離的遠近來衡量。據記載擦汗諸池出產的食鹽運往中衛榷運分局，每一百斤食鹽的腳價為一元四角錢，而運往一條榷運分局的每百斤食鹽腳價為一元八角錢，中衛榷運分局每年約可以收進食鹽約為三萬六千馱，一條山榷運局則稍次之約為兩萬四千馱。寧夏全省的食鹽運輸成本及腳價大約為每擔一元五角錢，其中除去相應的捐稅和成本，剩余部分則歸搬運食鹽的農民所有。除了食鹽的運輸產生相應的腳費之外，駝皮、駝毛的運輸中間毛價也會所產生相應的腳費。寧夏的駝毛出產量大，民國三十九年時期，每一百斤毛價的運輸腳費不高于三十五元。民國時期寧夏食鹽和駝毛出產量豐盛，食鹽駝毛同時又是寧夏重要的出口物資，凡是積極從事食鹽駝毛運輸的農戶，生活都會得到一定的改善。因此食鹽駝毛的運輸搬運過程中所產生的腳費是產鹽區居民的一項重要收入。

腳戶與食鹽走私者不同，政府依賴腳戶搬運食鹽。所以在對于腳戶的政策上，政府一般采用團結腳戶，打擊走私者，從而保護腳戶腳運的利益以及國家的相關稅收，所以不會過多的損害腳戶的直接利益。

（三）其他收入

食鹽產區除了運輸食鹽所產生的腳價以及飼養駱駝所帶來的經濟收益之外，很多食鹽產區內會有蒙民私自偷撈食鹽去販賣，盡管當時國民政府有專門管轄運銷的機構——花定榷運局，并且每個食鹽產區都有相關的分局，如中衛分局，惠安堡分局，一條山分局，花馬池分局等。但是由于食鹽產量多運輸費用有限的原因，并不是所有鹽湖都能合理開發與管理，所以食鹽的走私現象依然存在。倭波池，狗池等池中食鹽，則由蒙民撈取私自販運至隴東一帶。1935年寧夏的物價表所顯示，食鹽每斤售賣價格為七分錢。而私鹽因為沒有加鹽稅，所以更加便宜，普通百姓更容易接受這種價格較為低廉的食鹽。在民國三十年，邊區政府頒布了《邊區鹽務局決定偷運私鹽處罰的辦法》其中就規定，貧困百姓如果不是以售賣獲利為主，僅僅以食用為主，偷運食鹽在二十斤以下的是不會加以處罰的。生活在食鹽產區的人民通過私自撈取少量食鹽，不僅可以減少家庭中用來購買食鹽的這一項開支，同時私自販賣的食鹽還可以增加家庭的收入。但是大規模的食鹽走私，是嚴重影響邊區政府的財政收入的，所以對于完全的食鹽走私活動，南京國民政府的鹽務管理局出臺了專門的獎勵懲罰措施，其中有一條規定，由鹽務官員緝私艦隊場警所繳獲的私鹽充公以后，其中六成直接發放給緝私有功的人員，二成發放給緝私人員的主管機關，用來作為當地緝私部門的薪水，還有剩余的二成直接發放給為緝私隊提供線索的報信人，作為獎勵。而邊區政府為了杜絕食鹽的大規模走私活動，同樣也采取了一定的獎勵措施，即規定查獲的食鹽全部由報告人領取，并且將食鹽走私者罰款的30%到50%作為報告者的獎金。這樣無論是食鹽走私還是反走私，都會增加部分居民的收入。食鹽走私不但可以使得百姓獲取價格低廉的食鹽，還可以增加私運食鹽農戶的收入。而政府成立的緝私隊，與相關的懲罰辦法，獎勵措施，居民告發食鹽走私不但可以獲取食鹽，同時也可以獲得一定額度的獎勵金。

除了上述的經濟形式之外，食鹽出產區域還間接的促生了服務業的發展。食鹽的運輸關系到當地的直接財政收入，為了便于食鹽的運輸，腳戶以及其他的食鹽運輸人員所經過的地區，相應出現了的一定的貨站、客棧、騾馬店、草料站等服務行業。這些服務行業的興起對于當地居民的收入，經濟的發展都有著積極地推動作用。

四、小結

寧夏作為西北的食鹽產區之一，有著豐富的食鹽資源，年產量豐富。且寧夏食鹽主要運銷的地區為包頭綏遠山西以及陜西、隴東、隴南一帶，食鹽在民國時期寧夏出口物資中占相當重的比重，是民國時期寧夏收入的一個重要的來源。除了食鹽的產銷所帶來的直接的經濟效益之外，食鹽還為寧夏人民帶來了間接的經濟效益也是不能忽視的。食鹽的運輸在寧夏沙漠地帶主要依靠駱駝運輸，飼養駱駝所產生的駝毛與駝皮出口增加了人們的收入。其次食鹽毛皮的運輸中所產生的腳價，也是民國時期生活在鹽產區的居民的一種經濟來源。最后民間的食鹽走私以及政府頒布獎勵揭發食鹽走私者，居民可以獲取價格低廉的食鹽，也可以通過舉報食鹽走私獲取獎勵金;同時促進了食鹽運輸過程中沿途服務業的發展。

民國時期寧夏出產的食鹽所帶來的經濟效益不僅僅局限于食鹽本身，而依賴食鹽所產生的其他經濟形式，增加當地居民的收入也是不容忽視的。

【注 釋】

[1][3] 寧夏資源志·第二章·第八節.寧夏省漢府編印，1946.50.

[2] 寧夏省人文地理圖志.政府資源委員會編纂，1936.41.

[4] 寧夏省考察記.傅作霖[M]正中書局，1935.79.

[5] 寧夏資源志·第三章·第四節.寧夏省漢府編印，1946.74.

[6] 寧夏資源志·第三章·第四節.寧夏省漢府編印，1946.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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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杜 佳（1994.08—）漢族，甘肅慶陽人，寧夏大學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近現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