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肚兜的藝術特征

摘 要：嶺南獨有的自然環(huán)境和歷史文化，孕育出燦爛的民俗服飾文化。嶺南肚兜作為嶺南民俗服飾的重要組成部分，值得對其仔細認識、品鑒、改良和再創(chuàng)造。然而，目前對嶺南肚兜藝術特征的研究文章仍較不多見。因此，本文以《百年繡品解花語》展覽中的嶺南肚兜為素材，探究嶺南肚兜的面料、材質、色彩、造型、圖案及寓意等設計元素，凝練嶺南肚兜的藝術特征，為嶺南肚兜的文化特征研究與創(chuàng)新性設計提供理論依據。

關鍵詞：嶺南;肚兜;藝術特征

自清朝乾隆年間，廣州作為全國唯一的通商口岸，成為中外貿易和文化交流的重要地區(qū)，并由此衍生出嶺南獨特的地域特色和民俗服飾文化。其中，嶺南肚兜作為嶺南民俗服飾的重要組成部分，基于自身的嶺南文化，不斷吸收和融匯中原和海外文化，逐漸形成獨有的包含廣府地區(qū)、客家地區(qū)與潮汕地區(qū)等三大地域性特征。因此，本文以《百年繡品解花語》展覽中的嶺南肚兜為素材，探究嶺南肚兜的面料、材質、色彩、造型、圖案及寓意等設計元素及寓意特征。

一、嶺南外銷畫中的肚兜形象

18世紀起，廣州就成為中國重要的對外通商口岸，是中國藝術品銷往歐美各地的主要生產地與流通站。廣州外銷畫為西方提供了當時東方生活的視覺圖像，卻為當代嶺南服飾研究提供素材基礎。外銷畫中的嶺南肚兜以紅色肚兜為主，紅色與黑色為主，同時搭配紅鞋子。在《海貿遺珍：18-20世紀初廣州外銷藝術品》書籍中[5]，記載了外銷畫中多款嶺南肚兜形象，并收藏了三幅嶺南肚兜的作品，包括：紅肚兜形象小孩子打雨水泡與小兒撲蝶，形象均為紅肚兜與紅鞋子;吹簫引鳳，紅色與紫色相間肚兜的小孩站在大人的肩膀上吹著簫的場景。

二、嶺南肚兜的藝術特征

（一）色彩特征

嶺南肚兜以紅色、寶藍色為主，并富含紫紅、淺粉色、黑色、淺藍、白色等多種顏色。嶺南肚兜色彩受中國傳統(tǒng)五色影響，尚紅特性為中國傳統(tǒng)五方正色中的赤色系;但嶺南地處中國南方，并且遠離中國政治文化中心，嶺南肚兜色彩受中國傳統(tǒng)五色影響程度并不十分強烈。此外，嶺南地區(qū)氣候溫暖濕潤，形成以低純度、高明度的淺色系為主的色彩運用。同時，海外貿易交流帶來的西方色彩因素也影響著嶺南肚兜的色彩。

（二）造型特征

嶺南肚兜結構豐富，包括傳統(tǒng)的方形（菱形），以及圓擺形、橢圓形、長方形、六角形等造型結構，尤以荷花、葫蘆、橢圓全兜等物象結構尤為特別。其中，植物仿生如荷花造型的肚兜，葫蘆造型的肚兜等。荷花形肚兜中有童子坐蓮，寓意連生貴子之意，葫蘆是最原始的吉祥物之一，形態(tài)優(yōu)美給人以喜氣祥和的美感，在傳統(tǒng)吉祥文化中葫蘆是道教仙家寶物：鐵拐李的法器，古人認為葫蘆造型可以驅災辟邪，祈求幸福、人丁興旺的寓意。葫蘆兜的外部造型借用葫蘆形的輪廓，嶺南的葫蘆形態(tài)主要是孩童所用，充滿著母親對孩子的熱愛，寓意著生命子孫旺盛、萬代長青。由于嶺南地區(qū)較為喜歡物象形結構造型，在形式百搭上不拘一格、自由多變。

（三）材質特征

嶺南地處亞熱帶，春天潮濕多雨，夏天日照氣溫較高。因此，嶺南肚兜的材質多以棉、緞料為主，并配有少量絨布;面料平滑光亮、質地柔軟、易干透氣。比如，連生貴子肚兜中運用貼補繡手法，且面料材質運用暗紋的絨布。嶺南肚兜的緣邊較為精致，領緣常用如意紋，精美的織帶，鎖眼針裝飾的細節(jié)，精致的盤扣，從材質到細節(jié)做工精良。

（四）圖案特征

嶺南肚兜的圖案題材、造型手法、結構布局、精巧技藝等均有獨特創(chuàng)意。

1.圖案的題材特征

嶺南地區(qū)獨特的熱帶與亞熱帶季風海洋性氣候直接影響到嶺南肚兜題材的選取與應用。嶺南肚兜的題材圖案分為以下六大類：植物花卉、動物、人物故事、文字、器物、幾何圖案等。由目前藏品來看，嶺南肚兜對花卉題材、動物圖案、人物故事等題材較為喜歡，其他題材圖案相對稀少一些。

（1）花卉、動物題材

廣州被為花城，老廣東說“年廿九行花街，行過花街才過年”[5]。在童謠作品中有《行花街》，花卉能代表無好意頭，如花開富貴、春華秋實、花團錦簇等。在所有的植物與動物題材中，嶺南肚兜尤為喜愛花卉題材[5]。大量的花卉題材的運用是嶺南肚兜主要特點。肚兜以花卉為主與人物故事紋樣搭配。在植物上運用了牡丹、蓮花（荷花）、梅花、葫蘆、等。而《百年繡品解花語》展覽中，大量嶺南肚兜與花卉繡品有關。

嶺南地區(qū)的舞獅文化尤為興盛，獅子是人們心目中的瑞獸，舞獅活動具有驅邪辟鬼的作用，以醒獅祈求平安吉祥。醒獅作為嶺南的民俗文化，在廣東地區(qū)占有重要的地位，每逢喜慶節(jié)日，或重大的活動，必然有醒獅助興，這個傳統(tǒng)歷代相傳，經久不衰。醒獅題材是嶺南最喜愛的動物紋樣之一，將其運用到嶺南的兒童肚兜上，寓意孩童平安吉祥[7]。獅子滾繡球是漢族傳統(tǒng)吉祥圖案，運用了貼布繡工藝縫制獅子與繡球的形象，被視為吉祥之物，如圖1（d）。因而，花卉植物圖案與獅子動物圖案是嶺南肚兜服飾文化中運用最為廣泛的題材。

（2）傳統(tǒng)故事題材

傳統(tǒng)故事題材包含政治、經濟、風俗、歷史等方面。唐代詩人孟郊詩句：“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5]在春風中洋洋得意地跨馬疾馳，一日看盡長安的繁花似錦。“春風得意”常為進士及第后躊躇滿志。如圖1（c）所示，牡丹繡西游記紋口袋肚兜里面的西游記師徒形象，由傳統(tǒng)神話故事而誕生的題材具有一定的寄寓，寄托著人們對生活美好事物的追求。傳統(tǒng)故事題材賦予人們對生命意義與內涵，如圖1（a）所示，登科后表現(xiàn)為嶺南人們熱愛生活、追求幸福生活的愿望[5]。

（3）仙童題材

嶺南的潮汕地區(qū)對生兒育女、傳宗接代尤為看重，生育觀念較為傳統(tǒng)，“陰陽相合生萬物，萬物生生不息。”的觀念[6]。福祿壽童、連生貴子、仙童坐蓮等對生殖繁衍寓意的題材的喜愛，也是人們對子孫繁衍的重視。所以，在嶺南肚兜中生殖崇拜的題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仙童坐蓮、褔祿壽童、連生貴子等，如圖2（b）（c）。仙童題材是表達嶺南人民對生命愿望與寄托。

（4）吉祥文字題材

中國文字是中國傳統(tǒng)紋樣的一種，肚兜傳統(tǒng)服飾應用文字紋樣裝飾，向我們展示了吉祥民俗文化。嶺南肚兜通過不同文字題材表達不同得人生理想得寄寓。福：在嶺南肚兜中，福未見有倒置的安排。壽的寓意長壽吉祥的意思。而福壽兩字放一起，有福壽雙全、幸福長壽的意思。祿字是指財運亨通的意思。常見會與（福祿壽）組合字符出現(xiàn)，有納福祥瑞、福澤安康。從題材內容看，花卉動物題材、傳統(tǒng)故事題材、仙童題材、吉祥文字題材等，其中花卉題材會更多的運用在嶺南肚兜上，在題材上可以看出嶺南人們更多地關注孩童的健康、追求幸福美滿的生活、氣候變化與生活習俗息息相關。

2.圖案的布局特征

嶺南肚兜的圖案布局分為三種：滿地式、居中獨立式、獨立角隅式。然而嶺南肚兜除了以上三種外，相互組合運用更為常見。獅子戲繡球的布局為居中獨立式，如圖3（a）。為兜面的中心部分，人物、花卉，圖案。嶺南的花卉圖案中，常見的圖案布局方式為居中獨立式，單獨的花卉布局常見為托物言志的表達方式。圖3（b）中，連生貴子為獨立式與角隅式，中心為童子坐蓮，腰角、領緣、下角三個部位運用角隅式相呼應，使肚兜布局更加具有創(chuàng)意。嶺南的肚兜多用滿地式，圖3（c）中，仿生于蓮花形，肚兜的內部運用滿地式布局，滿地式布局讓肚兜圖案更加飽滿結實，讓平針別絨繡蓮生貴子肚兜充滿童趣[5]。

3.圖案的造型特征

（1）造型細膩：在圖3（b）中，蓮生貴子的造型比較細致，蓮花與童子的形象相結合。造型線條勾勒細膩，圖案精致，尤為注重刻畫細節(jié)。如連生貴子中的造型逼真細膩，反應嶺南肚兜的細膩的表現(xiàn)手法。

（2）寫意性簡練：嶺南肚兜造型取材于生活，并對題材提煉出簡練的造型，讓題材簡潔明了。如圖3（a）中獅子戲繡球，獅子的造型非常簡練、去繁就簡的貼補繡手法、讓獅子憨態(tài)可掬、活潑可愛的造型，構成寫意性的圖案。

4.技藝特征

嶺南肚兜的工藝技法有刺繡工藝，補貼工藝等，手法細膩、多變。在刺繡上，多采用粵繡與潮繡中墊高繡為主，讓嶺南肚兜除了刺繡變化細致、色彩富麗、花紋繁復，并具備三維的立體效果。在刺繡配色上，色彩濃艷強烈、繡面光澤奪目。構圖豐富熱鬧，在潮繡肚兜上會搭配金銀線進行勾勒，面料運用緞料與絹料，色彩富麗明快，針法豐富多變的特點。并結合潮繡最具代表性的墊高繡進行設計，讓嶺南肚兜在多變立體的技藝下，讓嶺南肚兜更加有趣。

嶺南肚兜運用貼布繡工藝，該工藝具有“軟雕塑”的工藝之稱。將其他布料剪貼后繡縫在嶺南肚兜上，貼布繡的手法較為簡單且風格別致大方。嶺南肚兜在方寸之間，豐富多變的面料進行搭配運用在肚兜上，既節(jié)省了面料的運用又為肚兜圖案增添了美感。

三、嶺南肚兜的寓意

（一）諧音借物寄情

運用諧音式假借的手法來傳達寓意。肚兜中的蓮花，蓮花為花中君子，肚兜借用清蓮與清廉同音，寓意高雅脫俗，還寓意前程枝榮、子孫滿堂。嶺南的兒童肚兜，常以百獸之王的獅子作為圖案，寄托著母親對孩子健康成長的美好愿望。

（二）托物言志

以花喻人生理想，造物中常賦花以人格，以花代入人格化象征，賦人以花格。比如，菊花對應超凡脫俗的人格意蘊，如高潔、堅貞、無畏等美好的人生愿望與理想。牡丹花是“花之富貴者”象征著追求功名、富貴的人，寄富貴長壽之情。蓮花是“花之君子者”象征著品行高尚的賢能之士。

四、結語

本文以《百年繡品解花語》展覽中的嶺南肚兜為素材，研究嶺南肚兜的結構特征、色彩特征、材質特征、圖案特征，并探索嶺南肚兜的藝術特征、民間習俗、寓意文化，為嶺南肚兜的文化特征研究與創(chuàng)新性設計提供理論依據。

參考文獻

[1]潘健華.肚兜寄情文化史[M].上海大學出版社.2014.

[2]潘健華.女紅——中國女性閨房藝術[M].人民美術出版社.2009.

[3]陳曉鵬，劉慧芳.中原地區(qū)民間斜裁肚兜的結構與工藝[J].絲綢，2017（9）：51-56.

[4]程存潔.海貿遺珍：18-20世紀初廣州外銷藝術品[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

[5]賴曉玲.陜西與嶺南地區(qū)肚兜藝術特征的比較研究[D].廣東工業(yè)大學.2017.

[6]黃柏麗.錦繡嶺南——廣東刺繡[M].廣東：廣東教育出版社.2009.

[7]孫恩樂.廣府服飾[M].中國紡織出版社.2014.

作者簡介：賴曉玲（1987年4月-），女，廣東河源人，碩士，助教。畢業(yè)于廣東工業(yè)大學，就職于廣東輕工職業(yè)技術學院，主要研究方向：服裝設計與理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