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
書法家們都喜歡書寫“禪茶一味”四個字。而禪茶一味這個典故最早可溯源于唐代趙州禪師以“吃茶去”的機鋒接引弟子。到宋代高僧圓悟克勤悟出禪茶一味之道,直接揮毫“禪茶一味”四字,如今這幅字被收藏在日本奈良大德寺,作為鎮寺之寶。
原先看到這四個字,只是單純地從書法的角度欣賞字體優劣,從來沒對這四個字走心地思考過,直到那一年冬天。
那一年的冬天,一連串不如意的事,讓自己心情很沮喪,不知不覺中鉆到了牛角尖,覺得自己的生活有太多的坎坷,生活似乎沒有什么希望。
百無聊賴之際,好友約我去山中古寺喝茶,排解心中苦悶。? 席間有位高僧師父,聽到我說出心中的煩惱,于是拿起茶杯舉到面前說:“人生就如這杯茶,有沉有浮,而我們要如喝茶,學會拿得起又放得下。”
有道是人生如茶。頭道水渾濁,就像人少年時期的茫然,摒棄泡沫,才能還以生活清澈;二道茶苦澀,猶如人壯年時期的艱難打拼,萬丈高樓平地起;三道茶水最精華,人到中年,積累了半生,正是碩果滿滿的時期;四道茶清淡韻暇,步入老年,經歷了種種浮華,看透人世百態,有留戀,有不舍,但終究學會了放下。細細品味,深以為然。縱觀古人留存的好詩佳句,無不是詩人在苦旅中寫就。《將進酒》是唐代大詩人李白長安放還后所作;《登鸛雀樓》是唐代詩人王之渙遭人誣陷而罷官后所作;《秋詞》是唐代詩人劉禹錫被貶朗州司馬時所作。漫漫人生路,天涯苦作舟。
年輕時的我,初入職場茫茫然,總覺懷才不遇、心比天高。在車間掙扎于車工、刨工、焊工、鋸工之間,心浮氣躁,身心疲憊。經歷一次次的跌宕起伏、摸爬滾打、鼻青臉腫后,方知生的難,活的苦。從此便定下了那顆躁動的心,安于崗位、盡職盡責,終在職業生涯中越走越好。人到中年回望來路,原來人生也可以像一杯茶,經歷炒揉烘焙,在一杯水的機緣下重現生機,且在重生中生發出香甜。
明末清初張大復在《梅花草堂筆談》中云:“茶性必發于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茶亦十分矣;八分之水,試十分之茶,茶之八分耳。”怪不得有“水為茶之母”的說法呢。想起每次去我大姐家喝茶,就算茶水喝到已無茶味,但那清湯的茶水依然有一絲淡淡的甜。問大姐何故,方知這泡茶的水,乃是直接用竹管從山上接下來的山泉水,難怪這茶味讓人意猶未盡呢。
人生如茶,一杯在手,你還可以聞到它的清香,心生美好。當你品上一口時,才知道它是苦澀的,但你靜下心來,慢慢地品,細細地品,用心地品,就會品出茶之清香,那種香是一種甘甜。茶在杯盞中的沉浮之間,如人生的經歷,充滿坎坷與艱辛,杯中之茶,經火熱之水浸泡,開始飲,雖苦澀無甘,但后味卻清香宜人,齒頰留香,耐人尋味。茶味人生,一路上總會品嘗到艱辛與苦澀,但只要你執著,堅持和辛勤地付出,就會品嘗到幸福。
人生猶如一杯茶,不能苦一輩子,但要苦一陣子,只有經過了磨練,最終才能綻放芳香。這種苦是短暫的,這種短暫是需要你無數次失敗,不斷地拼搏,不懈地奮斗而得來的,沉沉浮浮的茶水,靜泡著清淡和超然,那是一種簡單而優雅的生活態度。泡一杯清茶,任清香沖去了浮塵,沉淀了思緒,心情便會悠靜長遠。
一茶一世界,茶味如人生,幾多苦澀,幾多清香,沸騰之后又復平淡,茶味使然,人生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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