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宋代婦女買賣對人性的影響

馬華杰 房小鈴

【摘要】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礎(chǔ)上，補充《碾玉觀音》不是反封建、爭取婚姻自由的觀點，深入探究封建社會“婦女買賣”形成的主要原因，分析當時的女性形象以及統(tǒng)治階層對人性的摧殘；將文學研究與文化研究緊密結(jié)合，不僅關(guān)心文本閱讀與文化分析，更強調(diào)對于文學產(chǎn)生的社會機制與政治的發(fā)生，加深社會背景考察力度，發(fā)掘歷史書寫所忽略的邊緣女性，并運用文獻分析法、歷史分析法對《碾玉觀音》所存在的封建等級制度、“婦女買賣”等現(xiàn)象做出批判。

【關(guān)鍵詞】買賣婦女；重利輕義；人性的變異

【中圖分類號】I242 【文獻標識碼】A

《碾玉觀音》是宋代著名話本小說，收錄于《京本通俗小說》中的一卷，通過定量研究，發(fā)現(xiàn)目前學術(shù)界尚無研究者涉及“婦女買賣”對人性的影響來作為考察《碾玉觀音》的視角與研究支點，大多研究者避實就虛，從作品的審美特色與藝術(shù)特點出發(fā)，忽略社會現(xiàn)實與國民性批判。如甘靜的《就<碾玉觀音>（上）看唐宋時期的詞語變化》、張亞輝《<碾玉觀音>人物賞析及主題探究》、張蕊青的《<碾玉觀音>對中國古代小說的開拓與創(chuàng)新》、孟光全的《另一種趣味——從“碾玉觀音”管窺宋話本的敘事美學特點》以及尹思的《<京本通俗小說·碾玉觀音>詞語考釋三則》；唐文鳳、戴貴武、劉偉在《<碾玉觀音>窺探宋代社會各階層的意識形態(tài)》中從不同階層的身份問題切入，揭示封建統(tǒng)治者的兇狠殘暴，但沒有提及造成悲劇來源的真正原因；朱學召在《淺析<碾玉觀音>中崔寧的形象》一文中雖指出宋代“存天理，滅人欲”的精神統(tǒng)治桎梏著人們的思想，壓抑人們正常的欲望和自我追求，但沒有更深入地揭露造成人物性格的更多社會原因；張寶林《<碾玉觀音>的社會價值》一文中雖有反映當時社會現(xiàn)實，但對秀秀的個人形象卻解讀為代表宋代廣大下層婦女追求婚姻自由、人身自由，同時對秀秀代表宋代廣大下層婦女同封建禮教進行頑強的斗爭精神進行了熱烈的贊頌；而對張寶林這觀點表示質(zhì)疑的有仲紅衛(wèi)《欲望與恐怖的化身——宋話本<碾玉觀音>“璩秀秀”形象解讀》以及呂菲、劉媛媛《是反封建爭取愛情自由還是其他———璩秀秀人物形象之再分析》，他們都一致認為秀秀的悲劇來自她對情色的欲望和追求，在她的身上體現(xiàn)不出反封建或爭取愛情婚姻自由的精神。

一、宋代買賣婦女的現(xiàn)象分析

買賣婦女古來有之，在經(jīng)濟繁榮的宋朝，出賣婦女的原因有很多，而被賣為奴婢的地位，據(jù)《唐律疏議》和 《宋刑統(tǒng)》記載：“奴婢賤人，律比畜產(chǎn).”“奴婢既同資產(chǎn)，即合由主處分”，①不過需要注意的是，“唐代的賤民奴婢到宋代已大致消失，代之為良民奴婢，亦即良民才是私家仆婢的主要來源和性質(zhì)”。[1]從《碾玉觀音》文本可知秀秀是裱褙匠璩公的女兒，本是良民，最后因為家貧，被父親“獻”給郡王，話本是這樣交代的：虞候又問：“小娘子貴庚？”待詔應道：“一十八歲。”再問：“小娘子如今要嫁人，卻是趨奉官員？”待詔道：“老拙家寒，那討錢來嫁人？將來也只是獻與官員府第”……虞候道：“適來郡王在轎里，看見令愛身上系著一條繡裹肚。府中正要尋一個繡作的人，老丈何不獻與郡王。”璩公歸去，與婆婆說了，到明日寫一紙獻狀，獻來府中。郡王給與身價，因此取名秀秀養(yǎng)娘。②

“一紙獻狀”沿襲唐末五代以來人口買賣立契遺風，即雙方當事人應履行一定的形式，方為合法。宋初對此的規(guī)定與唐代一致：“諸買奴婢馬牛駝騾驢，已過價而不立市券，過三日，笞三十，賣者減一等，立券之后，有舊病者，三日內(nèi)聽悔，無病欺者，市如法，違者笞四十。”③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下，秀秀先是被賣給郡王，后再被郡王信口婚配于崔寧；秀秀不僅如同牲畜可以任人隨意買賣，還可用于獎賞讓郡王歡悅的待詔，簡直無人權(quán)可言；而更可悲的是，是大家默許這種社會現(xiàn)象存在。從故事情節(jié)可看出，璩公“一紙獻狀”，郡王“給與身價”，他們交易過程不存在恃強凌弱的強買強賣，而郡王把秀秀婚配給崔寧時，他們都是不反對的，反而一個“癡心”、一個“指望”，落在眾人眼里也是“好對夫妻”的贊許，但在封建禮教下，作為工奴的他們即使“癡心”“指望”也沒有越雷池一步，安分守己地等待郡王的吩咐，后趁大火私自做了夫妻并私逃。從根本上說郡王的鎮(zhèn)壓不是因為他們結(jié)合，而是因為他們私逃，破壞了封建的蓄奴制度，觸犯到他的利益；而把秀秀和崔寧這一行為定為反封建、追求婚姻自由實為荒謬；如同學者顧春軍所說：“秀秀被獻給郡王府，是一種沒有脅迫的主動行為；從鄰居的視角來看，秀秀到郡王府做養(yǎng)娘，也是一件很‘劃算的事情，這實是商業(yè)社會的一種世俗觀念：無論是裱褙匠還是郡王，秀秀都是他們建立在自愿基礎(chǔ)之上的一種交易，我們從中看不出任何強迫的成分，武斷地將主題定為“反封建求自由，就有點讓人莫名其妙了。其實，這恰恰反映了商業(yè)社會獨有的‘好貨好利社會思潮?！?[2]

婦女買賣是一種違反人性的表現(xiàn)，而在生活貧苦壓迫下卻不得不為之。南宋洪邁創(chuàng)作的文言志怪集《夷堅志》有載：“潭州貧民某人，無夫，挾二女改嫁。稍長，悉售之為人妾，次者入湘陰趙主簿家，歲滿不得歸。繼父死，厥母經(jīng)官取之”。[3]有呂翁者，“翁喪無以葬，母兄將鬻其女，以辦喪事… …”。④無論是改嫁的寡母，還是喪無以葬的翁氏，他們唯一獲取錢財擺脫困境的辦法就是賣女。而造成婦女買賣這一現(xiàn)象的原因除了家貧，還有是法律不完全禁止買賣婦女。宋初定刑律，照抄唐律，規(guī)定：“諸略人”（不和為略，十歲以下，雖和亦同略法）“為奴婢者絞，為部曲者流三千里，為妻妾子孫者徒三年”；又：“和誘者各減一等。若和同相賣為奴婢者，皆流二千里。賣未售者，減一等”。即禁止以暴力手段、欺詐方法賣良人及他人奴婢為奴婢，而除此外，并不在禁限。比如，根據(jù)熙寧四年的一道詔令，官奴婢是“許人請為奴婢”的。迄南宋，《宋刑統(tǒng)》的規(guī)定依然有效。[4]

二、重利輕義環(huán)境下的經(jīng)濟利益追逐

兩宋商品經(jīng)濟空前發(fā)達，金錢在日常生活中的實用性促使重利輕義思想的產(chǎn)生，而人們對利益的追求就會把商業(yè)行為擴大化，例如人口買賣。我們從《碾玉觀音》這一主題上切入分析，“玉觀音”原先是“一塊透明的羊脂美玉”，在沒經(jīng)過打磨雕琢前它可任人想象成什么模樣，但最終決定權(quán)在郡王手上，而話本中不僅單指原生態(tài)的羊脂美玉，在重利輕義的商業(yè)風氣下，很多潛在本真的人性都會被破壞成“利己”的東西。話本一開始就介紹了郡王的獨裁專制，他看上秀秀刺繡的手工藝，就對屬下說“明日我要這個人入府中來”，姑且不談他是否識破璩公想要攀權(quán)附貴的小心思，就從這不容置疑的語氣也可看出他的權(quán)威不容挑戰(zhàn)?！澳搿笔瞧茐脑镜臇|西使其成為主人想要的東西，“玉觀音”代表我佛慈悲的善良，這個現(xiàn)象在開篇就有效呈現(xiàn)，郡王想讓秀秀成為養(yǎng)娘，是因為秀秀有利他的作用，可以依樣繡出“一領(lǐng)團花繡戰(zhàn)袍”，而璩公將秀秀賣掉，不僅不用置辦嫁妝，還可以攀權(quán)附貴，這是一種極其自私自利的做法。從他們打破秀秀良民的身份成為奴婢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違背了性善論。

在文本中值得注意的是，璩公是裱褙匠，屬于手工藝匠人，有半獨立的經(jīng)濟地位，生活較有依靠，而秀秀美貌出眾、繡作精湛，應該很容易嫁出去才對，但據(jù)文中所言，是沒錢置辦嫁妝，而這與宋代社會的“厚嫁”風氣極有關(guān)系。宋代袁采《袁氏家范》有文道：“中產(chǎn)之家，凡事不可不早慮。有男而為營生，教之生業(yè)，皆早慮也。至于養(yǎng)女，亦當早為儲蓄衣衾、妝奩之具，及至遣嫁，乃不費力。若置而不問，但稱臨時，此有何術(shù)？不過臨時鬻田廬及不恤女子之羞見人也?！盵5]宋代商品化的思想滲透到各個社會領(lǐng)域，這就像學者汪玢玲所說的：宋代市民經(jīng)濟繁榮，生活追求享受，婚姻重財產(chǎn)而輕門第，是普遍現(xiàn)象。如果說唐代受魏晉南北朝門第觀念影響，而有“侯門深似?！?、不可高攀的事實，到宋代則受市民風氣熏陶，貴族結(jié)親一般都重視財產(chǎn)而輕門第，門第讓位于財利，輕虛名而務實際。[6]再加上宋代有“凡男十五，女年十三，并聽婚嫁”的規(guī)定，秀秀十八歲還未出嫁，這在當時社會無論對家庭還是自身都是一種負擔甚至恥辱，所以當郡王轎子到來時，璩公便叫道：“我兒出來看郡王。”其實是讓郡王看秀秀，從這也可看出璩公的家庭教育是沒有“男女授受不親”的概念，所以這也是秀秀大膽主動與崔寧結(jié)合的原因。

這段敘述有兩個值得注意的地方：一是秀秀和郡王的遭遇純屬偶然，而這偶然性的起因是璩公為郡王的車仗所吸引，于是喊秀秀出門看熱鬧，恰巧被郡王看見。這個細節(jié)隱隱地暗示了秀秀一家渴慕富貴的小市民心態(tài)。如果和下文璩公愿意賣女的情節(jié)對照，這個看似不經(jīng)意的細節(jié)無疑是一個極為巧妙的鋪墊。在古代的很多時候，對社會平民階層來說，能夠?qū)⑴畠嘿u到貴族府第為奴其實是一種榮耀。之所以如此，大概是由于女兒不僅從此衣食無憂，而且還獲得了一種較之平民地位要高的“高級奴才”身份，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者也；[7]秀秀與幫總虞侯相見時，話本中有句“塵隨車馬何年盡？情系人心早晚休?！边@兩句詩詞點明主題，有概括全篇之意。塵土隨著車馬無休無止飛揚，而系在人心上的情早晚都有完結(jié)的一日?？ね醯能囻R到來時，璩公一時迷了心，想著攀權(quán)附貴、賣女求榮，不曾想最后卻一家沒了性命，這也折射出生活在強權(quán)政治下底層小人物的悲哀與無奈。

三、從買賣兩者的角度看人性的變異

從郡王府失火，仆人不去救火反而四散盜財?shù)男袨榭煽闯?，被賣者沒有歸屬感。按照正常邏輯，郡王府是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仆人們應該去救火，但是只有崔寧從外面跑回來關(guān)心郡王府的情況，因為他不是被賣進郡王府的，在失火前，“崔待詔游春回來，入得錢塘門，在一個酒肆，與三四個相知方才吃得數(shù)杯”，在這里可以看出崔寧是有人身自由的，且待遇不錯，郡王府是他經(jīng)濟的主要來源，所以他冒著“煙飛火猛”奔回去，卻見府中“已搬挈得罄盡，靜悄悄地無一個人”，而“秀秀手中提著一帕子金珠富貴，從左廊下出來”。

從商品買賣平等出發(fā)，交易成功后人應是被物化的，具備商品的屬性。比如賣家秀秀被郡王信口婚配后，從社會階層結(jié)構(gòu)和當時普遍認知來理解，秀秀應有感恩之心，但她不但沒有感恩之心，反而趁郡王府失火席卷了主人家的錢財，這是違反當時刑律的。宋太宗在位時頒布刑律如下：“盜主財者，杖脊、黥面配牢城，勿私黥之。”[8]作為郡王府的奴仆不可能不知道刑法的殘酷，但“貪財好利”的人性被大火激發(fā)出來，使他們不畏懼法律的懲罰，而深受封建禮教影響的崔寧也在秀秀威逼色誘下，暫時不畏懼郡王的強權(quán)，與秀秀一同私逃。當倆人被捉回時，崔寧人性的懦弱回歸本體，一一從頭供說：“自從當夜遺漏，來到府中，都搬盡了，只見秀秀養(yǎng)娘從廊下出來，揪住崔寧道：‘你如何安手在我懷中？若不依我口，教壞了你。要共逃走，崔寧不得已，與他同走，只此是實?！睆倪@里可以再次看出，崔寧對秀秀的感情是被動的，所以在官府的威勢面前，他供詞說自己是不得已才與秀秀同走的，將罪責推到秀秀身上，因為沒有至死不渝的海誓山盟，所以也談不上責任與擔當。這在崔寧被發(fā)遣去建康的路上也可以表現(xiàn)出來，他聽見秀秀在后面叫他的聲音，不但沒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思慕，反而“心下好生疑惑，傷弓之鳥，不敢攬事，且低著頭只顧走”。愛情從來都是兩情相悅的結(jié)合，就秀秀和崔寧來看，我們看到的是崔寧唯諾是從、秀秀盛氣凌人，這與世俗道德格格不入。無論是秀秀一開始色誘威逼的做派，還是崔寧事情敗露后的“如實交代”，其實表現(xiàn)更多的是人性的自私，更別說是追求愛情自由了。最后當崔寧知道秀秀是“鬼”后沒有半點憐憫之情，反而告饒求生，而秀秀對于崔寧只有霸占的欲望，讓其殉葬；而真正殘殺秀秀的郡王卻毫發(fā)無傷，這違背了佛教的因果報應，同時表明封建等級制度不可撼動以及市民階層對強權(quán)社會的默許，如鄰居不僅沒有同情秀秀的遭遇，反而覺得她不知好歹?！澳f！他有個花枝也似女兒，獻在一個奢遮去處，這個女兒不受福德，卻跟一個碾玉的待詔逃走了?！?/p>

從買家郡王的角度來看，因為秀秀是花錢買來的奴婢，屬于一件商品，有隨意處置權(quán)，所以郡王從來沒有把秀秀當作一個人來看，無論隨意婚配還是打死。這從郡王得知秀秀變成鬼后第一反應可以看出：“取這妮子來，若真?zhèn)€在，把來凱取一刀”，可見，無論是生前為人的秀秀還是死后成鬼的秀秀，在郡王的潛意識里，秀秀都是他可隨意處置的物件，所以即使秀秀死了，他不僅沒有人性的恐懼，反而要再砍一刀。

四、結(jié)論

綜上所述，可看出《碾玉觀音》的主題不是反封建、追求愛情，而是在社會經(jīng)濟繁榮的背景下，人逐漸形成重利輕義的思想，無論是婚嫁重利、買賣婦女還是失火盜財、打殺奴婢、為“愛”謀命都可看出人自私自利的一面；而婦女被賣后，不僅被物化喪失人身自由，甚至被打死都是理所當然的，而秀秀父母更是怕被郡王追責跳河自盡，這有力地暴露了封建統(tǒng)治者壓迫虐殺工奴的殘酷本質(zhì)。

注釋：

①《唐律疏議》中有“奴婢賤人，律比畜產(chǎn)”的規(guī)定，參見（唐）長孫無忌等：《唐律疏議》卷六，“官戶部曲官私奴婢有犯”條，劉俊文點校，香港：中華書局，1983年；《宋刑統(tǒng)》中亦有相同規(guī)定，參見（宋）竇儀等：《宋刑統(tǒng)》卷六，“官戶奴婢犯罪”條，薛梅卿點校，北京：法律出版社1999年。

②《話本選注·碾玉觀音》，香港：中華書局，1974年（下文<碾玉觀音>短詞引用，不再標注）。

③《唐律疏議·卷二六<買奴婢牛馬立券>》；《宋刑統(tǒng)·卷二六<校斗秤不平>》。

④（宋）李元綱：《厚德錄·卷三》。

參考文獻：

[1]柳立言.性別、宗教、種族、階級與中國傳統(tǒng)司法[M].臺灣：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2013.

[2]顧春軍.江南社會生活對“話本小說”創(chuàng)作的影響——以話本小說《崔待詔生死冤家》為考察對象[DB/OL].中國民俗網(wǎng)，2015.

[3]（宋）洪邁.夷堅志第一冊·趙主簿妾[M].北京：中華書局，1981.

[4]余貴林.宋代買賣婦女現(xiàn)象初探[J].中國史研究，2000.

[5]（宋）袁采.袁氏家范[M].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5.

[6]汪玢玲.中國婚姻史[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

[7]仲紅衛(wèi).欲望與恐怖的化身——宋話本《碾玉觀音》“璩秀秀”形象解讀[J].西藏民族學院學報，2009.

[8]（清）沈家本.歷代刑法考（上冊），刑法分考十五·奴婢[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1.

作者簡介：馬華杰（1983-），男，漢族，浙江余姚人，碩士，初級，研究方向：中國古典小說與戲曲專題；房小鈴（1994-），女，漢族，廣東普寧人，碩士，初級，研究方向：中國古典小說與戲曲專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