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琳達
燭花搖影,冷透疏衾剛欲醒。待不思量,不許孤眠不斷腸。
茫茫碧落,天上人間情一諾。銀漢難通,穩(wěn)耐風波愿始從。
——納蘭性德《減字木蘭花·燭花搖影》
喜歡納蘭性德的詞,或慷慨激昂,或情意纏綿,那文字中的情味耐人咀嚼。
這首《減字木蘭花·燭花搖影》為納蘭悼念亡妻盧氏所作,不同于蘇軾《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的悲愴,此詞更多的是凄美。
“燭影搖曳,午夜夢醒時分輾轉反側不能眠。曾經共枕眠的你已經不在我身旁,我努力不讓自己想起你,免得思念泛濫得一發(fā)不可收。天上人間,陰陽兩隔,曾經的誓言再也無法實現(xiàn),如果一切能重來,受多少苦,我亦無悔。”
那時的納蘭,剛從遠方回到家鄉(xiāng),還沒好好享受與家人重逢的喜悅,就要接受愛妻離世的噩耗,他的內心該有多悲傷。曾經“賭書消得潑茶香”的日子,“當時只道是尋常”,失去后才幡然醒悟:原來最真切的幸福不過就是有她在身旁,哪怕不說話,只是靜靜地坐著,從黎明到日暮。
其實很多時候對那些微小的幸福,我們“只道是尋?!保赡芫褪且驗樾腋R恢眹@在身旁,我們都被幸福寵壞了。我們以為不會失去幸福,于是不懂珍惜。
后來才發(fā)現(xiàn),一切都會有失去的一天。人生那么漫長,我們一直在路上,遇見一些新人,于是一些舊人被遺忘在時光里。
有人說,生活的意義在于它的未知性。你永遠不知道前方會有什么樣的驚喜在等著你,留有一份期許才能有繼續(xù)走下去的動力。納蘭在經歷了一段漫長的悲傷歲月后,終于在煙雨朦朧的江南小城遇見了她——烏程才女,沈宛。沈宛才情斐然,與納蘭心靈相通??墒窃俸玫纳蛲?,依舊無法徹底治愈納蘭心底的傷,畢竟有些故人不是那么容易被代替的。
那些藏在內心深處的傷,總是會在不經意間發(fā)作,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突然間刺痛他,于是一切不能言的情緒都融進了詞里。
他說“人生若只如初見”,他說“一生一代一雙人”,他說“誰念西風獨自涼”,這些雖都有凄涼之味,讓人黯然,但都不如“當時只道是尋常”的無奈讓人嘆惋。
當繁華落幕,鉛華洗盡,唯有那些尋常幸福仍能溫暖心底,就像一首動人的歌,余音不絕。
【點評】
小作者由納蘭性德的詞作有感而發(fā),在分析了納蘭性德在詞作中表達的感情后,提出自己的認識——珍惜身邊人,珍惜眼前的幸福。這篇讀后感“讀”與“感”完美結合,引述生發(fā)恰當,感情飽滿,可謂文質兼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