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田野之初探

衛盼

摘要：“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民間舞蹈源自民間，其文化內涵根植于民間的土壤，如何理解此過程中參與者的觀念與文化實踐？田野調查作為人類學研究的基本方法，對舞蹈文化的認識、理解、闡釋具有重要的指導作用。《像人類學家一樣思考》一本富有啟發性的人類學導論，為理論知識與現實生活中紛繁復雜的人文現象提供了對應的視角、方法、檢驗與審視自己的方式以及再思考的余地。現已抽離出當時的情景，回首過往、反身檢視，在此通過品讀該書并結合本人的田野經歷著重比較性與整體觀問題做一次平鋪直敘，也希望為更多的人帶來啟發。

關鍵詞：《像人類學家一樣思考》;田野;比較性;整體觀;舞蹈

引言

《像人類學家一樣思考》不同于以往簡單、刻板的羅列出人類學兩個世紀以來對文化的研究成果，解釋每個概念本身，取而代之的是用詢問結構提出人類學的方方面面。全書按照人類學家認識、理解、闡釋文化的基本步驟分成11個問題依次展開論述，采用第一人稱，以個人田野故事作為“開胃菜”，引起讀者的興趣與思考，將自我反身性民族志與教材內容巧妙結合，生動形象的引出一系列核心概念，授之以漁，引導人們用系統的方式去悅納異文化的行為與觀念，同時也反觀本文化中富有意義的文化內涵。通過提出問題、解答問題、引起思考、施以啟發，為讀者生動形象地揭示田野中人類學家將會遇到的潛在問題、挑戰和后果，讓身處本文化或異文化中的初學者，掌握研究人類行為和觀念的方法，了解基本規律、把握方向，打通門徑、學會思考。

一、比較性

田野中，我們不免會陷入與書本或音影上捕捉到的常識進行相提并論。當接觸異文化時，我們會產生好奇或疑問，而這已無意中埋下了比較的種子，之所以發出感嘆，是因為意識中已設有的參照物，或異于本文化的觀念和趣味、或區別于頭腦中先在的異文化的行為表達。比較是常有之事，關鍵如何看待、如何處理，同時也要防止落入民族中心主義或二重民族中心主義的偏見中。錫伯族與哈薩克族是本次田野的主要對象，兩者常出現的“同款”動作，肩部的前后動律、手臂的一些交替路線以及音樂的基本旋律，但同象同形不同義，但又內在相通。《黑走馬》男子動作有翻手硬肩、下板腰等動作語匯，有模仿走、跑、跳等姿態，輕快有力、歡快灑脫，在全身一張一馳的動律中表演出粗狂、豪放的風格，;女子動作指尖、手腕、手臂同時往里，左右交替，肩部上下配合，時而伴有“羞窺”等動作，優美舒展、活潑含蓄。“我們哈族人是非常熱情好客的，往里是招呼朋友來這里，來這里，表示歡迎朋友、親戚的到來，如果往外會把人趕走的，不禮貌”，這是本人前往新疆特克斯縣采訪到的一位哈薩克族阿姨為我們提供的解釋。這正說明了舞蹈與生活的關系。借助舞蹈作為溝通情感的方式，展現了哈族與人的和諧相處的人際關系，表達了哈薩克人的生活理念。再來觀錫伯族，運用行禮貝倫的方式表達了錫伯族的倫理道德、社會理念。貝倫具有較強的節奏感，手、腕、臂的動作較為復雜，而其與腰、腿、胯的各種動作保持在一個基本音樂節奏的動律之中，男性動作粗狂、有力、剛健、豪放，女性動作細膩、柔美但不失英氣，舞蹈如同性情一般。錫伯族、哈薩克族兩者有同存異，在此，《像人類學家一樣思考》中有必要提及的兩個概念，Q模式分析與R模式分析。Q模式分析，即比較幾種文化中的各項特征。R模式分析，即比較特征在不同文化中的分布。這對我們更加細致地去對待所謂的“相似”，或同時描述許多異同之處，了解內在的聯系，分析思維模式具有很大裨益。模擬舞，在錫伯族與哈薩克族民間舞中都可尋跡，對自然界的觀物取向，是一種直觀的形象思維，通過人的主觀類比、聯想，目的獲得狩獵的成功，相對于錫伯族，動物模擬舞在哈薩克占據主體地位。其原因生產生活方式決定思維，思維決定產生什么樣的舞蹈，由此聚焦各自的文化主體，錫伯族轉型為農耕民族、哈薩克作為游牧民族，兩者在各自語境中自然不會產生同樣的表現形式。如何看到這些，怎樣去理解這一現象？必然要從整體性出發。

二、整體觀

“整體觀是一種把觀念和行為當做相互關聯的要素，置于更大的文化和異文化背景下來理解的視角”。對于民間舞蹈，同樣以人體作為載體，卻衍生出不同的動作、造型、體態、動律、風格，以及與之相關的音樂、服飾、裝扮、道具，甚至情感等都作為我們進行區別的要素，也許這一切看起來是紛繁蕪雜、無規律可循，但這實際都與其所在區域的背景文化息息相關，如：一鷹多態，蒙族的鷹舞勇猛、矯健，藏族的鷹舞強健、穩重、豪放，塔吉克族的鷹舞輕捷、灑脫，哈薩克族的鷹舞動作逼真、奮勇敏銳。同一種生物多樣的藝術表現，文化、生物、環境互動的結果。共性體存在于差異中，抽象表現在具體中，兩個或兩個以上的不同個體或群體具有相同的結構或特質，從個體來揭示彼此的差異性，再從整體性理解個體。藝術作為文化的載體，文化便是這一切的母體，而文化又是一個相互聯系的整體，要想理解產生這一行為表達的內容與意義，需置于更大的背景下進行理解。能征善武的錫伯族在歷史的長河中奔走，山林漁獵、農牧相宜、定性農耕多種文化特征參與了文化變遷的過程，西遷戍邊改寫了歷史，多元文化的熏染，涵化與濡化并駕齊驅，民族精神滲透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它反映在長期的歷史進程和積淀中形成的民族意識、民族文化、民族性格、民族習俗、民族價值觀念和價值追求等共同特質，蘊育出有著個體化并與其他群體相區別的性格特征，舞蹈中攜帶了一份沉穩有力、遒勁剛健，讓他人產生一種不易“侵犯”的學習經歷。我們從因果聯系、背景聯系、過程聯系、隱喻聯系等各種關系中去看文化的方方面面，關聯、理解貝倫的藝術形式，一切也就順理成章了。

總結

《像人類學家一樣思考》中提出的每個問題都是相互嵌套的關系，互相牽涉的。田野工作是整體觀與比較性的交鋒，照顧整體，生物環境、歷史背景、社會結構、人際關系、縱橫變遷都是影響其行為觀念的重要因素。在選定研究對象時，無論是進入研究的生活環境還是闡釋其意義時，我們都要注意相對性問題，采取相對主義，不去貶低或捧高某個民族或個體，也要避免喪失道德標準，保持普世的道德底線，客觀描述，理性闡釋。反身性問題也體現在各個環節，時刻反思自己的行為，回顧對話中是否因為自己的提問方式而給對方造成困擾，我的出現為參與者帶來了哪些變化，反思自己所處的位置，是否有照顧到整體。兼聽則明，對話是認識他者文化、闡釋符號意義、了解和把握對話人言與行是否一致、檢驗有效性的重要途徑……。《像人類學家一樣思考》一書為田野提供了參照，也引導著我們在面對無論異文化或本文化，即使身處迷境，也能夠保持獨立的思考，學會反思自檢、開拓方向。

參考文獻：

[1][美]約翰·奧莫亨德羅著. 張經緯譯.像人類學家一樣思考[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