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云


閶門是個奇特地方。隨便轉轉就有收獲,比如見著了巷子里的跨街樓,近來已不太常見。遙想著當年這里作為南北大運河起點之一的熱鬧勁兒,水路便利,四通八達,從寒山寺到閶門再到桃花塢,又便利又能賞景,夜里坐船里還能聽到寺廟的鐘聲。連唐伯虎都說,“翠袖三千樓上下,黃金百萬水西東。五更市賈何曾絕,四遠方言總不同。”
建筑構件保留運河記憶
說起運河文化,我們見到了中國史記研究會常務理事、蘇州科技大學教授戈春源,“中央曾指出,保護大運河是運河沿線所有地區的共同責任;大運河是祖先留給我們的寶貴遺產,是流動的文化,要統籌保護好、傳承好、利用好。”
“蘇州運河開發特別早,要談運河,一定要先厘清蘇州運河的文化特色。”戈老說,中國最早一段大運河,就在蘇州,是公元前514年開鑿的蘇州護城河,而普遍認為的邗江在28年后的公元前486年才開鑿。蘇州是吳國都城,源頭必然從蘇州出發,先開江南運河,再開邗江。悠久的運河歷史,帶來了豐富的運河文化內涵,兩岸建筑、運河閘門、河上橋梁、圩堤碼頭等都極具藝術性。
開發運河遺產,除河道管護要到位,“能用則用,運河很有經濟性的水上航運和灌溉價值可以繼續保留。”而留下了的大量運河物質文化遺產,古橋、古堤壩、古亭、古塔、古廟等,一些東西如能修舊如舊地很好修復,也是一種創新,將古代的盡量保存下來。如果實在保存不下來,就將古構件集中起來,或建寺廟、祠堂之類收集起來。戈老說,“我是主張做塊牌子的,一定要紀念一下,蘇州段是中國第一條運河這一事。”
在此基礎上適度開發。如今的運河還有一項休閑的功能要突出。現在環城河沿岸修建得不錯,向外圍擴展也在按此標準修建,他認為,這是一項功德無量的工作,還可以適度建設一些具有中國特色民俗風味的建筑,并與現代化相結合,這也是一項創新工作。
“運河的范圍較廣,京杭大運河雖是主要航道,但修建時,范圍可以擴大到運河支流。支流上的老橋、老閘門沒有得到及時修繕,這是很可惜,延及沿河的城墻、城門、祠堂等,都需要好好保護。”
體育活動喚起運河精神
運河上過去開展的活動多了去了,龍舟競渡、打船拳、設集市等都促進了兩岸經濟發展,閶門等地就是這樣繁華起來的。說起運河民俗文化活動,戈老建議,適度開展一些水上活動。
運河上曾經的水上體育活動十分活躍。吳人善泳,還富有潛水的本領,在春秋列國已很出名,明朝時蘇州人張二曾潛人水中,鑿沉倭寇的船只而立下奇功。過去水上著名的體育項目有弄軍器、船拳與競渡等。各鄉以數十只船之多,匯聚到運河市鎮,每船兩櫓六槳,“船頭一人弄軍器或他技,雜以金鼓”,稱“青苗會”。船拳就是由船頭或中艙鋪上平板,拳手作各式表演,含有比賽性質。每逢端午等節日,運河沿線開展競渡活動,蘇州閶門也是重點地區之一。所用龍舟也很考究,“舟廣不移步長約二丈許,彩樓三層,高至五六丈,飛行水上,倏忽往來,雪浪搖空,彩旗颯目,金鼓間作。夜則燃燈數百盞,如巨鰲戴山,火龍出海”。蘇州龍舟還在船頭設龍頭太子一人,在船尾設梢公一人,以增龍舟氣勢,兩岸觀眾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此外,與體育相關的一些娛樂活動也產生于河上,如在棋牌類博戲中有一種先擲骰后摸牌、被稱為“游河”的游戲,起源地之一就是在蘇州河道里劃行的游船上。
戈老說,“我主張搞一個世界性的龍舟競渡的,眼光要放遠一點、放寬一點,讓各國都到蘇州來。我們有這個實力。”
文學活動記錄運河歲月
運河也孕育出豐富生動的民間音樂,吳歌多產生于水上。在夜航船與小火輪上,藝人經常唱著“小熱昏”調以推銷梨膏糖等產品,消除旅客疲勞,曲調多詠水鄉情趣,柔軟婉轉,充滿江南音樂韻味。每逢七月十五等節日,都有水上戲曲表演。一種是木偶、布偶或紙偶表演。另一種由真人表演,戲臺可以設在船上,也可以設在岸邊,表演《水漫金山》《孫悟空大鬧水晶官》等。
“有關于運河的文學活動,可以多開展一些。”戈老說,歷代以來,歌詠運河的文學作品很多,形式也極為豐富,式樣有詩詞賦曲,風格豪放與婉約并存,描寫運河的奔流與柔靜,通過水的描寫反映史事與感悟,表達似水纏綿的愛情。這些作品也名揚海內外。大詩人李白歌唱“只今惟有西江月,曾照吳王宮里人”,發展成“西江月”的詞牌。“而到了近代就較少了,周瘦鵑寫過運河風光;現代文學里雖然也寫到,像蘇童、陸文夫的作品里很多寫到蘇州的運河、蘇州的街道,但沒有專門寫運河的作品。”戈老認為,可以首先做些運河文學整理,將詩歌集、文化集等繼承下來,頂好后續再創作一些新的運河頌等。
世界遺產顧問米歇爾·科特曾言道:“大運河保護絕不僅是某一團體或政府的工作,應該讓更多普通百姓參與其中。開發大運河才能讓百姓真正接觸運河,讓運河‘活’起來,‘火’起來,從而達到良性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