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無名的……
不能把雨滴叫做鼠尾草。
也不能把豹子叫做閃電。
每一道山梁應該有各自的名字
每一朵花也該有它的宿命。
金字塔的建造者。
出現在鏡頭中的喇嘛。
冤死的百姓、將軍的后裔。
火車掠過的墳冢……
還有那內心深處開出了思念的紅花
卻不知該獻給誰。
此時我剛從甘南回來
那天空的藍,使我渾身哆嗦。
呵!世上還有那么多無名的
都被魔法壓在了石頭里。
夜宿三坡鎮
我睡得那么沉,在深草遮掩的鄉村旅店
仿佛昏死了半個世紀。
只有偶爾的火車聲
朝著百里峽方向漸漸消失。
凌晨四點,公雞開始打鳴
星星推窗而入—
我睡得還是那么深啊
我的蒼老夢見了我的年輕……
呼喚
在一個繁花閃現的早晨,我聽見
不遠處一個清脆的童聲
他喊—"媽媽!"
幾個行路的女人,和我一樣
微笑著回過頭來
她們都認為這聲鮮嫩的呼喚
與自己有關
這是青草呼喚春天的時候
孩子,如果你的呼喚沒有回答
就把我眼中的燈盞取走
把我心中的溫暖也取走
過峨堡草原驛站
在瑪尼石堆前
誰為我們及時奉獻了一場雨?
在峨堡古鎮
誰又為我們安排了一陣風?
彩色的經幡飄揚
召喚出人心的灰暗。
我想我早該脫去黑衣
來點紅色,來點綠色
可是在瑪尼石堆前
因為絕望,我默默地關閉了鏡頭蓋
在峨堡古鎮遺址前
因為傷心,我悄悄地壘起一座新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