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吉霖 博士
(淮陰工學院商學院 江蘇淮安 223001)
商貿流通業是我國第三產業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實現國民經濟高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命脈。始發于2019年底的武漢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等黑天鵝事件給我國商貿流通業發展帶來了重大沖擊,使得我國經濟發展面臨重大的挑戰。其最大的影響是,為防控疫情而受到較大沖擊的人員流動和消費對商貿流通業發展的沖擊,使得商貿流通業發展可能對不同區域經濟發展產生較大的負面溢出效應,導致商貿流通業對區域經濟發展的貢獻減弱并呈現出較大的區域異質性。在此背景下,客觀評估商貿流通業發展對我國區域經濟的影響及貢獻度(區域經濟發展規模和質量等),以及可能存在的差異性,為下一步如何做好商貿流通業發展對區域經濟發展的正向宏觀經濟政策指明方向顯然成為當前亟待需要解決的問題。據此,本文在客觀分析商貿流通業與區域經濟發展相關文獻的基礎上,通過選取華東地區六省一市的經驗數據來客觀評估商貿流通業對我國區域經濟發展的影響貢獻度,以期為政府決策部門進行宏觀經濟政策制定提供決策參考。
有關商貿流通業與經濟發展的研究日益受到廣泛關注,且已經形成相對較為豐富的文獻。于丞(2018)基于“互聯網+”視角就商貿流通業發展存在的現實問題進行剖析基礎上,分析了商貿流通業發展的協同創新路徑,提出了商貿流通業發展建議和策略。漆明春(2018)就商貿流通業發展與經濟發展之間的關系采用經驗數據,并考慮我國東中西之間的差異進行了分析,證實了我國商貿流通業發展與經濟發展之間存在密切的關聯關系。何婧華(2018)分析了我國商貿流通業發展的區域差異性,運用泰爾指數測算了商貿流通業發展指數,并借助面板數據分析了影響商貿流通業發展的主要因素。該研究認為,城市化水平、人口規模、教育科技投入等因素對商貿流通業發展的促進作用較為顯著,繼而間接會對經濟發展產生影響。范樂樂(2019)的研究認為商貿流通業發展能夠通過經濟增長效應和功能協同效應促進區域經濟協調發展,有利于緩解商貿流通業中小企業的融資難問題,但這種促進作用存在較大的區域差異性。馬璽淵(2019)則基于長江經濟帶的樣本數據從對外開放程度、產業結構與人均產出等指標構建了商貿流通業發展效率指數,并對該效率指數在長江經濟帶區域間的差異性進行了比較,得出商貿流通業發展效率對區域經濟增長的影響。類似的,唐燕(2019)則從區域差異動態化視角構建了長期和短期影響效應的誤差修正模型,基于面板數據分析了我國東中西不同區域之間商貿流通業發展對經濟增長的推動作用,認為商貿流通業發展對經濟增長具有重要的影響作用,商貿流通業發展是經濟增長的格蘭杰原因,但對東中西不同區域之間確實存在一定的差異性。馬莉和丁世勛(2019)采用c-p模型測算了商貿流通業發展的區域效率,并采用我國2012-2017年的經驗數據,測算了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進一步基于托賓模型就兩者之間的關系進行了研究,發現商貿流通業發展有利于區域經濟增長,且能夠助力我國經濟發展的區域一體化。
進一步地,還有一些研究分析了商貿流通業與區域經濟增長之間的關聯性和緊密程度。陳燕麗(2019)基于流通產業細分行業的經驗數據就商貿流通業與經濟增長之間的動態關系進行了實證分析,研究認為,商貿流通業細分行業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存在因果關系,商貿流通業發展對經濟發展具有擴散效應,但是這種擴散效應和因果關系只存在于商貿流通業對經濟增長的作用,反過來,經濟增長對商貿流通業細分行業的影響僅僅只有批發零售業和餐飲業,經濟增長對交通運輸業的影響并不存在。類似的,陳建中和劉杰(2019)從理論上對商貿流通業與區域經濟發展之間的關系建立了關聯模型并采用京津冀為樣本區域進行了經驗檢驗,檢驗發現兩者之間存在因果關系,并給出了相應的促進兩者相互發展的政策建議。張誠(2020)同樣采用理論與實證相結合的方式進行了研究,結果發現,商貿流通業發展對經濟發展總體上而言具有較好的促進效應,表現為上升的態勢,但考慮到區域差異性之后卻發現,商貿流通業對不同地區呈現出明顯的空間差異性,經濟發達地區商貿流通業發展對經濟增長的促進效應相對更為強烈,而落后地區商貿流通業對經濟增長的促進效應并不顯著。
現有研究為本文進一步探索商貿流通業發展對區域經濟增長的貢獻度及差異性鋪墊了基礎,但現有研究的不足之處也是非常明顯的,現有研究更多地是聚焦于經濟發展規模層面來探討商貿流通業發展對經濟增長(產出規模GDP)的影響,而幾乎沒有文獻就商貿流通業發展對經濟增長的細分層面,譬如產業結構、就業結構等進行研究。據此,本文的邊際貢獻是,不僅分析商貿流通業發展對經濟規模的貢獻度,而且進一步考察商貿流通業發展對產業結構和就業結構的影響(貢獻),更為全面地考量商貿流通業對區域經濟增長質量的貢獻和差異性。
基于本文研究的目的,設定商貿流通業發展對經濟發展規模(產出貢獻度、產出拉動率)、就業貢獻度、產業結構(優化)貢獻度的模型測算如公式(1)-(4)所示:
產出貢獻度=(某省域第t年商貿流通業增加值-某省域第t-1年商貿流通業增加值)/(某省域第t年GDP-某省域第t-1年GDP) (1)
產出拉動率=(某省域第t年商貿流通業增加值-某省域第t-1年商貿流通業增加值)/(某省域第t年GDP-某省域第t-1年GDP)*經濟產出增長率 (2)
就業貢獻度=(某省域第t年商貿流通業就業人員數-某省域第t-1年商貿流通業就業人員數)/(某省域第t年總的就業人員數-某省域第t-1年總的就業人員數) (3)
產業結構(優化)貢獻度=某省域商貿流通業增加值/第三產業增加值 (4)
其中,經濟產出增長率=(某省域第t年GDP-某省域第t-1年GDP)/某省域第t-1年GDP。
本文進行實證研究的樣本區域為華東地區六省一市,具體為山東省、江蘇省、安徽省、浙江省、福建省、江西省和上海市,樣本時間為2014-2019年,實證測算的樣本數據來源說明如下:
商貿流通業增加值:商貿流通業包括批發零售業、餐飲業、交通運輸業,以及物流倉儲業,根據各省市歷年統計年鑒數據進行加總得到。
產出數據(GDP):數據來自于各省市歷年的統計年鑒。
商貿流通業歷年就業人員數、各省市歷年就業人員數均來自于中國就業統計年鑒和地方統計年鑒。
第三產業增加值數據來自于Wind數據庫。
根據式(1)和式(2)測算,得到商貿流通業發展對經濟發展規模的產業貢獻度(衡量絕對貢獻度)和產業拉動率(衡量相對貢獻度)結果如表1和表2所示。
表1商貿流通業發展對經濟發展規模貢獻度的測算結果表明,商貿流通業對區域經濟發展規模具有顯著的正向促進效應,但存在明顯的區域差異性。具體而言,商貿流通業發展對上海經濟發展規模的平均貢獻度最大,為0.2243,其次是浙江省(為0.2049),然后是江蘇省、山東省、福建省、安徽省和江西省。顯然,從規模效應的絕對貢獻率來看,商貿流通業對經濟增長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但對不同省域的促進作用卻存在顯著的差異性。從現實經濟發展現狀來分析,上海雖然經濟發展規模明顯處于江蘇、山東、浙江等省份之后,但商貿流通業為代表的第三產業相當發達,商貿流通業對其經濟發展的支柱性作用表現更為突出,加上其商貿流通業發展的良好基礎環境,優越的人力資源優勢、產業優勢成為助力商貿流通業撬動經濟發展的重要助推器。類似的,浙江作為外貿大省,商貿流通業大省,其優勢也比較突出,2019年外貿出口占全國達到12.9%,遠高于周邊的江蘇等其他省份,以阿里巴巴為代表的商貿流通業對浙江經濟發展起到了很大的助推作用,使得浙江和上海在商貿流通業發展方面遙遙領先,對經濟發展規模的產業貢獻度(絕對貢獻率)均值均超過0.2。相比較而言,江蘇作為制造業強省,整體經濟發展規模排名華東地區第一,但商貿流通業對其的貢獻度卻排在上海和浙江之后。實證結果進一步還表明,總體而言,商貿流通業對區域經濟發展的絕對貢獻率(產業貢獻度)與經濟發展水平存在正向關系,經濟發展水平低下、產業發展環境相對薄弱的安徽省和江西省,商貿流通業對經濟發展的產業貢獻度相對就比較低。

表1 商貿流通業發展對經濟發展規模貢獻度測算結果

表2 商貿流通業發展對經濟發展規模貢獻度(產業拉動率)測算結果

表3 商貿流通業發展對經濟發展就業貢獻度測算結果
表2關于商貿流通業發展對區域經濟發展相對貢獻度(產業拉動率)的測算結果顯示,2014-2019年商貿流通業對區域經濟發展的產業拉動率貢獻度排名第一為安徽省(產業拉動率為0.08835),第二為江西省(產業拉動率為0.085),產業拉動率均超過0.08,處于第一梯隊;然后是浙江省、福建省、上海市、江蘇省和山東省,結果與表1絕對貢獻度相比存在顯著的差異性。但總體而言,商貿流通業對區域經濟發展的相對貢獻率均為正數,這表明商貿流通業發展對區域經濟發展具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而對不同區域經濟發展的相對貢獻率同樣呈現顯著的差異性。具體表現為,商貿流通業對經濟發展規模絕對值較大地區的貢獻度反而并不是最強的,對于經濟發展水平相對薄弱地區的貢獻度卻更為突出。這也表明,經濟發展水平相對薄弱的地方可能更加依賴于商貿流通業這一支柱產業的發展對當地經濟發展的拉動作用,而經濟規模絕對值較大的區域,反而對商貿流通業發展的依賴性更低(這也可能是依賴于工業等其他產業,像江蘇省和山東省表現的尤為突出)。
同理,根據公式(3)測算得到商貿流通業發展對華東地區六省一市經濟發展中的就業貢獻度及其區域差異性結果如表3所示。
表3商貿流通業對各省區市經濟發展就業貢獻度測算結果顯示,商貿流通業發展對區域經濟發展的就業具有顯著的正向促進效應,且2014-2019年其對各省市的貢獻度存在一定的區域差異性,貢獻度排序從大到小依次為安徽省、江西省、福建省、浙江省、上海市、江蘇省和山東省。從貢獻度與經濟發展水平關系結果來看,總體而言,經濟發達地區商貿流通業發展對就業的貢獻度反而較小,而經濟落后地區商貿流通業對區域經濟發展的就業貢獻度較高。究其原因可能是,經濟落后地區原本商貿流通業發展的基礎較差,對吸納就業的作用(貢獻)較小,而隨著商貿流通業的發展,其對就業發展的邊際貢獻則會強于經濟發達地區。但有一點需要說明的是,經濟發展規模絕對值大的區域,商貿流通業對就業的貢獻度并非表現的最好,譬如對山東的貢獻度不如上海,而對江蘇的貢獻度不如浙江。
根據公式(4)測算得到商貿流通業發展對華東地區六省一市經濟發展中的產業結構貢獻度及其區域差異性結果如表4所示。
表4商貿流通業發展對區域經濟發展中的產業結構貢獻度測算結果同樣顯示,商貿流通業對區域經濟發展產業結構(優化)的貢獻度均表現為正向促進效應,對不同區域的影響效應同樣存在顯著的差異性。從商貿流通業對產業結構(優化)平均貢獻度來看,2014-2019年六省一市商貿流通業對產業結構(優化)的貢獻度排序為安徽省、江西省、福建省、江蘇省、山東省浙江省和上海市,總體表現為經濟發展水平相對落后地區商貿流通業對區域經濟產業結構優化產生的貢獻度更強,而經濟發達地區商貿流通業發展對區域經濟發展產業結構優化的貢獻率更低。其背后的原因可能是,商貿流通業作為第三產業的重要支柱性產業,其發展對經濟落后地區原本較低的第三產業占比提升相比于經濟發達地區而言表現的更為突出,更有利于經濟落后地區產業結構的優化(第三產業占比的提高),但這也并不意味著經濟落后地區產業結構優于經濟發達地區。這也在實證中得以佐證,上海和浙江的第三產業占比在華東地區排名第一和第二,但商貿流通業對上海和浙江區域經濟發展中產業結構優化的貢獻度卻排在最后兩位。

表4 商貿流通業發展對經濟發展產業結構貢獻度測算結果
通過商貿流通業的發展來推動區域經濟發展是政府充分挖掘消費促進經濟增長的重要渠道。本文基于我國華東地區六省一市商貿流通業發展與區域經濟發展經驗數據測算了商貿流通業對區域經濟發展的影響貢獻度及其區域差異性,研究得到:首先,無論是從商貿流通業對區域經濟發展規模的絕對貢獻度(產出貢獻度)、相對貢獻度(產出拉動率),還是對區域經濟發展的就業貢獻度和產業結構(優化)貢獻度,商貿流通業對區域經濟發展具有顯著的正向促進效應,但商貿流通業對區域經濟發展的貢獻度存在顯著的區域差異性。其次,商貿流通業對區域經濟發展規模的絕對貢獻度大小總體上與區域經濟發展水平存在正相關關系,而并非與經濟發展規模的絕對值大小完全等同。商貿流通業對區域經濟發展規模的相對貢獻度大小與經濟發展規模反而呈現出相反的關系,對經濟發展水平相對薄弱地區的貢獻度卻表現的更為突出。經濟發達地區商貿流通業發展對就業的貢獻度反而較小,而經濟落后地區商貿流通業對區域經濟發展的就業貢獻度較高。相應地,經濟發展水平相對落后地區商貿流通業對區域經濟產業結構優化產生的貢獻度更強,而經濟發達地區商貿流通業發展對區域經濟發展產業結構優化的貢獻度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