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你一碗熱干面

@汪學猛

終于與武漢一家單位簽訂光伏發電合同，為犒勞自己，他晚走一天，去戶部巷吃熱干面。

端碗快速轉身去取調料時，“咣當”一聲，迎面將她正端著的熱干面碰撒一地。

他說：對不起，要不，多少錢的？我賠你。

她剛想說什么，電話響了，音量有些大，他聽到抗疫動員什么的。

放下電話后，她就匆忙出店。

他愣了一會兒，追出去：哎，你的微信，我聯系你，給你錢。

她長發飄飄，回頭說：沒關系，不需要。一張秀麗的臉。

那家企業又聯系他，臨時讓他培訓員工光伏發電知識，他又待了幾天。想走的時候，走不掉了，武漢封城了!

看到不少醫院救援的信息，他退掉賓館，提著行李，報名成為一家醫院的保潔。

一次，去張老伯的病房清理垃圾的時候，車子碰到正輸液扎針的護士的腿。

他說：對不起。

護士擺擺手。

他看到一雙明亮但充滿血絲的眼睛，似曾相識。

張老伯朝他，也朝她，豎起大拇指，反復說：謝謝，謝謝。

武漢解封了。醫院要照合影，舉行小型告別儀式。

他站在最后。

結束的時候，他幾乎跑著離開。

掉頭就撞到一個人的身體。

竟然是她!

她揚眉詫異地說：我們醫院應該沒有你？

他撓撓頭：我是工作完成本來要離開武漢，后來沒走掉，就做志愿者了。

她說：網絡瘋傳我醫院的那名男保潔員是你？！哈哈。

他目視了她一會兒，憔悴，瘦了。他說：對了，你的微信號？給你熱干面錢。

她臉紅了：碰三次，就為了賠碗面錢？

他說：要不，晚上請你吃碗熱干面？

她低頭走了，突然回頭羞澀一笑：老地方，老時間，賠我一碗熱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