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方參與的萬象城市治理

劉珂

談到城市治理，人們普遍認為是屬于政府的職能范疇，強調對城市發展進行設計與規劃。實際上，治理不同于管理，不僅靠自上而下的行政規定，還需要城市居民的共同參與。就城市治理的民眾參與度來說，老撾的首都萬象市值得一提，萬象的城市治理參與度在很大程度上是由社會傳統文化塑造而成。

發展建設的慢與快

近年來，隨著全球化的發展，萬象逐步邁入現代化發展的快車道，自1986年“革新開放”，30多年來經濟年增長速度約為6%—7%。然而，萬象并沒有因此大興土木，而是更加注重原生態保護區、城市污染水處理建設等重點工程建設。

在萬象市內，許多大型公共設施都是外國投資的。比如，有日本投資建設的瓦岱機場，有澳大利亞投資建設的泰老友誼大橋，當然還有中國投資的萬象中心、塔鑾湖經濟專區等。一般來說，國家的現代化進程，往往帶動大量外來人口涌向城市，但萬象卻并非如此。作為首都，萬象人口至今約85萬左右，雖然近五年來增長了約10萬人，但是，1975年萬象人口已經達30余萬，所以相比城市發展速度來說，人口的增速其實并不快。

治理力量的弱與強

就城市治理模式來說，萬象市在治理結構上應該屬于混合治理型，甚至更偏向政府的行政主導。但是生活越久，就會越發感到村社力量在萬象人日常生活中的巨大影響。且不說征地建房這類大事，就是結婚晚宴或是朋友相聚狂歡，也要提前跟村長申明結束的時間，求得村民的諒解，盡量避免噪聲擾民，而村社的動員力主要來自于長期社風民俗的文化滋養。

萬象在很多公共事務的參與上，借助村社的動員能力，民眾能被很快地組織起來。比如，萬象的東都區就積極推動居民參與社區治安的管理，號召普通的居民擔任治安監督員和管理員。村社力量為構建和諧萬象提供了文化滋養的力量。在政府治理方面，萬象注重以創建文明城市為載體建設“新型人際關系”，實現平等友愛、團結互助，不斷增強社會親和力。在萬象，城里人對外地人較為包容，并逐步加強全社會對農民工的關照，促進外來人口與本地人的加速融合。萬象不斷推動健全社會安全機制，以增進人與社會的和諧，通過加強社會治安防控體系，持續提升保障公共安全及處置突發事件能力，確保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

交通體系的難與易

交通是推進城市化的必要條件。老撾森林覆蓋率在50%左右，山川縱橫、河湖密布，交通困難可想而知。據2016年的數據統計，老撾公路里程在4萬公里左右，90%以上為縣通公路，其中只有6324公里為瀝青路面，剩下的多是碎石和土路，另外還有40%的村莊至今沒有通路，這也是一直制約老撾發展的重要原因。隨著“一帶一路”持續推進，中國的鐵路公司積極幫助當地人民修路架橋，如今這種狀況已經得到極大改善。

萬象的交通，同樣經歷了從村莊土路向現代公路轉變的過程。萬象的村子大多依河而建，村寨傳統使得國家對土地的征用并不容易。因此，城市空間無法向上拓展，只能平鋪開來。隨著城市化進程加快、外來人口增多，城市的攤子越鋪越大，公司與家的距離不斷被拉長，交通就成為困擾人們的大問題。萬象人的解決辦法是輕便的摩托，幾乎人手一輛。走在大街上，必須時時注意往來飛馳的快車手，不管男女老幼，他們騎摩托都是風馳電掣。也難怪人們常說，萬象人天性溫柔，可一旦騎上摩托，就性情大變了。市政府對公路系統也不斷加強管制力度，2019年還在中國政府的幫助下，整體提升萬象市的照明系統，增強了公路監管能力。

公交系統當然也必不可少，大早市是萬象公交車的集散地。各條公交線路差不多都是半小時發一次車，下午五點左右全部停止運營。萬象的公交車一般在路上招手即停，隨時按鈕下車。車上的二維碼，掃碼后會出現電子地圖，方便乘客掌握當前公交車的實際位置。公交線路的功能也很齊全，既有旅游專線，也有國內的城際交通和出境泰國的國際交通。在萬象，出租車很少見，街上大都是擺渡的三輪摩托，被當地人叫做“嘟嘟車”，但卻經常漫天要價，所以相比來說，擁有自己的摩托更便于自由出行。

旅游文化的張與弛

在老撾的2000年到2020年國家發展戰略中，旅游業占據前三位。據統計，2019年入境旅游人數就達到468萬人次。為了進一步拓寬旅游市場，萬象市政府也不斷加強基礎設施建設，瓦岱機場增開了新的旅游專線，對市區道路改造升級，并加強了塔鑾、西蒙寺、西薩吉寺等名勝古跡的整修維護。此外，萬象還注重從文化層面加強對旅游資源的宣傳和挖掘。比如，經常在老撾國家文化宮開展各國文化交流展覽、舉辦美食節，在一些旅游景點設置互動環節，讓游客親身體驗老撾的傳統農業和紡織技藝。

濱江一帶是萬象的老城區，也是市政著力打造的旅游專區。1893年法國占領老撾，將萬象設為殖民統治的中心，并按照法國風格規劃建造。老城區完好地保存了殖民時期的建筑風格，從空中俯瞰，可以看到縱橫交錯的西式格子狀城市設計理念。萬象市政府著力將老城區打造成城市的觀光窗口，相比其他區域，這里景點密集、交通和各種國際化青年旅社一應俱全，除了歐式風格的建筑，凱旋門、玉佛寺等著名景點都不遠，高大的黑塔和其他古老的寺廟蘊藏著美麗的傳說，增加了老城的神秘色彩。老城區有很多別具特色的咖啡店，都有自己的招牌咖啡和特色甜品。有的店藏在小巷深處，一不留神就會被錯過，而耐心尋找的游客則會獲得豐厚的回報。在老街的咖啡館找一個安靜的角落，點一杯老撾咖啡，看書或是靜賞窗邊街景，一段美好的時光就這樣悄然而至。

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不論開心、難過，還是公司聚餐、節日慶典，啤酒都是老撾人的必備項目。萬象依托啤酒，打造出特有的城市旅游名片。在這里啤酒絕不僅僅是酒，而是萬象特有的情懷。萬象的街頭，幾乎每條街都有大排檔和酒吧，夜幕降臨，忙碌了一天的人們，三五成群聚集在這里喝酒唱歌。衣著傳統筒裙的萬象姑娘會主動給顧客倒酒，她們笑容可掬、彬彬有禮，雙手合十，一聲溫柔的“撒拜迪”，塑造了許多游客對萬象的第一印象。這也是啤酒公司配合政府的旅游政策設計出的營銷模式。倒酒姑娘多是兼職，每天隨機分配工作地點，晚上10點鐘，啤酒公司的專車如期而至，依次接送她們回家以保證安全，好像是童話故事里灰姑娘的南瓜馬車，載著萬象的美麗夢境飄然而去。

萬象是現代城市治理中的特例，其特有的文化底蘊無意間塑造了佛系的治理形態，民眾的參與度讓它看來更符合城市自治的理念，始終保持不急不緩的從容節奏。

（作者單位：國防大學國家安全學院）

責任編輯：賈瀟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