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慧超,李文琦,陳迎春,盛柳青,李歡歡,別畢州,汪志忠,葉建鋒,李 俊
頸動脈內膜剝脫術(carotid endarterectomy,CEA)是針對頸動脈狹窄的一項成熟而穩重的外科治療方法,已成為治療頸動脈狹窄的金標準[1]。目前,我國開展CEA尚未普及,作為預防性手術,該技術更強調安全性,導致CEA的推廣尚存在許多壁壘[1]。本文分析我院初次開展CEA的學習,總結開展經驗教訓,為擬開展CEA的同行提供參考。
1.1 兩院區人員介紹 A院區主任醫師1名、主治醫師6名、住院醫師1名,均為碩士及以上學歷;B院區主任醫師1名、主治醫師4名、住院醫師1名,其中碩士及以上學歷4人。兩院區主刀醫師均為該院區唯一的主任醫師,此前均未開展CEA術,且兩院區均有1名CEA圍手術期管理經驗的碩士學歷主治醫師。兩院區麻醉師為同一名主任醫師,既往進修時曾參與CEA麻醉。
1.2 開展方法 兩院區開展CEA前,均由有CEA圍手術期管理經驗的主治醫師對該科全體人員進行培訓學習,學習內容主要為《中國頸動脈內膜剝脫術指導規范》、《頸動脈狹窄診治指南》[2]、《顱外段頸動脈狹窄治療指南 》[3]、《中國缺血性腦卒中和短暫性腦缺血發作二級預防指南2014》[4],網絡授課及視頻錄像、手術并發癥診治的相關文獻”。術前視情況請麻醉科、神經內科、超聲科參與術前討論,規范圍手術期管理。A院區術前反復觀看研究“曲樂豐CEA手術系列錄像”,后獨自開展CEA術;B院區前2例CEA請外院專家術中指導,后均獨自開展手術。兩院區開展CEA初期均由該科具有CEA管理經驗的主治醫師負責圍手術期管理。
1.3 手術方法 兩院區均采用標準CEA術式,術中均有TCD監護。A院區根據阻斷頸內動脈后TCD結果,如阻斷后升高血壓致基礎血壓的120%,同側大腦中動脈血流流速下降仍超過50%,即采用術中轉流;B院區術中均未使用術中轉流,根據術中TCD變化調整手術進度。
1.4 圍手術期管理方法 手術指征:(1)無癥狀性頸動脈狹窄度≥70%;(2)有癥狀性狹窄度處于50%~69%;(3)無癥狀性頸動脈狹窄度<70%,但血管造影或其他檢查提示狹窄病變處于不穩定狀態急性腦梗死[3]。手術時機:急性腦梗死在發病6 w后手術,但是對于近期出現癥狀發作,影像學檢查提示為不穩定斑塊時選擇于2 w內手術;雙側病變,兩側手術間隔至少2 w,狹窄嚴重和(或)有癥狀側優先手術;頸動脈完全、長段閉塞者謹慎評估后手術[3]。術前術后均常規服用拜阿司匹林抗血小板及他汀類藥物穩定斑塊,對術前已口服拜阿司匹林聯合氯吡格雷的患者,改為口服單一抗血小板藥物,持續至少10 d方才手術。兩院區術前術后常規行頸動脈超聲、TCD、CTA、DWI檢查,視情況補充DSA、CTP檢查。術后控制性降壓致基礎血壓80%水平。
兩院區共實施CEA術31例,A院區12例(38.7%),其中術中應用轉流管7例,未應用轉流管5例;B院區19例(61.3%),均未應用轉流管。男性24例(77.4%),女7例(22.6%),平均年齡(67±10)歲。兩院區各例序手術所用總時長及術中阻斷時長(見圖1)。A院區平均阻斷時長(含轉流時間)(56.4±12.6)min,總手術時長(231.2±58.8)min;B區平均阻斷時長(35.9±9.8)min,總手術時長(204.5±34.5)min(見圖2)。
兩院區術后并發癥共6例(19.4%)(見圖3)。其中A院區術后顱內出血2例(6.5%),頸部血腫1例(3.2%);B院區頸部血腫2例(6.5%)、頸動脈閉塞1例(3.2%);兩院區均無癥狀性腦梗死病例。A院區并發癥集中發生于前4例內;B院區并發癥集中發生于第12例至第17例內。3例頸部血腫均行手術探查,1例為頸總動脈切口近端縫線撕裂出血,另2例為胸鎖乳突肌旁小動脈出血。2例顱內出血,均非術前梗死區域。術后復查頸動脈超聲及CTA,除B院區的頸動脈閉塞考慮為頸動脈夾層可能,其余病例頸動脈狹窄均明顯改善。所有并發癥患者出院時,肌力、意識均恢復術前水平。

圖1 兩院區各例序手術耗時折線圖。箭頭示6例并發癥所處例序,包括腦出血(短黑箭)、頸部血腫(長黑箭)及動脈閉塞(短灰箭)

圖2 兩院區手術平均耗時的均數、標準差柱狀圖

圖3 CEA術后部分并發癥的影像資料。頸部CT見頸部血腫致氣管受壓移位(白箭所示);頭部CT見左側枕葉出血(黑箭所示);頭頸CTA見頸內動脈起始段閉塞(紅箭所示)
3.1 人員準備 本研究兩組主刀醫師此前均未獨立開展CEA手術,初次開展CEA,6例并發癥中有3例為頸部血腫,占比50%,這與處理血管和止血的經驗不足相關。建議有條件的術者,開展CEA前進行規范的培訓和教育[5]。作者認為,A院區3例并發癥均發生于前4例內,可能與該院區獨自摸索實踐CEA相關;B院區前兩例請外院專家會診指導手術,對積累手術技巧和圍手術期管理經驗起到重要作用。另外, B院區并發癥集中發生于第12例至第17例內,可能于醫師信心提升后意識松懈有關。初次開展CEA,可考慮由專人負責并全員培訓,必要時請多學科會診協助圍手術期管理。
3.2 術前影像評估 CEA是預防性手術,要求癥狀性頸動脈狹窄患者術后并發癥發生率低于6%、無癥狀患者低于3%[6]。術前詳細的評估是降低手術并發癥的關鍵。部分患者咽升動脈開口臨近頸動脈分叉,且起始于頸外動脈后方,手術體位下難以顯露,術中常規阻斷血流后,仍有血液持續經血管切口流出。我們在開展CEA初期,常規阻斷切口遠近端血流后,仍有血液持續從切口滲出,常常誤以為阻斷不完全而反復調整阻斷夾,增加了不必要的判斷時間。術前仔細評估其開口,可減少術中反復判斷的時間。對于顱內血管代償不佳者,應減少術中阻斷時間,或提前做好轉流準備。有研究認為卒中6 w后行CEA較為安全[3],也有研究認為卒中后2 w內進行CEA能獲得最大收益[7]。對于初次開展CEA,對CEA的認識及管理尚不成熟,建議嚴格按照指南規范開展。術前全腦血管造影(DSA)可明確頸動脈狹窄程度及腦血管側支代償情況,然而該項檢查為有創操作。有研究認為,且在判斷頸動脈狹窄嚴重程度方面,CTA與DSA無顯著差異[8]。
3.3 手術細節 CEA術不同于其他大部分外科手術,術中對血壓及腦灌注監測要求較高。初次開展CEA,應在術前與麻醉師及TCD醫師充分溝通,合理調節血壓。我們在開展CEA的過程中,3例頸部嚴重血腫中有2例為術區小血管持續滲血,因此對于稍大的動脈或靜脈出血,建議絲線結扎止血,減少術后頸部出血風險。初次開展CEA者,術后可放置皮下引流管,即有利于觀察頸部滲血情況,又可減少頸部血腫造成窒息風險。我們手術過程,遇到最常見的難題是顯露頸動脈斑塊的遠端,尤其是當斑塊遠端接近或超過第二頸椎水平時,顯露較為困難。同時,我院術后并發癥發生幾率最高的是頸部血腫。鑒于此,初次開展CEA者可酌情選擇經鼻氣管插管,既可避免經口氣管插管造成的下頜角向術區移位,增加手術顯露空間,減小初次開展CEA術中暴露頸內動脈的難度,同時又更容易被患者耐受,當患者麻醉蘇醒后,氣管插管可繼續留置數小時,此過程密切關注頸部引流管滲血情況,可避免突發的頸部血腫壓迫氣管造成窒息,大大降低頸部血腫的風險。本院術后仍有部分患者術后復查時發現頸內動脈輕度狹窄,大部分與斑塊的遠端沒有完整切除或是縫合不嚴密時補針相關。有1例患者術后發生頸動脈閉塞,分析原因可能是重度狹窄的遠端斑塊切除不完全,血流沖擊內膜行成夾層致血管閉塞。對于初次開展CEA,應重視斑塊遠端的處理,盡可能徹底切除;縫合時,應確保外膜與內膜全層縫合。
3.4 圍手術期管理 術前常規服用他汀類藥物穩定斑塊,并應用抗血小板藥物降低圍手術期腦缺血事件發生的幾率。本文有少部分患者術前使用阿司匹林聯合波立維抗血小板,術中切口滲血較多,影響手術操作。初次開展CEA,操作生疏,采用的分離及止血技術尚不純熟,術中滲血較多,術前可考慮單獨口服拜阿司匹林或波立維;對于術前已口服阿司匹林聯合波立維抗血小板的患者,可停用波立維7~10 d后再行CEA。CEA術后頸動脈狹窄迅速緩解,適當降低血壓可減少腦高灌注損傷的發生幾率。如采用經鼻氣管插管,可延長拔管時間,并適當鎮靜,既能有效平穩控制血壓,又可安全觀察頸部血腫情況。對于雙側頸動脈重度狹窄或側支循環不良的患者,術后要結合患者血管情況,權衡考慮術側高灌注損傷與對側低灌注缺血的矛盾,可利用床邊TCD監測雙側大腦中動脈血流情況,輔助判斷病情并調節血壓。本文A院區前2例CEA術后出現腦出血,均為術前非梗死區域,考慮與術中轉流時未及時降血壓及術后血壓高相關。頸部血腫是CEA術后嚴重并發癥之一,術中規范操作、有效止血,術后嚴密觀察、及時處理是防治頸部血腫的關鍵。本研究3例頸部血腫患者,其中1例患者發展極為迅速,患者胸悶癥狀出現致窒息昏迷僅十余分鐘,且因頸部血腫壓迫氣管,造成氣管插管困難,后予以快速拆開頸部縫線,清除部分血腫后方才順利完成氣管插管。初次開展CEA,術后頸部傷口敷料不宜過多過大,否則不利于頸部血腫的觀察。術后應仔細觀察頸部引流管引流的速度,同時注意頸部皮膚的張力,對疑似頸部血腫的患者,可行床旁超聲或頸部CT明確診斷;對于高度懷疑頸部活動性出血的患者,可予以魚精蛋白中和體內殘余肝素,局部壓迫止血等處理,同時做好緊急氣管插管并手術探查的準備。
3.5 總結 CEA是預防性手術,嚴謹的術前評估、專業規范的手術操作和圍手術期管理,是降低手術并發癥的關鍵。初次開展CEA,應根據醫院的實際情況,制定更安全的圍手術期的管理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