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摘要:1938年10月到1944年11月間,桂林抗戰文化盛極一時,文化人士云集,詩歌創作活動蓬勃。在民族危亡時刻,詩人們心懷愛國之情下鄉入伍,創作了大批通俗易懂的民族化、大眾化的街頭詩。
關鍵詞:桂林文化城 街頭詩 民族化 大眾化
1939年10月2日,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桂林分會(以下簡稱“文協”桂林分會)成立。不久,“文協”桂林分會也響應“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提出的“文章下鄉,文章入伍”的口號,桂林詩壇也在當時的各種報刊,特別是《救亡日報》(桂林版)上對此展開關于“民族形式”的討論大會。毛澤東提出的“新鮮活潑的、為中國老百姓所喜聞樂見的中國作風與中國氣派”的文藝主張為創造新詩是民族形式指出了正確的方向,桂林詩壇詩人創作新詩的民族化、大眾化向前邁出了一大步。通俗易懂的詩歌形式成了詩人追求的目標,從而能迅速反映廣大群眾抗日情緒“新的思想情感和生活,在這詩的創造的過程中孕育和滲透了,才能產生新的表現方法、新的語言和新的形式。”[1]街頭詩如雨后春筍。正如馮乃超在他的《‘時調宣言》中所描述的那樣,詩人們“讓詩歌的觸手伸向街頭”,“用詩的語言做民族解放的歌唱”。
在努力促進抗戰街頭詩、朗誦詩運動中,林山的貢獻最大。他受邊區文協委托抵桂并參加詩歌運動。他先后在《中國詩壇》《詩創作》《文藝生活》《抗日救亡》等報刊上,發表了許多街頭詩并出版了詩集《戰斗之歌》,還發表了許多詩論詩評。《警戒》是林山街頭詩的代表作之一。詩中提醒人民要警惕,不要陷進敵人“擺布和的迷魂陣”,警戒“中華民族已經走到/最危險的懸崖/四萬萬同胞的命運……/生或死/自由,還是奴隸/這一次,是最后的關頭!”詩歌完全走出了詩人“象牙塔里的低吟慢唱”,用簡潔的詩句奏出了大時代全民抗戰的主旋律。這首詩的每一節的開頭都用“警戒”一詞,再加上一個“!”號,使全詩蘊含的深沉和反省。林山的街頭詩真正實現了他所主張的詩不僅僅是表現自我內心的情感,而且應抗戰的現實要求,它擔負起教育民眾鼓動民眾奮起抗戰的歷史使命。“到人民大眾中去。用詩歌來喚起民眾的抗戰決心和信心”[2]。
王亞平,中國詩歌會的主要成員,先后在桂林的《詩創作》《自由中國》《文藝雜志》等刊物上發表一批詩作,有影響的如《反侵略的旗》《火霧》《中國人民之歌》《給造蠟燭的人》《他呼喚著黎明》《自由頌歌》等。他的這些詩歌正如他本人在《〈中國四十年代詩選〉序》中所道:“那就是她們的革命性、民族性、群眾性”。《反侵略的旗》是一首多人對口的街頭朗誦詩,典型的“大眾合唱”。全詩310多行。詩歌中的人物有詩人、群眾、工人、傷兵、流亡婦女等數人。通過眾口朗詩,表達各自的心聲。這種類似戲劇舞臺的詩歌形式,更加有利于表達中國各階層人民熱愛祖國、熱愛家鄉、向侵略者宣戰的決心以及保衛國土的意志。這首詩歌還是當時提倡的抗戰文藝“新現實主義”創作方法的成功運用。因為它通過現實的表層挖出了現實的核心,表現了現實的真實性。[3]這首詩歌寫于1942年,當時大片國土被日寇侵占,中華民族面臨亡國滅種的關頭,而這首詩歌的發表和朗誦給中國人民爭取抗戰的最后勝利以巨大的鼓舞。由于大眾喜聞樂誦,《反侵略的旗》在緊要時刻發揮了“鼓點”“號角”的宣傳作用。在今天看來,此詩澎湃的激情,磅礴的氣勢仍不失為一首有強烈魅力的鼓動詩。他的《火霧》及其詩作也多吸收民歌、歌謠的營養,以通俗的口語,抒寫了一曲時代的最強音。
徐遲,1933年登上文壇,曾迷醉于西方現代派詩人艾略特和“迷惘的一代”的海明威。1939年10月初,他作為《星報》記者來到桂南,又與韓北屏一起混入昆侖山戰役的前線采訪。1940年10月初,他由港抵桂,致力于桂林詩歌朗誦運動。[4]他在桂林的《救亡日報》《詩創作》《詩》《頂點》等報刊上發表了聞名的朗誦詩《最強音》。1941年10月,他的詩集《最強音》在桂林白虹出版社出版標志著他揮手告別了“現代派”。《最強音》收入《最強音》《持久、冷靜、堅強》《中國的故鄉》《歷史與詩》等14首詩。這些詩表現了詩人開始注重從現實中吸取題材,并對現實采取直接描述的方法,基調明朗,語言樸實,節奏感強,適合朗誦。《最強音》歌頌了人民的戰斗力量,歌頌了人民的英雄壯舉,這首長篇的朗誦詩成了詩人在桂林詩壇最洪亮的聲音。《最強音》讓人們認識到了徐遲,《最強音》成了一個民族在特殊環境中代碼。詩人的另一首朗誦詩《持久、冷靜、堅強》共163行,在桂林“文協”周年紀念晚會上,他與韓北屏一起朗誦。在場的聽眾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此詩構思獨到,詩人以“我”的“理智”與“感情”的對白,暗示了“情”與“理”的交融,從而使詩歌具有極強的思辨性。比如,“感情”說:“當雪落在中國的土地上/寒冷封鎖著中國/黑暗中只有幾顆星星……”,“理智”還手:“春天已經到了我們的心上/黎明已經進入我們的夢里/我們所要求于我們自己的/一個遠大的眼光/從重慶到倫敦/從揚子江看到萊茵河/……鋼鐵一樣持久冷靜堅強的信心/反攻的勝利一定是我們的/明天我們就有自由和幸福/那時候,我們必定喜笑顏開”。從詩歌中“理智”的清醒表達了詩人對抗戰形勢的清醒,“理智”是詩人深沉的思索,“理智”的持久堅強的表現了詩人對抗戰必勝的堅定信念。這首詩抑揚頓挫、回環動聽富有鼓動性、感染力。徐遲還出版了《詩歌朗誦手冊》,從47個方面論述了朗誦詩的若干問題,探討了朗誦詩的形式以及創作方法,這些理論對于桂林的抗戰文藝的開展特別是街頭朗誦詩的創作具有指導作用。
田間被譽為“時代的鼓手”。他在桂林發表的詩歌推動了抗戰時期桂林街頭詩創作。他的詩集《給戰斗者》在桂林出版,其中的《給戰斗者》《給飼養員》《多一些》都是鼓動性較強的街頭詩。他的詩歌一直保持著電閃雷鳴的情感,灌注著詩人對祖國深沉的愛戀,影響抗戰詩壇。
1941年4月,詩人任鈞的《后方小調》詩集由桂林上海雜志公司出版。出版社附作者介紹時指出:“作者任鈞是國內最早開辟諷刺詩路線的健將”。[5]他在桂林發表的詩歌《街頭九歌》和《街頭小景》是兩首充滿戰斗激情的街頭詩。
街頭詩運動中還有個獨特的人物曾可今。他曾是新感覺派代表人物。抗戰期間,他在桂林發表了詩了《朗誦詩二首》、《清算》和《第二次世界大戰進行曲》等。[6]他的這些詩歌一掃曾經的“無為”和 “超然”姿態,直面現實,與“整個文藝界藝術觀念的分歧開始逐漸彌合,歌頌抗戰、呼吁救亡成為文藝派別的一致歸趨。”[7]
抗戰時期桂林文化城的街頭詩既折射了歷史的影子,又有時代氣息,民族化、大眾化的語言深受讀者歡迎,廣為傳誦。
注 釋
[1]蘇關鑫、雷銳、黃紹清、肖昭惠編著,旅桂作家(下)[M].南寧:廣西人民出版社,1989年12月.
[2]林山,到大眾中去——給桂林的詩歌工作者[J].救亡日報,1939年12月5日.
[3]抗戰文藝論集[M].上海書店,1986年影印本.
[4]王鳳伯、孫露茜編,中國當代文學研究資料徐遲研究專集[M].杭州:浙江文藝出版社,1985年2月.
[5]廣西社會科學院主編,桂林抗戰文藝辭典[M].南寧:廣西人民出版社,1989年4月.
[6]宇宙風[M].1940年5月16日第93期.
[7]蔡定國、楊益群、李建平,桂林抗戰文學史[M].南寧:廣西教育出版社,1994年版.
(作者介紹:張習濤,廣東工程職業技術學院講師,研究方向:文學與傳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