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殘陽

陶波

你說，考慮到我小孩在讀書，你愿意再等我兩年。你說，這房子雖小，但很溫馨，你喜歡。你說，哪天想你了，就聯系你。你思考很久，拿走了我租住屋的鑰匙。于是，我又開始醞釀，與你長相廝守的終極目標。

這個機會，經過近八年的等待，在陽光明媚的仲夏，終于來臨。那天，我微信你，你什么時候過來？我似乎很想你了。帶著調侃，帶著嬉戲，帶著小心翼翼。八年來，我們夢寐以求共同生活的愿望，隨著她的簽字，終于來臨了。

八年前，在餐桌的偶遇，在歌城的邂逅，你的優雅，你的豪情，你那轉瞬即逝的憂傷，深深地吸引了我。我毫無顧忌地墜入愛河。每天，從早晨到晚上，我都唱同一首歌。放縱地唱，默默地唱。或者，肩頭靠著門框；或者，雙手抓住樓梯間的扶欄；或者，跑上夜幕低沉的公園，任音域舒展，讓歌喉低沉，甚至讓咸咸的淚水肆虐臉龐，滴打衣衫。

唉，劉若英啊劉若英，你為什么要讓一曲《為愛癡狂》，讓我迷失了方向？我用十年文秘的老辣詞匯，與你徹夜聊天；我讓快遞為生病的你每天送去溫馨的花香；我用信手拈來可以垂名千古的詩句，不斷撞碰你的心房，“試問籠中鳥，可知又一春”……

對洪水猛獸般的攻勢，你好奇，你詫異，甚至有了幾分興奮。但最終都用你迷人的優雅，嫣然一笑，如四兩撥千斤的招式，摧毀了我無盡的遐想，任由我一個人在劉若英的歌曲中迷茫。

皇天不負有心人，我的真誠，我的執著，我的瘋狂，感動了愛神，感動了上蒼，終于在一個飄著浪漫雪花的冬夜，你和我雙雙墜入情網。

當九寨溝的五彩池映出了我們的身影，當麗江的納西古樂寧靜了我們的靈魂，當千戶苗寨的米酒映紅了我們的臉龐，當我把離婚協議放到你的手中，你渾身無力地靠在了我的肩上，你說，你感到好溫暖。

等啊，等啊，你和我，一直等了八年，經過反復磋商，離婚協議上終于簽了字。我打電話告訴了我的家人，同時給你發去了微信，我是想告訴你，告訴你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但是我不能明說，我要讓你親眼見證這個奇跡。

等了四天，你沒有任何回復。四天后是個周末，我忍不住又給你發了一條消息：去重慶看你父母嗎？第二天，你才給我三個字：要值班。你的回復好冷，我的心好涼。

過了十天，我知道你在重慶。發給你一條消息說，我也在重慶，明天下午回酉陽，問你是否搭順風車？其實我好想告訴你，趕快跟我見面吧，這一次是真的。但我不能說。你很快就回復了，說你一早就走。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愿與我同行。我的心好痛。

八年了，我們轟轟烈烈的愛戀，終由熱烈到寒冷，甚至開始結冰，哪怕是在這酷熱的夏天。

我停下車，站在高架橋上，把那份離婚協議揉成一團，用中指輕輕彈入橋下。夕陽下，遠方的古塔，散發出束束如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