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一壺水燒開的聲音

關春燕

茶圣陸羽認為煮水的沸度講究三沸，煮沸程度如魚目微有聲，為一沸；邊緣如涌泉連珠，為二沸；騰波鼓浪，為三沸。過了三沸，水就煮得過老。

一修行之人每日聽壺水燒開的聲音，從狂風乍起到各種大大小小的聲音到水開后歸于平靜，能感受到整個世界。老師分享的終南山學茶過程中，每日六個小時學習，有一個小時需要金剛坐姿，就用茶巾擦拭一個本已干凈的茶碗。無論是古人專注到燒開一壺水的心境，還是現代茶人只聽見山間泉水流下來的聲音，其實都是很難做到的，這種難源于心之浮躁。

元稹筆下，“茶，香葉，嫩芽，慕詩客，愛僧家。”詩人，尤其修行之人，多對茶有著更多的理解和體悟。而世事多喧囂，尋求一份安靜已是一種奢侈。比如，去影院觀影為的是享受大屏幕的播放效果，卻常常遇到接打手機、大聲聊天的情景。去餐館聚餐為的是享受美食，幾個人推心置腹的交流，而時常遭遇嘈雜的環境。靜從何來呢？于是漸漸明白，心中只有一壺水燒開的聲音，是一種多么難得的心境。重要的不是聽到竹林聽雨的聲音，是雨點大了還是雨點開始小，是連續還是急促，最后再落入平靜。

而是，不受外界干擾的身心俱寧，一段獨處的靜謐，靜得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靜得能聽見一片樹葉落入水中的聲音；靜得能看到每一片云朵都像什么，棉花糖、奔跑的鹿、美麗的裙擺……每一幅畫面都是心中定格的靜好歲月。

漸漸明白了，只有讓不安的心寧靜下來，才可以聽到一壺水燒開的聲音究竟是什么樣的節奏，才可以與自己的心有一個溫柔的對話。歲月浩渺無垠，每一天都有不同的色彩和謦甜，每一天都在改變著我們的心性和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