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旭 副教授 張榮天 博士后
(1 遼寧對外經貿學院區域旅游研究中心 遼寧大連 116052;2 揚州大學蘇中發展研究院 江蘇揚州 225009)
長三角、珠三角與環渤海灣作為我國三大經濟圈,在全國經濟發展中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其中,長三角被譽為是三大經濟圈中經濟發展最具活躍、最具創新能力和開放程度的區域。2019 年5 月,黨中央審議了《長江三角洲區域一體化發展規劃綱要》,其將長三角一體化發展上升為國家戰略,這表明了國家對長三角發展的高度重視。商貿流通業作為國民經濟發展的支柱性產業,其成為了長三角經濟發展的重要引擎。隨著長三角一體化國家戰略的落地與推進,長三角區域內城鎮化進程不斷加快,城鄉融合成為了必然趨勢。在此背景下,實現城鎮化與商貿流通業發展的齊頭并進,成為了推動長三角經濟向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因此,研究長三角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和城鎮化水平,以及兩者之間的協調發展情況,對于貫徹落實黨中央關于長三角一體化發展戰略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和現實意義。
關于城鎮化發展對商貿流通業發展的影響研究。王水平(2012)研究認為,城鎮化水平的提升會促進商業網點的增多,其能夠為商貿流通業發展提供必要的空間條件,同時也能為商貿流通業的進一步細化分工帶來充足的勞動力,最終其促進了商貿流通業的集聚;萬歡(2013)基于城鎮化對商貿流通業發展的理論分析提出了加快推進新型城鎮化促進商貿流通業發展的對策建議;周雙燕(2018)從非線性視角,利用全國省級面板數據就城鎮化影響商貿流通業發展的技術創新門檻效應進行了研究,認為城鎮化對商貿流通業發展的影響效應存在非線性效應,只有當技術創新水平較高時,城鎮化才能夠促進商貿流通業的發展,而當技術創新水平較低時,城鎮化對商貿流通業的影響效應并不存在;蔡靜宜(2018)采用金融發展作為門檻變量,其同樣從非線性視角研究了城鎮化對商貿流通業的影響效應,最終得出城鎮化對商貿流通業發展確實存在非線性效應,且只有當金融發展水平較高時,城鎮化才會通過創造大量消費需求而促進商貿流通業的發展,而在較低金融發展水平狀態下,城鎮化并不會對商貿流通業發展帶來促進作用。
關于商貿流通業發展對城鎮化的影響研究。這方面的研究相對較為豐富,其既有定性的研究,又有定量的研究。定性研究方面,丹寶坤和劉繼兵(2016)研究表明,商貿流通業作為基礎性和先導性產業,其會通過經濟運行效率的提升、勞動就業水平的提高、產業結構的調整等渠道促進社會生產力的提高,從而最終對城鎮化產生積極的推動作用。定量研究方面,王佳等(2015)基于我國經驗數據的實證檢驗發現,我國商貿流通業發展的效率對城鎮化具有顯著的影響,但這一影響效應具有較大的異質性,即農村要明顯弱于城市;顏雙波(2016)基于我國省域面板數據構建了實證模型,并就商貿流通業對新型城鎮化發展的影響效應進行了研究。其研究發現,商貿流通業的發展對城鎮化無論是長期來看,還是短期來看,都具有顯著的正向促進效應,其中人均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和商貿流通業就業人員對城鎮化發展的正向推動作用最為明顯。
關于城鎮化和商貿流通業發展兩者之間存在互動關系的研究。陳苡(2015)研究得出,商貿流通業屬于第三產業,其對經濟發展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因此其發展會帶動城鎮化的發展。這主要是因為,商貿流通業中的農產品消費支撐了城鎮化的發展,反過來城鎮化水平的提升會促進商貿流通業物流基礎設施的發展,這降低了商貿流通業的成本,擴大了商貿流通業規模,提高了商貿流通業的運營效率。因此,城鎮化和商貿流通業發展之間相互促進,形成了良性閉環;方萍(2014)研究發現,城鎮化水平與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在短期內不存在均衡發展關系。但從長期來看,兩者之間存在穩定的均衡發展關系,商貿流通業發展對城鎮化發展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反過來,城鎮化的推進為商貿流通業發展提供了廣闊的發展空間與發展條件;熊曦和柳思維(2015)基于我國省域面板數據對商貿流通業發展與新型城鎮化發展構建了綜合評價體系,其通過測度得出商貿流通業發展與新型城鎮化兩者之間具有協調發展的關系,這種關系的協調程度存在東高西低的梯度遞減特征。

圖1 城鎮化發展與商貿流通業發展理論協調機理
商貿流通業的發展主要通過商貿流通業產業規模、市場質量、基礎設施、服務等要素來體現,其中產業規模是商貿流通業發展的最核心要素。城鎮化則包括經濟水平的城鎮化、人口規模的城鎮化、社會服務的城鎮化和生態環境的城鎮化。城鎮化與商貿流通業發展之間是相互推動,相互促進的。商貿流通業的發展會通過產業規模的提升推動產業結構優化、市場潛力挖掘、釋放經濟活力,并能夠進一步完善基礎設施建設、提升服務水平、促進人口規模集聚,其發展支撐了新型城鎮化建設,縮小了城鄉差距,統籌了城鄉一體化發展,最終實現了城鎮化水平的提高。反過來,城鎮化率的不斷提高,會吸引人口規模集聚,實現社會服務水平和能力的提升,改善社會生態環境,完善相關基礎設施建設,提升信息化水平和金融服務能力,進而對商貿流通業發展產生推動作用。具體的理論影響傳導機制如圖1 所示。
經濟集聚理論和中心理論表明,城鎮最大的吸引力在于其具有強大的經濟集聚能力和規模經濟效應。人口和經濟向中心地區(城鎮)集聚則是城鎮化發展的過程,而商貿流通業的發展有利于這種經濟集聚和規模集聚效應產生。商貿流通業的發展會帶動相關住宿餐飲、交通運輸、金融保險等產業的發展,而這些產業的快速發展有利于經濟規模的集聚,與此同時信息化水平、金融支持、交通等基礎設施配套的完善,能夠進一步提升經濟水平的城鎮化、人口規模的城鎮化、社會服務和生態環境的城鎮化,最終對城鎮化發展起到了良好的支撐作用。除此之外,城鎮化最大的表現就是人口規模的集聚,商貿流通業具有很強的勞動力吸納能力,其能夠較好地帶動就業和人口規模的集聚,而這又是城鎮化最基本的要素。商貿流通業作為國民經濟的先導性產業和基礎性產業,其與其他產業關聯度很強,能夠帶動相關產業的發展,特別是對農村勞動力向中心區域集聚具有很好的導向作用。其中,農村人口向城鎮轉移是城鎮化最直接的體現。隨著農村人口向中心區域的集聚,城市人口密度將不斷增長,而商貿流通業剛好具有很強的就業吸納能力,因此商貿流通業的發展有利人口規模的集聚,其為城鎮化發展提供強有力的支撐。
城鎮化發展反哺商貿流通業發展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第一,城鎮化的發展有利于產業結構的轉型和升級,其促進了商貿流通業規模的擴張。城鎮化過程最明顯的一個特征就是農村人口向城鎮轉移,人口轉移形成的人口集聚能夠通過消費來促進商貿流通業發展,進而其對流通業產業的轉型升級產生了積極推動作用。這種積極推動作用主要表現在,新興行業與商貿流通業的融合發展,譬如,“互聯網+”、大數據等技術對商貿流通業的滲透,這些業態的變化推動了傳統商貿流通業的發展,使得網絡零售、消費體驗、場景消費變得更為常態化,從而形成了良性循環,最終城鎮化和商貿流通業產業結構的轉型升級反哺了商貿流通業的發展;第二,城鎮化發展會對商貿流通業發展質量產生積極的推動作用。事實上,城鎮化水平的高低決定了商貿流通業發展質量的高低。商貿流通業的發展需要人才、科技以及與之相配套的基礎設施建,而城鎮化的發展能夠實現人才集聚,繼而其帶動了科技和相關配套基礎設施的建設,從而自然而然的為商貿流通業發展提供了充足保障,最終其提升了商貿流通業的發展質量;第三,城鎮化發展能夠促進商貿流通業市場體系的進一步完善。當人口不斷向中心區域(城鎮)集聚時,城鎮經濟發展水平、社會服務水平等均會得到進一步優化。當農村人口涌入城鎮之后,其隨著市場環境的變化以及收入水平的提升其會對生活品質產生追求,這就會倒逼商貿流通業市場體系不斷完善以適應居民高品質的消費需求。除此之外,隨著城鎮化的推進,城鄉居民的收入差距將不斷縮小,城鄉基礎設施建設和信息化水平、金融服務和覆蓋范圍同樣會得到進一步完善,這將進一步為商貿流通業發展起到積極的推動作用。
在指標選取上,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采用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商貿流通業增加值、商貿流通業從業人員數、固定資產投資回報率、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限額以上批發零售住宿餐飲企業數、連鎖企業總門店數、億元以上商品交易市場數量8 個指標予以衡量,指標數據均來自長三角三省一市歷年統計年鑒;城鎮化發展水平采用人均GDP、第二、三產業占GDP比重,城鎮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每萬人擁有的醫院和衛生床位數、每十萬人擁有的各級各類學校平均在校生數量、城鄉居民基本養老保險人數、人均公園綠化面積來衡量,指標數據來源同樣為長三角三省一市的歷年統計年鑒。根據熵值法確定城鎮化發展水平和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各指標的權重,計算城鎮化發展水平和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綜合得分,具體計算公式如下:

其中,xi是衡量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的8 個細分指標,yi是衡量城鎮化發展水平的7 個細分指標,s(x) 和c(y)分別表示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綜合得分和城鎮化發展水平綜合得分,和分別為衡量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和城鎮化發展水平的各細分指標的標準值。其中s(x) 和c(y)的取值范圍為[0,1],αi和βi分別為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和城鎮化發展水平各細分指標根據熵值法確定的權重。
根據協同理論,構建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與城鎮化發展水平之間的耦合度模型如下所示:

其中,c為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與城鎮化發展水平的耦合度,c的取值范圍為[0,1],c值越大,表示商貿流通業發展與城鎮化發展之間的耦合性越好,但考慮到耦合度只能說明兩者之間相互作用程度的強弱,其無法較好地體現出協調發展程度的高低,因此本文進一步將模型優化,構建商貿流通業發展與城鎮化發展之間的耦合協調度模型如下:(4)

其中,D為耦合協調度,取值范圍為[0,1],D值越大,表示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與城鎮化發展水平之間的協調度越高,即商貿流通業發展與城鎮化發展的協調發展水平越高。T=μs(x)+δc(y),表示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與城鎮化發展水平的綜合評價得分,μ,δ為權重系數,且μ+δ=1,考慮到商貿流通業發展和城鎮化發展對整個社會發展意義的均等性,同時為了便于計算,本文設定對μ,δ的取值均為0.5。
根據熵值和權重,以及公式(3)和公式(4)測算得到長三角三省一市商貿流通業與城鎮化協調發展情況如表1 所示。
根據表1 的測算結果可知,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得分分為三個階段,2010~2014 年,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得分在不斷增大,且2014 年的得分相比于2013 年的得分增長迅速。其原因可能是源于2013 年互聯網元年的影響,互聯網對商貿零售業轉型升級的推動作用在2014 年得以顯現;第二階段是2015~2018 年,這一時期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也在不斷增大,但2015 年的得分卻小于2014 年。其背后的原因可能是“互聯網+”推動商貿流通業發展的邊際效應開始遞減,其導致了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的綜合得分增長不明顯,因此出現了一定程度的下降;第三階段,2016~2018 年,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得分仍然呈現出逐漸遞增的趨勢,這也與當前我國長三角三省一市商貿流通業運行的實際情況較為吻合。表1 的城鎮化水平測算結果還表明,2010~2018 年我國城鎮化是穩步推進的,城鎮化水平不斷得到提升,特別是2016 年以后,我國的城鎮化水平得分都已經超過0.8,這也與我國上海都市圈建設、國家中心城市建設和長三角大灣區建設等重大戰略推進相吻合。
從商貿流通業與城鎮化發展耦合度來看,兩者之間的耦合度較高,都在0.97 以上,這表明長三角三省一市商貿流通業發展與城鎮化發展之間的相互驅動作用很強,兩者之間存在相互促進的雙向互動關系,而并非單向的影響關系。深入研究可以發現,商貿流通業與城鎮化發展的耦合度可以分為兩個階段,其與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綜合得分呈現出同樣的走勢,2010~2014 年,兩者之間的耦合度不斷增長,2015 年的耦合度相比于2014 年有所下降,但在2015 年之后其耦合度又是穩步提升的。
進一步地,從本文最為關注的商貿流通業與城鎮化協調發展的耦合協調度來分析,可以發現商貿流通業與城鎮化協調發展程度根據時間可以分為三個等級。2010~2013年為第一個等級,其屬于協調發展水平較低階段,此時的商貿流通業發展綜合水平得分與城鎮化發展水平綜合得分也處于較低水平;2014-2016 年為第二個等級,其屬于協調發展水平中等階段,相對應的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和城鎮化發展水平也明顯提高;2017~2018 年為第三個等級,屬于協調發展水平較高階段,此時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和城鎮化發展水平處于樣本期中最高水平。顯然,在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和城鎮化發展水平均發展到較高水平的時候,兩者之間的協調發展耦合度也變得更高,這充分說明了商貿流通業與城鎮化之間的協調發展程度會隨著兩者發展水平的提高變得密切。

表1 長三角三省一市商貿流通業與城鎮化協調發展情況
本文基于理論分析的基礎,采用2010~2018 年我國長三角三省一市的經驗數據測度了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和城鎮化發展水平,以及兩者之間的協調發展情況,研究結果表明:第一,商貿流通業發展能為城鎮化發展提供支撐作用,商貿流通業的發展通過產業規模的提升推動了產業結構的優化,通過市場潛力的挖掘釋放了經濟活力,并通過基礎設施、服務水平的改善促進了人口規模的集聚,進而其支撐了新型城鎮化建設。城鎮化發展具有反哺商貿流通業發展的作用,城鎮化發展會通過吸引人口規模的集聚效應、社會服務水平和能力的提升、社會生態環境的改善、基礎設施建設的完善、信息化水平和金融服務能力的提升對商貿流通業發展產生反哺作用;第二,總體來說,長三角地區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和城鎮化發展水平均得到了顯著提升,且兩者之間存在緊密的協調發展關系,但兩者之間的這種協調發展程度卻經歷了三個不同的階段,具體表現為由2010~2013 年的較低水平階段向2014~2016 年的中等水平,再向2017~2018 年的較高水平發展,這驗證了我國商貿流通業與城鎮化協調發展程度會隨著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和城鎮化發展水平的提高變得更為密切。
綜上所述,為實現長三角商貿流通業和城鎮化的協調發展,必須從商貿流通業和城鎮化發展水平的提高入手,同時還需要做好商貿流通業發展與城鎮化發展的平衡,切勿出現商貿流通業發展超前而城鎮化發展水平滯后,抑或是城鎮化發展水平超前而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滯后的現象。因此,政府政策當局在制定相關政策時,既要考慮到兩者的均衡發展,更要考慮到兩者之間的協調性,只有充分發揮商貿流通業發展與城鎮化發展之間的相互推動、相互促進作用,才能形成良性閉環,進而推動兩者實現高質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