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經期健康相關生活質量常用量表及其應用的研究進展

李斌，黃藝舟，賈瀛嫻，馬麟娟，應倩，周堅紅*

健康相關生活質量主要是指個體生理、心理、社會功能三方面的狀態評估，即健康質量，是一個人的身體狀況對社會心理功能的各個方面的影響，代表個人對健康狀況的評估及其治療對日常生活的影響[1]。絕經是女性一生必經的生理階段，因卵巢功能下降，引起卵泡刺激素升高、雌激素下降，導致女性出現一系列相關癥狀[2]。研究表明絕經期女性的生理及心理的變化不同程度地影響其日常生活及社會功能，并與健康相關的生活質量密切相關[3-4]。因此絕經期女性的診療和長期、全面管理，不僅需要關注絕經期癥狀的發生情況，同時需評估女性絕經期生活質量。目前對絕經期健康相關生活質量的評估有公認的測評量表，但每個量表各有特點，在應用時需針對性地選擇。本文對絕經期婦女健康相關生活質量常用量表的國內外研究做一綜述，有利于更好地識別絕經相關癥狀，評估絕經相關癥狀對女性生活質量方面的影響程度，為開展精準有效的保健工作、提高絕經女性的生活質量提供參考。

1 絕經期健康相關生活質量常用量表及應用

目前常用于絕經期健康相關生活質量評價的量表主要有標準Greene絕經期量表（the Greene Climacteric Scale，GCS）、簡明健康調查問卷（the MOS 36-Item Short Form Health Survey，SF-36）、絕經期生存質量量表（Menopausespecific Quality-of-life Questionnaire，MENQOL）及絕經期生活質量評分量表（Menopause Rating Scale，MRS）。

1.1 GCS 是根據Neugarten和Kraines（1965年）的早期研究的30個項目，在1976年通過對絕經期癥狀之間的關系的調查研究，采用因子分析法建立獨立的研究域，將定量技術應用于問卷構建，后在1998年對各因素之間的回歸進行評估，從而構建的用于評估中年女性早期絕經期癥狀的自評量表，由4個維度及21個條目組成，包括血管舒縮癥狀、軀體癥狀、心理癥狀（焦慮癥狀、抑郁癥狀）及性功能癥狀4個維度[5-6]。每個條目評分為4級（沒有=1，輕微=2，中度=3，嚴重=4）。計分方法：主要分為5個癥狀群，包括焦慮癥狀群（6個條目）、抑郁癥狀群（5個條目）、軀體癥狀群（7個條目）、血管舒縮癥狀群（2個條目）、性功能癥狀群（1個條目）。每個癥狀群計分，加權后的得分總和即為GCS總分，總分越高代表絕經相關癥狀越嚴重。GCS心理癥狀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87，軀體癥狀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84，血管舒縮癥狀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83，信度較好[5-6]。

2015年JENABI等[7]對應用此量表進行絕經期研究的文獻進行Meta分析，結果顯示GCS可用于絕經期癥狀的評估和識別，而絕經期癥狀的存在對生活質量有負面影響。2015年趙琳琳等[8]為研究中文版GCS量表的信效度，對340例圍絕經期婦女進行調研，研究發現中文版GCS量表的總Cronbach's α系數為0.926，各條目的內容效度值（I-CVI）為0.90，折半信度為0.871，各條目得分與總分Pearson相關系數（r）為0.474～0.771，顯示中文版GCS量表內容效度、結構效度及折半信度較好，適宜作為中國絕經期婦女的評估工具。BOJAR等[9]運用GCS和Kupperman評分等對1 640例東歐多國女性的絕經相關癥狀進行調查分析，發現這些國家的絕經期女性均有一定的絕經期相關癥狀，但每個國家絕經癥狀的嚴重程度不同，且首要的絕經癥狀存在一定的差別，這可能與其文化程度、居住地、婚姻狀況等單個或多個因素都存在一定相關性。Kupperman評分是目前國內外公認的疾病專用量表，改良的Kupperman評分包含了13項：潮熱出汗、感覺異常、失眠、眩暈、乏力、關節肌肉痛、頭痛、心悸、皮膚蟻走感、焦躁、憂郁、泌尿系統癥狀和性生活。根據癥狀的嚴重程度評分，每個癥狀有不同的權重分。癥狀程度評價標準：無，0～6分；輕，7～15分；中，16～30分；重，30分以上[10]。

GCS測試內容較為豐富，能在較短的時間內完成測試，能迅速、直觀了解絕經期人群的心理及軀體狀態，評分標準直觀明確，評定時具有高度的一致性[5]。在大多數研究中其通常被用來測量絕經期癥狀的嚴重程度，并不直接反映生活質量，沒有被證實測量生活質量的效度、信度，故此量表更適合用于絕經期癥狀的評估[6]。

1.2 SF-36 是1988年由美國波士頓健康研究所研制，用于評估生活質量的健康調查簡表，該量表包括8個維度及36個條目，即生理功能（physical functioning，PF）、生理職能（role-physical，RP）、軀體疼痛（bodily pain，BP）、生命力（vitality，VT）、社會功能（social functioning，SF）、情感職能（roleemotional，RE）、心理健康（mental health，MH）、一般健康狀況（general health，GH），另有一項單項健康指標，用于評價過去一年內健康狀況的總體變化，即健康變化（health transition，HT）[11]。計分方法：每一條目都有相應不同的分值，每個維度分開計算得分，得到初始分，再將初始分換算為0～100分，換算公式：終得分=（實際初得分-理論最初最低得分）/（理論最高得分-理論最低得分）×100，分數越高，該維度的生活質量越高[12]。既往研究表明，SF-36得分高度偏倚，且呈非正態分布，因此每個維度的得分在25%時被二分位以解決天花板效應和非正態分布[13]。得分在25%或以下的女性被定義為功能受損[14]。

SF-36是評估生活質量的普適性量表，具有良好的內部一致性和結構效度，已被廣泛用于生活質量的評估[7]。李魯等[15]翻譯并研制了SF-36中文版，并驗證量表維度建立及計分假設、信度和效度，研究顯示，此量表在普通人群中，除SF、VT外，其余6個維度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72～0.88，信度較高，兩周后重測信度系數0.66～0.94；除SF其余7個維度集合效度成功率75%～100%，區分效度成功率87.5%～100%，有較好的效度，提示SF-36適用于中國人群的生活質量評估。2018年HUANG等[14]對868例年齡在40～60歲的絕經前后的婦女進行研究，運用SF-36分析中國中年婦女健康相關生活質量及其影響因素，發現在生理功能、生理職能、軀體疼痛和絕經期的健康變化（P<0.001）、一般健康狀況（P=0.007）方面均存在差異。因此，SF-36可用于評估中國絕經前后婦女的生活質量。

2019年PENG等[16]對植物雌激素補充對絕經后人群生活質量改善情況進行Meta分析，納入8項研究共1 129例絕經后婦女，其中4項研究采用SF-36評估其生活質量，發現干預組得分相比對照組明顯增高，BP〔MD（95% CI）=3.85（1.14，6.57），P<0.01〕，MH〔MD（95% CI）=4.01（1.49，6.57），P<0.01〕，RE〔MD（95% CI）=3.83（1.81，5.85），P<0.01〕，故SF-36可用于評估絕經后婦女治療前后生活質量的變化情況。

SF-36通過對標準化問題的標準化回答進行評分，提供了一種全面、健全、有效的方法，讓患者從自身的角度去衡量健康。各條目代表著多個可操作性的定義，生理功能方面有明確的量化評分，更為客觀[17]。但是ROSE等[13]發現SF-36提供的分數高度偏倚，存在天花板效應，導致區分度不夠。因SF-36并非絕經期特異生活質量量表，故其對性生活及血管舒縮的癥狀沒有相應的條目，故在絕經期相關研究中可以用其他的絕經期專用量表如MRS或改良Kupperman評分量表等加以補充，兩者相互結合，可更全面地評估絕經期的相關癥狀及健康相關生活質量。

1.3 MENQOL 1996年由加拿大學者HILDITCH等[18]通過臨床經驗、現有文獻的比較研制的以婦女自身感覺、自覺癥狀為基礎，測量絕經期婦女生活質量及其變化的自填問卷，其條目依靠臨床專家的經驗，且以絕經期婦女自身感受為基礎，共4個維度，29個條目，包括血管舒縮癥狀（3個條目）、生理職能（16個條目）、心理社會功能（7個條目）、性生活（3個條目）。其調查的是過去的一個月是否經歷了絕經期的相關癥狀，有相應癥狀者需對其所造成的困擾程度用李克特7點量表進行評分，評分范圍為0（完全不受影響）～6分（受到極為嚴重的影響）[18]。由于各維度所包含的條目數不同，每個條目得分的平均值即為該維度的得分，無權重得分，得分越低生活質量越高，得分越高生活質量越差[19]。其Cronbach's α系數為0.81～0.89，信度較高，區分效度0.40～0.65，評估效度 0.28～0.60[19-20]。

MENQOL自1996年至今，已被廣泛應用于絕經期癥狀及相關生活質量的測評，具有良好的信度及效度[7]。2005年楊洪艷等[21]將MENQOL譯成中文版，中文版與英文版的4個維度相同，且測評量表的信度及效度較好，適合中國絕經期女性的生活質量測評。近期的一些報道對中文版MENQOL的應用有更深入的研究進展。楊姣等[22]通過測定中文版MENQOL的標準關聯效度，發現中文版MENQOL量表具有較好的標準關聯效度，能夠有效評價絕經期婦女相關癥狀的嚴重程度及對生活質量影響。2017年NIE等[23]對來自中國8個城市的1 137例具有絕經期癥狀及491例絕經期無癥狀女性進行研究，發現MENQOL的中文版除第21項（面部毛發增加）外，其血管舒縮癥狀、心理社會職能、生理職能、性生活的Cronbach's α系數分別為0.84、0.87、0.89和0.86，具有良好的信度及效度，對于絕經期癥狀的識別具有較好的區分度，適用于測量中國絕經期婦女的健康相關生活質量。

2019年 MARTIN 等[24]對 416例 45～65歲的女性運用MENQOL、MRS及抑郁焦慮量表進行研究分析，發現MRS和MENQOL在鑒別有焦慮和抑郁癥狀的絕經期婦女方面顯示出適度的準確性，因此其可以用于圍絕經期婦女焦慮及抑郁癥狀的鑒別。目前，MENQOL已被翻譯成25種語言，覆蓋39個國家，對絕經期生活質量的測評有較高的信度及效度，已被廣泛地應用于絕經期婦女生活質量的評價[7，20]。中文版MENQOL量表通過對癥狀的出現頻率及嚴重程度的檢測，評估各項癥狀對絕經期女性造成的困擾程度及對其生活質量的影響程度，有助于更全面地了解我國絕經期女性的生活質量現狀[21]。MENQOL與其他絕經期生活質量量表不同之處在于，其不僅能夠測量絕經相關癥狀的頻率，而且能夠反映近一個月絕經相關癥狀對女性生活的困擾程度，能全面、有效地用于絕經期女性生活質量的評估[25]。

1.4 MRS 是1996年基于一份新開發的問卷隨機抽樣的調查結果，因子分析得出一個標準化的絕經期特異性量表，包括潮熱出汗、心臟癥狀、睡眠障礙、心情抑郁、情緒波動、緊張焦慮、身體和精神疲勞、性生活質量、泌尿系癥狀、陰道干澀和肌肉關節癥狀共11項目來評價絕經期癥狀，歸為軀體癥狀、心理癥狀和泌尿生殖系統癥狀3個維度[17]。SCHNEIDER等[26]對原研究進行了后續調查，發現因子得分與癥狀評分嚴重程度相關，生理癥狀因子與總分的相關系數為0.25，心理癥狀為0.30，泌尿生殖系統癥狀為0.19，3個維度的得分有明顯的一致性[17]。評分標準將癥狀嚴重程度分為5個等級：無癥狀、輕度、中度、重度和極重度，分別賦0、1、2、3、4分，每個條目得分的平均值即為該維度的得分，無權重得分，總得分越高癥狀越嚴重，總分≥17分為生活質量嚴重受損。

MRS是自我測評量表，自1996年至今，已經過驗證，在臨床工作和流行病學研究中被廣泛應用于評估基礎絕經相關癥狀和癥狀的嚴重程度[7]。2016年MONTERROSA-CASTRO等[27]對哥倫比亞的4 009例年齡在40～59歲之間的婦女進行研究，研究顯示MRS的心理癥狀分為焦慮及抑郁，條目因民族不同而表現出不同的側重點，可能會導致結構測量的系統性誤差，故MRS適用于在同一民族人群中比較絕經期生活質量的測評，不適用于不同人群的相互比較。

Nú?EZ-PIZARRO 等[28]對來自 11個拉丁美洲國家的3 503例40～59歲絕經后婦女的多中心橫斷面研究，通過戈德堡抑郁和焦慮量表及MRS評估焦慮及生活質量，發現有61.9%患有焦慮癥，MRS≥17分的女性中13.7%存在嚴重的生活質量損害，焦慮與嚴重生活質量損害和嚴重癥狀獨立相關，MRS與戈德堡抑郁和焦慮量表同時應用，可用于評估拉丁美洲絕經后婦女的生活質量和焦慮狀況。目前MRS被翻譯為多種語言，均驗證其有較好的信度及效度，被廣泛使用[7]。

在國內MRS應用較少，王小云等[29]對中文版MRS的信度、效度和反應度進行評價，MRS3個維度的信度、分半信度、重測信度的Cronbach's α系數>0.7，具有良好的信度和內容效度，與MENQOL等存在良好關聯，具有良好的效標效度，能夠區分有無絕經相關癥狀，區分效度較好，同時能反映出治療前后的變化，具有一定的反應度。2013年TAO等[30]對277例女性運用改良Kupperman評分和MRS，評估其絕經相關癥狀的嚴重程度并比較兩者的相關性，根據MRS分類為無癥狀/癥狀輕微的婦女在使用改良Kupperman評分時被診斷為輕度到重度癥狀，而癥狀的嚴重程度為中等時，其一致性最高（74%），表明兩者具有較好的相關性。CHOU等[31]使用MRS對中國澳門女性進行調查，了解其絕經期癥狀和癥狀對其生活質量的影響，發現生活質量嚴重受損的女性中僅有57.6%的女性MRS評分較高，MRS評分并不是影響絕經相關生活質量的靈敏指標。在中國婦女中，改良Kupperman評分與MRS存在較高的相關性[30]，尤其是對軀體癥狀和心理癥狀的評估，但改良Kupperman評分在篩查中比MRS更容易識別絕經癥狀，故改良Kupperman評分可能較MRS更適用于中國女性絕經期相關癥狀的評估。

MRS涵蓋了婦女在絕經期及絕經后期的主要癥狀，心理測量較為細致，總分的計算相對簡單，不需要加權，其評分標準對癥狀程度的區分更為恰當[32]。MRS主要用于評估其絕經相關癥狀的嚴重程度及癥狀對生活質量的影響，其英文版、中文版、印尼版、塞爾維亞版等在應用時都具有良好的信度及效度[7]。然而MRS在中國應用較少，雖然量表適宜絕經綜合征患者理解和填寫，代表性好，但其對絕經期癥狀的識別不高，癥狀方面沒有皮膚感覺異常的評價[29-31]，故未來仍需要相關的研究以支持MRS在中國人群的廣泛應用。

2 健康相關生活量表的比較

以上各量表多維度的評估生活質量，由MRS的3個維度到SF-36的8個維度，分別從生理、心理等方面對生活質量進行評估（見表1）。GCS在大多數研究中用于測量絕經期癥狀的嚴重程度，但在一些研究中，其仍被用于測量生活質量，但其并不直接反映生活質量[35]。MRS在中國人群中應用較少，且研究提示其在評估受損的生活質量方面靈敏度欠佳[31]。MENQOL與其他絕經期生活質量量表不同之處在于，其不僅能夠測量絕經相關癥狀的頻率，而且能夠反映近一個月絕經相關癥狀對女性生活的困擾程度[25]。MENQOL評分在各個領域之間是標準化的，因此便于進行不同因素及其對生活質量影響的比較[25]。而SF-36是對一般生活質量的評估，故其對性生活及血管舒縮的絕經特異性癥狀沒有相應的評估，在臨床診療、管理和研究中可以用其他的一般和特定疾病量表加以補充。

3 總結

絕經相關癥狀在不同程度上影響著絕經期女性的身心健康，客觀地評估中國絕經期女性的生活質量需要一個適當的指標，健康相關生活質量的常用量表多維度地評估生活質量，所有的評估項目均包括生理癥狀和心理癥狀。GCS及MRS在中國應用較少，國外應用廣泛，兩者均可用于評估絕經癥狀，MRS亦可用于絕經期相關生活質量的評估，均具有良好的信度及效度。SF-36為一般生活質量的測評量表，應用較為廣泛，沒有絕經期的特異性，故在對絕經期女性健康相關生活質量進行評估時，建議結合改良Kupperman評分加以綜合評價。MENQOL是國內外應用較好的絕經期癥狀及其健康相關生活質量測評量表，具有較高的信度及效度。現今中國對絕經相關癥狀及健康相關生活質量的測評尚未研制特定的量表，大多選用國外制定的量表進行翻譯，通過各個方面的對比分析，為早日制定適合中國絕經女性的測評量表的相關研究提供思路。絕經健康相關生活質量的測評量表還有世界衛生組織生存質量測定量表簡表（WHOQOL-BREF）、McGill生活質量問卷（MQOL-C）等，本文僅選取了最具有代表性的4個量表進行比較分析，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選擇合適的測評量表對絕經期癥狀及健康相關生活質量進行測評，可以早期發現問題，以利于及時、有針對性的干預，進一步提高絕經期女性管理質量，提供更加高效的保健服務。以健康相關生活質量評估為基礎，進行有效的健康教育和健康管理，可以降低不必要的醫療需求和費用，提高保健服務的利用度，節約社會資源，并提高絕經期女性健康相關生活質量。

表1 健康相關生活質量量表的概述及比較Table 1 Overview and comparison of health-related quality of life scales

作者貢獻：李斌負責文章的構思與設計、文獻/資料收集與整理、論文撰寫；黃藝舟負責文章的可行性分析、英文修訂；賈瀛嫻負責文章的可行性分析；馬麟娟、應倩負責論文修訂；周堅紅負責文章的質量控制及審校，對文章整體負責，監督管理。

本文無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