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 李逸飛



摘要:文章采用CHIP(2013)數據集對我國城市規模、城市經濟發展水平與收入差距的影響關系及機制進行了實證檢驗。研究發現:(1)城市規模、城市經濟發展水平與城市內部收入差距存在“倒U型”關系,只是在當前,大多數城市仍處于拐點的左側,并未達到均衡或者最優處的人口規模水平。(2)在城市內部,居民個人能力、教育水平的差異是造成其內部收入差距擴大的一個重要原因,并且這種個人能力的差異程度會隨著城市規模的擴大和城市經濟水平的提升而不斷擴大。(3)基于戶籍身份的制度性歧視是造成城市內收入差距的一個重要的解釋視角,并在大城市愈加明顯。
關鍵詞:城市規模;城市經濟發展水平;收入差距;新二元結構
中圖分類號:C912.81?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001-862X(2020)04-0042-013
城市經濟一直是一國和地區經濟發展的核心,對于發展中國家尤其如此。在改革開放以來的40年中,中國實現了經濟的騰飛式發展,與之相伴的是城市化進程在不斷加快,直到2019年,中國的城市化率達到了60.60%,有大半的人口目前集聚于城市。城市化代表中國經濟不斷在走集約型和規模化的發展模式,但是收入差距一直是困擾中國經濟發展的主要原因之一。在20世紀80年代,中國一直是一個收入差距較小的國家,基尼系數長時期低于0.3[1],然而在2015年,中國的基尼系數高達0.462,并且在近年來仍有上升趨勢。城市不平等一直是總體失衡的重要來源,與此同時,城市內部收入差距對城市整體收入差距的貢獻率已經由1992年的74%逐步提升至2009年的81%。值得注意的是,在這段時期內,大城市內部收入差距的提升是小城市的3倍。無疑,城市經濟的發展是中國提升國際競爭力和綜合國力的核心。隨著城市化進程的推進,越來越多的跨地區移民進入城市,相對于在原有戶籍所在地的狀態,遷移帶來了收入增長效應。[2-3]但相對于城市的本地戶籍居民,遷移群體中卻存在大量的低收入群體。長期以來,戶籍制度改革的滯后,中國的城市化率在更大程度上僅體現為常住人口意義上的城市化,而非真正以人為核心的城市化,城市中存在大量的農村戶籍的流動人口。由于戶籍制度帶來的戶籍身份概念,一方面,壓低了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的保留價格;另一方面,由于在城市內部存在戶籍歧視,大量的流動人口無法進入高收入和正規行業。此外,在養老、教育、醫療等基本公共服務方面也同樣受到較為嚴重的歧視。由此,基于傳統的城鄉二元結構,在城市內部呈現出“新二元結構”,不僅給城市治理帶來了巨大的挑戰,更值得引起重視的是,隨著城市規模的擴大以及城市經濟發展水平的提升,外來人口比重不斷加大,城市內部的收入差距逐漸增大,為城市社會、經濟的發展帶來了潛在的隱患。在過去的幾十年中,無論是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收入差距都在不斷拉大。[4]過去,我們講中國的收入差距問題更多地集中于對城鄉收入差距的探討,而關于城市內部收入差距的問題研究較少。即使在不存在戶籍制度的國家,同樣表現出收入差距隨著城市規模的擴大而增大。[5-6]那么,在目前我國存在嚴重戶籍隔閡的城市,其內部收入差距則更值得去關注和研究。尤其在我國存在新二元結構的城市內部,收入差距一般可以分為兩類:公平競爭下的收入差距、制度隔閡引起的身份差距由此帶來的收入差距問題。一般而言,公平競爭下的收入差距在適度范圍內是可以接受的,甚至是有利于提升個人努力程度和幸福感的,而基于戶籍身份帶來的收入差距則會對城市發展帶來較大的負面影響,同時也不利于城鄉的融合發展。[7]
然而,針對中國問題,對于城市結構和城市規模及城市經濟發展水平如何影響城市內部收入差距的文獻還很鮮見。從中國自身的發展來看,隨著時間的推移,城市內部的收入差距正在與日俱增,并且擴大速度甚至快于農村內部的收入差距和全國總體的收入差距。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加快,中國將會擁有更多的大型甚至特大型城市,大量的人口將集聚于少數地區和城市,而城市尤其是大型城市內部日益擴大的收入差距、階層固化及社會分割現象正給城市的和諧發展帶來了不小的挑戰。分析現有戶籍制度下城市內部的收入差距問題及其影響因素,將對未來戶籍制度進一步深化改革提供較為明確的建議和啟示。
一、文獻綜述
關于城市規模、城市經濟發展水平與收入差距已經成為城市經濟研究中的一個新的熱點話題。具有代表的研究有,Baum-Snow和Pavan(2013)[5]運用美國1979—2004年的相關數據,研究了美國城市規模和城市內部收入差距的關系。研究發現:在過去幾十年,美國城市規模的擴大導致了內部收入差距的擴大,并且在美國高技能群體之間的收入差距是城市內部收入差距擴大的主要原因,即不同行業回報率差異為主要原因。Glaeser和Tobio(2009)[6]則從城市規模對內部收入差距影響的因素和渠道方面進行了深入的研究,發現:技能的差異性是城市內部收入差距的主要原因之一。關于中國情形的研究中,大量的研究是關于城市中兩種不同身份群體之間的收入差距,以及戶籍身份造成的勞動力市場分割導致的行業收入差距。邵宜航等(2016)[8]認為流動勞動力的整體受教育水平低是城市內部收入差距擴大的主要原因。但其在流動勞動力指標選取上選用的是省級層面,而研究對象為城市層面,難免會出現估計上的偏誤。楊天宇(2005)[9]基于理論分析,從城市內部正規部門和非正規部門的視角出發,認為由于戶籍制度的限制及外來人口勞動技能較低的事實,造成外來人口難以進入城市的正規部門,導致城市中非正式部門的就業比重逐漸加大,進而拉大了城市內部的收入差距。行業之間的收入差距是總體收入差距的主要表現之一,而入職機會對于戶籍的要求則是更加深層次的原因。[10]但行業收入不平等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勞動力市場的進入障礙造成。除了教育、工齡、年齡、性別等個體特征,社會關系網絡、家庭環境及城鎮戶籍也是促進勞動者進入高收入行業的主要因素。此外,在市場化程度更高的東部地區,戶籍及家庭背景對于高收入行業進入的作用更加明顯。[11-12]并且,戶籍身份的差異甚至擴大了二代收入差距。[7]
總體來看,關于城市內收入差距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不同戶籍身份之間的收入差距,以及戶籍對于不同收入行業進入造成的影響。城市中不同戶籍群體之間收入差距的影響主要表現為:個人技能、家庭背景、工作經驗的差異,勞動力市場中由于戶籍身份導致勞動回報率的差異及行業進入壁壘導致的收入差距。可見,現有研究對于城市內部的市場分割進行了較為詳盡的研究,且研究的關注焦點大多為戶籍身份。但關于城市規模對內部收入差距的影響的研究還較為鮮見。本文的目的在于探討城市規模通過何種渠道影響內部收入差距,主要從外來遷移人口的規模導致城市內部結構發生變化的視角對現有研究進行補充和拓展。
二、數據來源及描述性統計
(一)數據說明
本文使用的數據來源于2013年中國家庭收入調查(CHIP)數據以及《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在關于收入差距方面的研究,中國家庭收入調查數據庫是中國學界最常用的數據庫之一,并形成了大量權威性的研究成果。該數據由北京師范大學中國收入分配研究院牽頭并聯合國內外專家共同完成,目前已經完成了多期數據采集與整理。我們選擇時效性強的2013年數據集(CHIP2013)。在調查過程中,CHIP(2013)按照東、中、西部區域分層并進行系統抽樣,以此獲得具有全國代表性的樣本。具體而言,其樣本覆蓋全國15個省份126個城市的234個縣區。在原樣本中,一共包含18984個住戶以及64777個個體。其中,城市住戶、農村住戶以及外來務工住戶這三個子樣本的容量分別為7175、11013、760。中國收入調查數據庫包含三個子數據庫,分別是城鎮居民調查數據、流動人口調查數據及農村居民調查數據。由于我們關注城市內部的收入差距及外來人口對其造成的影響,所以在本文的研究中,我們將城鎮居民調查數據和流動人口調查數據合并、匹配,消除二者中的重復個體樣本。
考慮到本文考察的是城市規模、城市經濟發展水平與城市內部收入差距的關系,因此受訪者必須是有勞動收入來源的個體。為此,將新樣本中年齡不在[18—65]這一區間中以及仍然在學校就讀尚未工作的樣本剔除。舍去非勞動力樣本的原因在于,由于我們無法準確刻畫財富積累導致的收入差距,而離退休樣本及在讀學生雖然存在財富的積累,但基于數據的可得性,本文的研究重點在于工資水平的收入差距。在舍去關鍵變量存在缺失以及有異常值的樣本后,有效樣本容量為8390。其中,擁有城市戶口與農村戶口的樣本數量分別為6868、1548。基于本文的研究目的,重點在于城市內部收入差距指標的設定和計算。目前,關于收入差距代表性的指標一般有:基尼系數、泰爾指數及變異系數等。其中,基尼系數是最具代表性,且為學界測算收入差距最為常用的指標,在本文的研究中,我們主要構造城市層面的基尼系數作為被解釋變量,采用泰爾指數作為穩健性檢驗的替代指標。
(二)數據描述性統計
需要強調的是,由于本文使用的數據為中國家庭收入調查數據,雖然樣本并未完全覆蓋全國,但卻是目前公開范圍內我們能夠獲取的最具權威性的微觀調研數據,并且是基于科學的分層抽樣調查所得的數據,具有較強的代表性。基于此,關于基尼系數的絕對值并無太大的實際意義,而需要關注的重點在于其在不同城市規模和不同城市經濟發展水平情形下的相對值。表1為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可以發現,在年收入層面與小時工資收入層面所刻畫的基尼系數并不存在較大的差別。即本文所測算的基尼系數是相對可信及穩健的。雖然不同個體可能存在工作時間有差異的現象,但是基本反映出小時工資與年工作收入的高度一致性。
圖1和圖2分別刻畫了城市規模與城市內部基尼系數的散點圖,可知,隨著城市規模擴大,城市內的收入差距在不斷提升。總體看,城市規模與收入差距表現出較為明顯的正相關關系。
圖3刻畫了以個人年收入絕對值計算的城市基尼系數與城市人均GDP的散點圖。由圖3可以發現,隨著城市經濟的不斷發展,城市內部的基尼系數呈現先上升后下降的趨勢,總體來看,城市基尼系數與城市經濟發展程度呈現倒“U”型的關系。從圖3散點的分布來看,目前我國大部分的城市仍處于拐點的左側,只有少數城市處于拐點的右側。在圖4,我們以個人小時工資收入計算的基尼系數與城市人均GDP的散點圖,同樣說明了與圖3類似的問題和現象。整體來看,在我國,經濟越發達的城市其內部的收入差距越大。但隨著經濟發展程度的不斷提升,其內部收入差距有回落的趨勢。
那么,不同城市規模擁有不同程度的收入差距水平的原因何在?在中國,由于城市中擁有大量的外來人口,尤其是沒有城市戶籍的農村剩余勞動力。進而在城市內部呈現出基于戶籍身份的“新二元結構”。基于戶籍歧視,那些沒有城市戶籍的外來人口難以進入高收入行業,且勞動技能相對較低。此外,城市同樣是人才集聚的地區,尤其是大城市,集聚了大量的高技能勞動者,同時也意味著集聚了大量的高收入勞動力。由此可見,規模越大的城市可能同時擁有更多的低技能勞動者和高技能勞動者。基于此,圖5是將個人層面的年收入減去所在城市的平均年收入后的核密度圖,其中包含了中位數以上規模的城市和中位數以下規模的城市兩類。可以發現,相對于小城市,大城市中個人收入與平均收入的差額分布更加分散,即在大城市出現了更多的高收入和低收入勞動者。由此可推斷,同時集聚更多高技能和低技能勞動者的大城市是其收入差距過大的主要原因。
三、計量檢驗
(一)城市規模與城市收入差距
基于本文的研究目的,采用以下形式的計量回歸方程:
其中,Inequalityi表示城市i的收入差距指數,在本文的計量檢驗中主要采用城市的基尼系數作為代理變量(Gini1),此外采用泰爾指數作為穩健性檢驗的代理變量(Theil1)。City sizei為代表城市規模的解釋變量,采用市轄區常住人口表示。Xi′為其他控制變量,包括代表區域的虛擬變量、城市內個體接受教育程度的基尼系數(Gini_edu)以及城市中個體的平均收入(Wage)。我們主要關心的系數為1。當1為正則表示隨著城市規模的擴大,城市內部收入差距不斷增大,與前文圖1、圖2所展示的散點圖規律以及本文的理論假設一致。
表2為基于城市規模與城市收入差距的OLS回歸結果。分別采用城市內部的基尼系數及泰爾指數作為代理的被解釋變量。從模型1和模型5可以看出,基于兩個被解釋變量,城市規模均對城市收入差距產生正向的影響,即隨著城市規模的擴大,城市內的收入差距不斷增大,與前文圖1和圖2散點圖反映出的基本規律一致。從模型2和模型6來看,基于基尼系數的回歸中,城市規模的二次項系數為負,但并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基于泰爾指數的回歸中,城市規模的二次項系數顯著為負。可見,城市規模與城市收入差距總體表現出較弱的“倒U型關系”。在逐步加入控制變量后,城市規模變量的回歸系數依然顯著為正,并且影響程度逐漸加強。此外,城市規模二次項系數也均通過1%置信區間下的顯著性檢驗。城市規模與城市收入差距表現出較為穩健的“倒U型”關系。在控制變量中,城市中個體平均收入水平對基尼系數及泰爾指數的影響均顯著為正,表現為越是發達的地區收入差距越大;城市中個體教育程度基尼系數對城市基尼系數及泰爾指數的影響同樣顯著為正。可見,城市中融入不同類型技能的勞動者是其收入差距擴大的一個重要的解釋視角。
(二)城市發展水平與城市收入差距
一般而言,隨著城市規模的擴大,其經濟發展水平會得到不斷的提升(但這種關系并非是必然的,需要一系列的外部環境和空間結構體系作為支撐),究其原因,可從新經濟地理學的框架進行解釋。隨著城市的擴大,由于生產要素和產業的集聚帶來規模經濟效應,由此產生規模報酬遞增的生產效應;此外,城市擁有較為多樣化的經濟,不同的產業類型和不同生產鏈下的企業集中于此,可以容納更多不同技能的勞動者,從而在不同技能勞動者之間產生相互學習效應,在從事更加細化、專業化的工作中有利于提升其勞動生產率,即勞動者之間的外部效應引致生產率的提升;另外,由于城市規模的擴大,基礎設施、公共服務更加完備,擁有更優質的教育資源、職業技能培訓資源,這些外部環境均有利于提升職業工人的勞動技能水平。對于企業而言,由于產業集聚帶來的規模效應以及勞動力池效應,一方面可以減少其由于信息不對稱帶來的招工成本問題,另一方面,處于城市的大市場,有利于減少其貿易成本。
由此可知,城市規模與城市經濟發展水平是一對孿生兄弟,是內生相伴的過程。城市規模的擴大促進了其經濟發展水平的提升,同樣,城市經濟發展水平的不斷提升,加大了其對于外部資源的吸引力,進而通過累積因果效應(滾雪球效應)吸引外部資源的不斷流入,由此不斷增大其城市規模。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我們一直在強調大城對于一個國家發展的重要性,但并不是一味地追求城市規模的不斷擴大。因為,隨著城市規模的不斷擴大,會帶來交通擁堵、競爭加劇、環境污染、生活成本提升等負向影響的擁擠效應,正是由于前文提到的集聚效應與擁擠效應的拉鋸戰,最終會基于不同地理特征和發展程度的城市實現一個均衡的城市規模。而這一過程正是城市經濟發展水平不斷提升的過程。因此,基于城市內部失衡問題的研究,更重要的在于考察城市發展水平對其影響機理。因為城市規模從來不是一國發展追求的終極目標,尤其對于中國,經濟發展水平、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升才是應該更加注重的目標。上文我們考察了城市規模與城市內部收入差距的關系,下文我們將基于此,重點考察城市發展水平與城市內部收入差距的關系及其作用機理。以期探索在城市發展中公平與效率的權衡、協調。
關于城市經濟發展水平與城市內部收入差距的計量回歸方程采用如下形式:
其中,Inequalityi表示城市i的收入差距指數,在本文的計量檢驗中主要采用城市的基尼系數作為代理變量,分別為基于個人年收入及小時平均工資計算的基尼系數(Gini1、Gini2),此外采用泰爾指數作為穩健性檢驗的代理變量,同樣分別采用個體年收入和小時平均工資計算的泰爾指數(Theil1、Theil2)。Pgdpi為代表城市經濟發展水平的解釋變量,采用城市人均GDP表示。Xi′為其他控制變量,包括代表區域的虛擬變量、城市內個體接受教育程度的基尼系數(Gini_edu)以及城市中個體的平均收入(Wage)。我們主要關心的系數為1和2。當1為正且2為負時,則表示隨著城市經濟發展水平與城市內部收入差距存在“倒U型”關系,與前文圖3、圖4展示的散點圖規律以及本文的理論假設一致。
表3為基于個人年收入計算的基尼系數的OLS回歸結果。模型(1)的回歸結果顯示:城市人均GDP每提高1%,分別導致城市內部收入差距擴大3.204%。此外,城市經濟發展水平的二次項系數顯著為負(-0.148),表明,城市經濟發展水平與城市內部收入差距呈現出典型的“倒U”型關系。在模型2和模型3中,逐步加入控制變量后,城市人均GDP及其二次項系數依然顯著,且方向不變,此外,如同表2中的回歸結果類似,城市人均收入水平與個體教育程度基尼系數均對城市內部基尼系數帶來正向的促進效應,并且均通過了1%置信區間內的顯著性檢驗。在模型4中,我們控制了城市人均GDP與個體教育程度基尼系數的交叉項,回歸結果顯示,在其他關鍵變量的系數不變的前提下,交叉項系數顯著為正,即隨著城市經濟發展水平的提升,城市內個體教育程度的差異逐漸增大,由此導致城市內部收入差距的擴大,即二者對于城市收入差距的影響具有相互增強的效應。在模型5中進一步控制了城市人均GDP與平均收入水平的交叉項,其他關鍵變量的回歸系數仍表現出較好的穩健性,且交叉項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這也說明越是發達的城市,其平均收入水平對城市收入差距的影響程度越大。
表4為基于個人小時工資收入計算的基尼系數的回歸結果。回歸結果顯示:城市人均GDP每提高1%,導致城市內部收入差距擴大3.937%。基于表3的回歸結果來看,可見,基于兩種收入指標測算的基尼系數回歸方程的影響程度十分接近。這也說明本文測算的城市內部基尼系數是相對穩健、可信的。此外,城市經濟發展水平的二次項系數顯著為負,且在兩類城市基尼系數回歸方程中的系數基本一致,分別為-0.148、-0.184。此外,在模型2、3中我們分別控制了城市中個人層面的平均收入、教育程度的基尼系數后,發現城市經濟發展水平及其二次項的回歸系數仍與模型1中的一致。并且,加入控制變量后發現城市經濟發展水平對于城市收入差距的解釋力增強了。此外,從回歸結果中可以看出,平均收入水平越高的城市,其收入差距越大,教育程度差距越大的城市,其收入差距越大。這也基本驗證了前文的基本假設和數據描述規律,且與表2的結果一致。總體來看,城市發展水平的提升會導致收入差距的擴大,城市發展水平的二次項系數顯著為負,基本驗證了城市經濟發展水平與收入差距存在“倒U型”的關系。并且這種影響關系與表2中展現出的城市規模與城市內部收入差距的關系一致。在模型4中,加入教育基尼系數和城市人均GDP的交叉項,其回歸系數顯著為正,可見隨著城市經濟水平的提升,教育基尼系數對城市收入差距的解釋力增強,可知經濟越發達的城市,不同技能勞動者的數量更多。在模型5中,進一步控制了人均GDP與平均收入的交叉項,其回歸系數顯著為正,可見越是發達的城市,其平均收入水平對城市收入差距的影響程度越大。
表5顯示了基于泰爾指數為因變量的回歸結果。與表3的計量檢驗結果類似,可以看出,城市人均GDP的提升會顯著擴大城市內的收入差距。并且呈現明顯的“倒U型”關系。在逐步控制其他控制變量后,城市人均GDP的回歸系數依然顯著為正,顯示出與表3、表4類似的穩健性。此外,平均收入水平的提升及個體教育年份基尼系數的擴大均會導致城市內部收入差距的擴大。
(三)穩健性檢驗
前文已經通過計量檢驗證明隨著城市規模的擴大和經濟水平的提升,均會導致城市內部收入差距的擴大,二者之間呈現明顯的“倒U型”關系。并且基于不同類型的收入差距代理變量均表現出較好的穩健性。即便如此,仍然存在城市經濟發展水平與收入差距之間的內生性問題。一方面,隨著城市規模的擴大,經濟發展水平的提升,會吸引更多的外來人口流入,由此可能進一步導致城市內部收入差距的擴大;另一方面,公平競爭下的收入差距在一定程度內,可以提升勞動者的工作積極性,反而有利于城市經濟發展水平的提升。因此,城市經濟發展水平與收入差距之間可能存在雙向因果的內生性問題。基于此,本文采用被解釋變量的滯后項2004年城市人均GDP作為城市經濟發展水平的工具變量,基于兩階段最小二乘法解決城市人均GDP與城市收入差距的雙向因果內生性問題。
模型1和模型3中被解釋變量分別為基于個人年收入計算的基尼系數和泰爾指數,模型2和模型4中被解釋變量分別為基于個人小時工資收入計算的基尼系數和泰爾指數。從表6的回歸結果來看,城市人均GDP對城市內部收入差距有顯著的促進作用,而城市人均GDP的二次項系數顯著為負,整體證明了城市經濟發展水平與城市內部收入差距之間的“倒U型”關系。此外,控制變量中,城市平均收入水平的提升會導致城市內部收入差距的提升,個體教育程度基尼系數的擴大是城市內部收入差距持續擴大的重要原因。
四、進一步的機制分析:城市內部“新二元結構”的影響
(一)加入不同戶籍身份之間的收入差距
以上我們整體研究了城市規模、城市經濟發展水平與城市內部收入差距的關系,得出的基本結論為城市規模、城市經濟發展水平與城市內部收入差距存在典型的“倒U型”關系。關于收入差距,一方面是市場機制下基于公平競爭導致的收入差距,我們視為正常的收入差距;另一方面則是基于機會不公導致的收入差距,我們視為制度性因素導致的收入差距。基于公平競爭,比如由于教育程度的不同導致的收入差距,即為個人能力之間的差異。那么,在城市內部,基于機會不公導致的收入差距在于戶籍制度造成的城市內部“新二元結構”下,不同戶籍身份群體之間的收入差距。即擁有城市戶籍和沒有城市戶籍的群體間在就業、擇業等方面存在較大的區別對待。這種差距的存在是我們真正需要重視的收入差距。
基于此,我們在表7的回歸中加入各個城市中擁有戶籍和沒有戶籍個體之間的工資性收入差額,以此來分析在我國城市發展中,城市內基于戶籍身份的收入差距是否導致了城市內部收入差距的擴大?以及這種效應有多大?
表7的回歸結果中,模型1與模型2為基于個人年收入及個人小時工資收入計算的基尼系數的OLS回歸結果,模型3和模型4為基于個人年收入及個人小時工資收入計算的基尼系數的兩階段最小二乘法回歸結果。從OLS的回歸結果來看,模型1及模型2中均表明城市戶籍與非城市戶籍之間的收入差距是解釋城市內部收入差距的一個重要視角。在模型3和模型4中的兩階段最小二乘法的回歸中,同樣可以看出,不同戶籍身份群體之間的收入差距是導致城市內部收入差距擴大的重要原因。此外,模型1到模型4中其他關鍵解釋變量及控制變量的回歸系數與前文的相應結果基本一致,表現出較好的穩健性,可見本文的研究結論是可信的、穩健的。
(二)構造反事實的再檢驗
盡管我們在前文已經證明不同戶籍身份之間的收入差距是導致城市內部收入差距的一個重要原因。但前文的估計中我們還未考慮樣本的選擇問題,即雖具有不同身份,但個體之間仍存在異質性的問題。基于此,我們采用構造反事實的檢驗方法,通過不同類型的PSM估計得出具有類似個體特征的不同戶籍身份個體間的平均收入差距,并進一步分不同城市規模,以考察是否存在城市規模的擴大,其內部二元結構之間的收入差距更大?
由于我們重點考察的是城市內部具有類似特征的不同戶籍身份個體之間的收入差距,戶籍虛擬變量則是本文研究的重要變量,為此將戶籍虛擬變量納入到經典的收入決定方程:
上式(3)中, Y表示受訪者所獲得的工資收入水平,我們用個人每小時工資收入的自然對數來測度(1),而Hukou表示城市戶籍的虛擬變量。實際上,我們要探討的是城市戶籍獲取對個體收入水平變動的作用。為此,將受訪者分為擁有城市戶籍(Migr=1)和沒有城市戶籍(Migr=0)兩類,β1是我們主要關注的系數,它將為我們考察城市戶籍獲取與工資收入水平之間的關系。另外,P、City分別表示個人及其所在城市的特征變量,這些變量均會影響個人的收入水平。
考察城市戶籍對于收入的影響,其本質是進行事實與反事實之間的比較,即估計擁有城市戶籍的勞動者現有收入與假設其沒有城市戶籍所得收入兩者之間的差值,該差值可以反映城市戶籍身份對收入變動的影響及其大小。為此,本文采用傾向得分匹配(PSM)方法來考察這一效應,從而規避樣本自選擇問題所造成的偏誤。根據PSM方法的基本原理,首先要估計出個體選擇遷移的概率,采用Probit模型對獲取城市戶籍的概率進行估計:
式(4)中,Hukoui表示是否擁有本地城市戶籍的虛擬變量,Hukoui=1表示擁有城市戶籍,Hukoui=0為沒有城市戶籍。0為常數項,Гi表示個體特征的變量組,分別有性別、教育年份對數、已婚、從事非農工作時間對數、年齡對數、兄弟數量、職業特征、行業類型、健康情況等。Cityi表示關于城市的特征變量,分別有固定資產投資占GDP比重、市轄區人均GDP對數、市轄區人均道路面積、FDI占GDP比重。εi為殘差項。
然后根據式(4)得出的這一概率值將樣本進行匹配,進而估計遷移的收入平均處理效應(ATT):
表8為模型4的Probit估計結果。從各個變量回歸的P值來看,除了私營企業的虛擬變量沒有通過10%顯著性水平的檢驗,其他變量均對城市戶籍獲取具有顯著的影響關系。其中,從較為關鍵的影響變量來看,教育程度越高,工作年限越長,越有利于城市戶籍的獲取。而當城市的經濟發展水平越高,表現為人均GDP越大的城市,其城市戶籍的獲取越困難,甚至出現顯著的負向影響。這也與當前我國城市化的政策是相一致的。改革開放以來,中央對于大型城市或者特大型城市的戶籍歷來是嚴格控制的。規模越大,經濟越發達的城市其城市戶籍越難獲取。此外,在體制內工作相比個人經營和私有企業工作更加容易獲得城市戶口。
圖6和圖7分別為PSM匹配前后,城市中不同戶籍身份個體的小時工資收入核密度分布圖。可以看出,無論是進行樣本匹配前后,城市居民小時工資收入的核密度分布均明顯相對右偏,即擁有城市戶籍居民的小時工資收入水平更高,且高收入群體更多。
目前,在關于傾向得分法(PSM)的運用中主要有一對一匹配、半徑匹配及核密度匹配三種方法。為了進一步驗證本文的研究結果是穩健的,本文將分別采用三種PSM方法進行平均處理效應(ATT值)的估計。
表9給出了基于三種PSM方法估計的結果。從各類檢驗方法的T值來看,均通過了10%顯著性水平下的檢驗,拒絕原假設,即說明在城市內部擁有城市戶籍與沒有城市戶籍的居民之間存在顯著的收入水平差異。從平均處理效應的結果來看,經過傾向得分匹配后,均證明在擁有相似個體特征且城市環境特征相近的情形下,擁有城市戶籍個體較無城市戶籍個體擁有更高的工資收入水平(小時工資)。這也說明,在城市內部,由于存在基于戶籍制度的“新二元結構”,沒有城市戶籍在收入方面會受到一定的歧視,其收入水平低于市場規律下的平均收入,進一步驗證了上文表6的回歸結果,即城市內部不同戶籍身份群體之間的收入差距是解釋目前城市內部收入差距的一個重要因素。
進一步的,為了說明城市內部不同戶籍身份之間的收入差距與城市規模的關系,我們以樣本范圍內的城市規模中位值作為臨界值,將樣本分為大城市樣本與中小城市樣本,以期考察是否在大城市內部這種“新二元結構”帶來的收入差距更大,即基于戶籍身份的制度性歧視是否更加嚴重?
表10為大城市樣本下的傾向得分匹配結果。同樣,從各類匹配方法的T值可以看出,均支持不同戶籍身份群體之間存在顯著收入差異的典型事實。此外,從小時工資的平均處理效應來看,在大城市中,不同戶籍身份之間的收入差距比總樣本中的更大,以一對一匹配下的ATT值為例,在大城市中,這一平均差值為0.34,而在表9的總樣本估計中,其ATT值為0.14。可見,大城市內部的新二元結構更加嚴重,在大城市基于戶籍身份的制度歧視更加嚴重。
而在小城市樣本的估計中(見表11),從T值來看,僅有在核密度估計下通過了10%顯著性水平的檢驗,一對一匹配與半徑匹配下均未顯示不同戶籍身份之間存在收入差異。且其平均處理效應也明顯低于總樣本和大城市樣本中的估計值。可見,雖然基于我國傳統的城鄉二元結構在城市內部形成了典型的“新二元結構”,但這種基于戶籍制度的工資性歧視還未完全覆蓋全部的城市,而城市規模的擴大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前提。
從當前來看,只有在大城市才存在較為嚴重的制度性歧視,而大城市也往往是大量外來人口的集聚區域,因此,從戶籍制度的改革和城市化的相關政策出發,重點應該聚焦于大城市內相關制度的改革,城市化也不應通過限制人口流動削弱大城市的整體規模。過去三十多年的實踐經驗已經說明,雖然在大城市存在較為嚴格的戶籍獲取和市場進入要求,但仍有超過一半的流動人口集聚于東部沿海的大城市,原因恐怕只有一個,因為大城市擁有更高的收入水平、更多的就業機會、更為廣闊的發展前景、更為完善的公共服務和基礎設施。也許,對于大量的外來人口,雖然在大城市存在更加嚴重的制度性歧視,但基于收入增長效應的驅動,基于基本的收益-成本權衡,目前,在大城市其收益或者個人及家庭效應仍大于其承受的物質性成本和制度性成本。
五、結論與政策建議
(一)主要結論
隨著我國城市化進程的不斷推進,越來越多的農村人口進入城市,同時,越來越多的跨區域人口進入城市,對于大城市,外來人口的比重越來越大。相對于其之前的所在地,進入城市后,他們的收入可能更高了,但與遷入地的當地城市居民相比,仍存在著較大的收入差距。在現有的市場化機制和收入分配制度下,從中國經濟發展的自身歷程來看,隨著時間的推移,城市內部居民的收入差距正在日益擴大。但在中國城市內部的居民收入差距中,更加值得重視的一點在于不同戶籍身份群體之間的收入差距。基于理論分析,本文通過采用CHIP(2013)數據集對我國城市規模與收入差距進行了實證檢驗。研究發現:
(1)隨著城市規模的擴大,城市內部收入差距在不斷擴大。且二者之間存在倒U型關系的趨勢,只是在當前,大多數城市仍處于拐點的左側,并未達到均衡或者最優處的人口規模水平。(2)隨著城市經濟水平的提升,城市內部收入差距在不斷擴大,且二者存在明顯的“倒U型”關系。不同于城市規模,當前已經存在部分少量的城市處于拐點的右側,但大多數城市的經濟發展水平仍處于拐點的左側。(3)在城市內部,由于居民個人能力、教育水平的差異是造成其內部收入差距擴大的一個重要原因,并且這種個人能力的差異程度會隨著城市規模的擴大和城市經濟水平的提升而不斷擴大。(4)外來人口的不斷增加導致城市內部“新二元結構”加劇是城市內收入差距擴大的一個主要原因。基于戶籍身份的制度性歧視是造成城市內收入差距的一個重要的解釋視角,此外,在大城市不同戶籍身份之間的收入差距更大,在中小城市,并未出現明顯的制度歧視性工資差異。
(二)政策啟示
通過本文的研究,可以發現,在市場經濟制度下,隨著經濟發展水平的提升,收入差距不斷擴大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但與西方國家不同的是,由于我國存在典型的城鄉二元結構,在城市內部存在明顯的戶籍制度歧視。在城市內部的收入差距中,一種形式是基于公平競爭下的不同勞動技能之間的收入差距;另一種形式是基于戶籍身份差異帶來的制度性工資差距。并且這兩者形式的工資性收入差距均會隨著城市規模的擴大而擴大,但本文的實證檢驗同樣表明,二者存在著“倒U型”的關系趨勢。即基于技能差異帶來的收入差距會隨著市場化和經濟水平的提升而逐步縮小,但基于戶籍身份的制度性工資差距反而在大城市會愈發嚴重。基于本文的研究,重點提出以下幾點政策建議:
1.公平競爭是縮小收入差距的關鍵,應該盡快建立全國統一的勞動力市場。未來勞動力的跨區域流動仍將是我國人口遷移的主要形式,人口仍然會繼續流向東部沿海地區,為了避免戶籍性歧視帶來的收入差距擴大化,應該繼續加大東部沿海地區戶籍制度改革的力度,目前的積分入戶制度雖然是一大改進,但主要針對的是相對高技能的外來人口,由于大城市多樣化的經濟形態決定了其較中小城市更加需要大量的低端技能勞動力從事基本的體力型勞動,因此,應該基于其社保繳納年限、工作年限及工資水平等適度,放開對于低技能勞動者的落戶條件。
2.政府應該加大推進各地區公共服務建設的均等化。不得不承認,大量的外來人口流入東部沿海地區,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則是這里的教育、醫療、養老、社保等公共服務較其原來所在地更加完善和優越。目前,在我國地區間公共服務建設仍然存在較大的差距。公共服務在地區過大的差距也是導致大量人口單向流動的主要原因。我國大量城市的建設規劃長期滯后于市場的需求,導致較為嚴重的大城市病問題。此外,斷然地完全放開戶籍制度仍不現實,因此,不可能完全放開大量的勞動力自由流入東部,而提供與當地居民完全一致的公共服務。因此,需要中央政府與地方政府之間建立有效的財政協調機制,進一步完善相對落后地區公共服務和基礎設施的建設。良好的公共服務和基礎設施建設是人口和企業集聚的關鍵因素,具有較強的外部性。因此,公共服務的均等化建設是有序實現人口合理分布的關鍵。
3.加大城市中職業培訓學院的建設,可通過政府、民間資本或者外資、企業等協同建設的機制,建設一批具有實業針對性的職業培訓學院,鼓勵一些外來人口的子女報考城市的職業培訓學院,加大對于外來人口或者低技能人口申請職業培訓的財政力度和優惠政策。基于技能的差異和戶籍身份的歧視,如若不加強勞動力的職業教育培訓,容易導致資本集聚下窮者愈窮、富者愈富的局面,不利于城市的包容性發展。基于目前城市內高等教育資源的有限性和戶籍身份的嚴格要求,當前加大職業培訓學院的建設,并鼓勵外來人口和低技能人群報考、學習、培訓,是更為現實的做法,更容易在教育層面打破戶籍身份的限制,更容易打破體制的限制。與此同時,也有利于一些下崗人群通過再教育、再培訓實現二次就業。
注釋:
(1)部分學者采用年收入來衡量工資收入水平,但受訪者的年工作時間往往存在較大差異。此時如果繼續使用年收入指標,那么這種差異將導致實證估計結果產生較大偏差。為此,本文借鑒魏萬青(2012)的做法,采用小時工資收入來加以測度,即小時工資等于月均收入除以月工作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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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吳曉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