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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風村:一個歷史制度論的闡釋

2020-10-09 10:58:03景軍
原生態民族文化學刊 2020年5期

景軍

摘 要:20世紀50年代末,一大批麻風村在“大躍進”影響之下作為一種特殊建制的村落出現在各地,成為全面收容隔離麻風病人的中堅。麻風病是一種慢性傳染病,病人在家治療要比在麻風村集體隔離治療更為合理,那么為何前者反被后者取代,本文基于歷史制度論學說對這個問題展開解釋。

關鍵詞:麻風村;歷史制度論;“大躍進”;收容隔離

中圖分類號:C95 - 0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4 - 621X(2020)05 - 0039 - 10

引言

2017年12月底,筆者應邀前往廣東江門市新會區崖西村參加麻風康復者圣誕聚會。通過崖西村口之后,來客在山坡小路的盡頭可以看到一座新中國成立前修建的天主教教堂、一個被廢棄的工字型院落和10多座居民小院。教堂右側是一個簡易診所,背后小山坡上是那個工字型院落,原先是一個正規的麻風病院,共有20多個病房,如今落滿灰塵的病床、破碎的玻璃門窗、生銹的水管,無不說明這個麻風病院作為崖西村核心機構的歷史使命早已終結。陸續康復的病人或已離村,或更愿意住在村內獨門獨戶的小院子里面。在那些綠樹成蔭的院落里,留下的麻風病康復者有40多人。

過去的崖西村是一個孤島,近年來高速路大力興建,新橋梁和新公路使得崖西村成為一個交通極為便利的村莊,每年都有幾百名麻風康復者在此聚會一次。按那天午飯就餐人數統計,至少有500多名麻風康復者趕到崖西村聚會。來客首先在一塊空地觀看獅子舞,之后50多張供來客就餐的大圓桌成了新的聚會點。午飯前,筆者遇到了攝影愛好者黃焱紅。他是北京人,2009年開始關注麻風村民,帶著相機走訪過上百個麻風村,2014年創建廣東泗安麻風博物館,2017出版有關麻風病村和麻風康復者的影集2部(《101個麻風康復者》和《101個時刻:后麻風村影像》)。匆匆話別之際,黃焱紅把那二部影集贈送給筆者。在黃焱紅的攝影作品中,兩大主題反復出現。一是麻風康復者頑強生存的意志;二是青年志愿者超越世俗的愛心。 這兩個主題在他的鏡頭中常常融為一體,前者的意志激勵后者的愛心,后者的意志又因前者的愛心而升華。過去的法律不允許麻風村民結婚,常年在一起的戀人只好將成立正式家庭的愿望藏在心里,一直到白發蒼蒼才舉辦婚禮。在黃焱紅鏡頭中前來慶賀老人成婚的村外之人正是那些年輕的志愿者。1

那天午飯期間,筆者找到了張馥蘭女士,與她和她的同伴們以及一位年邁的麻風康復者一起就餐。筆者在之前幾個月已認識的張馥蘭女士曾經在新聞系讀本科,大學畢業之后創辦有影跡紀錄工作室,自2014年先后招募10多個青年志愿者走訪了20個廣東麻風村,一共訪談80多名麻風村村民,積累收集的口述資料達400萬字。2 張馥蘭等人收集的口述材料以豐富的歷史細節展示了麻風村建制的演變過程,其中一部分有關戀人、說書人、業余書法家、假肢制作匠人、祭拜儀式的司儀、麻風村村長等人的口述材料,正在被編寫有關麻風村的人物傳記。這批口述材料還顯示,留在麻風村的老年人與農村留守老人十分相似,都面臨著嚴峻的養老問題。3 筆者前往崖西村的初衷本原是為了考察麻風高齡老人遭遇的養老問題。而此行卻喚起了筆者希望探究麻風村建制的濃厚興趣,本人還積極充當了有影跡紀錄工作室的學術顧問和工作經費籌集人。在仔細閱讀有影跡紀錄工作室收集整理的麻風村高齡老人口述史資料之后,筆者深深感到,對這批口述史資料的解讀,需要知曉麻風村建制的由來,尤其需要了解合作化和“大躍進”運動對麻風村建制的作用和影響。

一、研究問題

從20世紀50年代末至80年代初,全國共建794個麻風村,先后收容隔離至少20萬人。截止2005年,全國尚存617個麻風村,有2.1萬名康復者住在村內,平均年齡65歲。4近年來經過一輪麻風村改造建設及并村措施,全國麻風村數量到2016年上半年減少到593個。繼續生活在麻風村的老人平均年齡75歲有余。5

本文的核心問題是麻風村何以制度化并在相當長一段歷史時期作為收容隔離麻風病人的常規機構建制。為此,筆者首先需要對文中借鑒的歷史制度主義學說予以簡要的解釋。歷史制度主義學說的魅力在于沿著歷史脈絡反思制度與觀念的互動關系。歷史制度主義所謂的“制度”主要是指法律制度與組織機構以及制度化和機構化的規范,所謂的觀念主要是指支配重大政策制定的價值觀念、對政策制度化效果的判斷以及對政策執行機構角色的理解和反思[1]。在推崇歷史制度主義學說的研究者看來,思想觀念的驅動是制度生成和持續的最重要變量[2]。中國學者使用歷史制度主義學說做出的詮釋見于針對戶籍制度[3]、福利制度、農村合作制度[4]以及城市街道辦事處制度的研究[5]。總之,歷史制度主義學說強調對社會和文化現象的歷史淵源分析,防止對相關現象就事論事的解釋,力主將政策和制度分析嵌入歷史維度之中。

至于具體到麻風病人隔離的歷史制度問題,有鑒于麻風病人自古至今遭到嚴重的社會排斥,國內外社會學和人類學相關研究屢屢圍繞麻風病人隔離制度與麻風污名的關系展開,主要以歐文 - 戈夫曼提出的“污名化理論”作分析框架。根據戈夫曼的歸因定義,社會群體的污名化源于3類受排斥的差異性:一是身體殘疾或畸形;二是別樣的人格或性格;三是在民族或信仰等方面的文化差異[6]。

在有關麻風污名的醫學社會學研究中,國外學者高度關注了醫者的作用。《民族醫學研究》期刊發表的1項研究顯示,醫生和護士專業知識水平越高,越懂得麻風病慢性傳染的特征,可以有效的采取預防方式以及可以及時治愈的途徑;反之,醫者會排斥麻風病人,由此導致普通人對麻風病人更為負面的看法[7]。《社會科學與醫學》期刊發表的1項回顧性研究還剖析了西方醫生對酒精依賴患者、艾滋病患者以及麻風病人的看法,結論之一是醫生既可能成為患者污名的推手,也可能為祛除污名發揮作用,分水嶺不僅是專業素養和仁愛情懷[8 - 9]。外國學者還注意到反歧視運動反而加重了麻風病人的污名化。例如,泰國政府試圖將麻風病正常化處理的急功近利傾向和宣傳教育的用詞不當,致使部分公眾對麻風病人產生更為嚴重的歧視[10]。在形形色色的麻風污名表現之中,來自患者家庭的排斥最具傷害力。一位印度學者的研究顯示,一旦麻風病人出現殘軀或毀面,經常被家庭拋棄,流落街頭變為乞丐[11]。還有一些國家曾要求麻風病人不但要接受隔離,而且要做絕育手術,因而加劇了麻風病人的隱姓埋名生活的決心,結果是更不利于對麻風病的及時發現和治療[12]。根據一項有關印度尼西亞的研究,麻風病人規避強制隔離和社會歧視的策略包括隱瞞病情、拒絕體檢、減少社會交往、避免受損身體暴露、逃離熟人社會等做法[13]。

在中國學界,有關隔離麻風病人歷史的研究應當首推《麻風:一種疾病的醫療社會史》。梁其姿在這本著作中試圖說明,官方隔離麻風病人的做法在中國自古有之,明清以來在華南地區還出現過民間麻風院,既有博愛救助的意圖,也有隔離功能。她還指出,到20世紀20 - 30年代,中國社會精英將麻風病視為國恥,各省紛紛出臺強制收容隔離麻風病人的法令,但基本屬于未能生效的空頭文件。政府能夠大規模收容隔離麻風病患者的行動直到20世紀50年代末才出現,以一時風起云涌的公社化麻風村建制作為主要標志[14]。

劉紹華撰寫的《麻風醫生與巨變中國》也屬于醫療社會史著作范疇,分析方法凸顯了口述史研究魅力,全書精華內容是25名中國頂尖的麻風病專家有關自己工作經歷的口述史材料。在此最為值得一提的是劉紹華在書中所言的“疾病隱喻”變遷。在該書,這一變遷是指有關麻風病防治工作的官方話語變化,即從民間的“賴病”之說變為國恥之說、從定調為國恥轉為大集體制度必須鏟除的障礙、從聚落體制的強制隔離政策過渡到在家中治療的方針、從中國自身的麻風防疫模式轉向對國際防治麻風經驗的采納。需要補充說明的是劉紹華所說的“聚落體制”就是指麻風村建制[15]。

在中國大陸學界有關尚存的麻風村研究中,流行病學研究占絕大多數。相比之下,社會學、人類學、民族學研究可謂鳳毛麟角,因而必須提到卓彩琴、王向龍、雷亮中的論述。卓彩琴的廣東麻風村研究以社會工作視角作為切入點,討論的核心議題是至今生活在麻風村的康復者長期承受到的污名壓力,由于多年與家人分離,社會交往范疇限于其他康復者、醫生、護士以及社工,需要培養融入大社會的意識、能力以及條件,否則終生處在社會邊緣[16]。王向龍的云南麻風村研究以麻風村民的社會邊緣人身份為主題,以社會變遷為主線,討論麻風村民重返大社會的方法和途徑[17]。雷亮中在四川涼山地區完成的研究則是從麻風病社會污名化的頑固性入手,認為麻風病人至少在四川涼山彝族聚居區即便康復多年也難以重返家園,一部分麻風村已有4代人,新生代均未感染麻風,但也不能離開麻風村,因為麻風代代相傳的文化迷思盛行民間。雷亮中在論文中還簡明扼要地指出,麻風村建制源于“大躍進”[18]。

“大躍進”的集體化農村生活和農業生產鋪墊了麻風村建制的成型,其主要目的是防止人們對麻風病的恐懼成為建立和鞏固農村集體制度的障礙。“大躍進”之前,衛生部門在調查基礎上初步估算全國約有麻風病人近40萬,其中傳染性病人約占1/3,全國當時共有大小麻風病院村160余所, 收治病人約2萬,其他麻風病人散居在民間。這意味著全國實現的麻風病人隔離比例不到5%。然而,“大躍進”的到來一下子打破這種狀態,麻風村建制成為了大規模收容隔離麻風病人的中堅力量。到1959年初,全國麻風病高發區的7個省實現的麻風病人隔離比例最少近1/3(云南),最多超過1/2(江蘇)。

二、麻風病人隔離制度的歷史變遷

麻風病是一種慢性傳染病,由麻風桿菌引起,主要通過呼吸道飛沫吸入和皮膚接觸傳染。麻風桿菌損害皮膚和周圍神經,臨床癥狀為麻木性皮膚損害及神經粗大,嚴重者肢端殘廢。作為古老的人類疾病之一,麻風病曾不斷引發人們的恐懼,相關記錄頻繁出現在歷史文獻和文學作品之中,在舊約全書、古蘭經、印度梵文典籍都留下了令人回味的蹤影。歐洲中世紀期間,人們對麻風病極度恐懼,麻風隔離所遍布歐洲大陸。傳統西方史學曾經把麻風隔離所視為黑暗的歐洲中世紀悲慘社會生活圖景之一,近年來相關研究則提醒人們,麻風病人遭遇的社會排斥固然無比嚴重,但基督教把麻風病人需要的關愛視為拯救人類的使命之一,因而隔離麻風病人的措施雖然以驅除和懲罰作為一個極點,另外一個極點卻是源于宗教情結的慈善救贖。1

為了防止麻風病流行,許多國家曾大力建立麻風隔離所關押病人,但防疫收效甚微。病人的逃亡、社會歧視導致患者對病情的隱瞞、缺醫少藥、人們預防疾病的意識薄弱以及廣泛的人口貧困,致使隔離措施屢屢失敗。盡管沒有治愈麻風特效藥之事實為隔離麻風病人的措施提供了存在的合理性,但是,人們的恐懼和社會的排斥才是此等措施長期存在的決定性因素。20世紀初,科學家發現DDS(氨苯砜)可用于治療麻風病,經30多年完善之后終于成為有效藥物推而廣之,因此病人在家接受治療的麻風病防治政策在許多國家開始實施。世界衛生組織于1958年明確提出:“將病人隔離入院作為控制傳染的政策和方法,具有重大缺點,故應予以廢除。” [19]

在中國,麻風病最古之稱乃為《素問》所言“大風”或《靈樞》所說“痢風”。東晉葛洪著有《肘后備急方》,稱麻風病為“賴病”。明代醫學典籍《景岳全書》將以往“賴病”“賴疾”“惡疾大風”或“痢風賴疾”等表述統稱“麻風”。清末明初,醫者慣用“麻瘋”之說[20]。新中國成立之后,“麻瘋”一詞因帶有瘋子意涵的歧視色彩而改為“麻風”之稱。具有隔離功能的麻風病院在中國也是古來有之,但名稱不一,目的也不同。湖北云夢睡虎地秦墓竹簡(1975年出土)記載,公元前3世紀秦法,規定麻風病人,要送到“癘病所”隔離[21]。根據學者考證,具有隔離和救助麻風病人雙重功能的“癘人坊”源于從印度傳入中國的佛教傳統。作為印度來華僧人的那連提黎耶舍(約490-589年)在北齊時期創建“癘人坊”爭取更多人皈依佛教[22]。

中文文獻最早提到醫治麻風的文字出現在《黃帝內經》,具體療法是針灸;20世紀70年代在甘肅出土的東漢文獻包括一段有關使用礦物藥治麻風病的記錄。之后,人們試圖用植物藥治療麻風病的方法大量存留在歷史文獻記錄之中。其中,元代開始廣泛應用大楓子治療麻風的方法可以追溯到南宋。大楓子是從東南亞輸入中國的木本植物,果實加熱壓榨后可提煉大楓子油。大楓子不但被世人用以治癘疾,而且用于治療風癬疥瘡等疾病[23]。

清末民初之際,醫學傳教士介入到中國麻風病防治領域,以建于1887年的杭州廣濟麻風病院和同年成立的北海普仁麻風病院為典型代表,采用人道主義救助手段,目的是為了傳播基督福音,患者入住原則乃為自愿,醫治患者的現代醫學手段限于對外傷或并發癥的治療和護理,除去繼續提煉大楓子油作為藥物注射的方法,別無其他醫治麻風的選擇。1 辛亥革命之后,各省頒行控制麻風病人的條例,采用保護大多數人的極端實用主義衛生策略,以強迫病人隔離作為唯一的預防辦法。例如,汕頭市于1924年興辦麻風病院,責令警方收容患者,其他地區也試圖采用強制隔離措施[24]。但因舊時政府的腐敗無能,外加戰亂、軍閥割據,財政拮據、社會動亂等原因,大多數麻風病人未能被隔離,相關規定落為一紙空文。

新中國成立之前,一部分患者自己組成的麻風村已存在,屬于民間慈善組織、傳教士以及政府興辦的麻風養濟院、麻風診所、麻風醫院或麻風康復院之外延。據云南省澄江縣麻風院志記錄,天主教于1919年傳入玉溪地區后曾在澄江縣設立過麻風村,內設診所1個。奉云南省民政廳之令,澄江縣于1937年建立3個麻風病人隔離所,當年收容66人,交由外國傳教士負責管理。傳教士原來建立的麻風村,不可能強制收容病人,除非政府遣送患者入住。而在政府建立的隔離所,強制收容變為可能,但機構規模不大,收容人數也不多。2

另據廣東北海麻風病院院長米爾智醫生記錄,中國到1941年共有30家麻風病醫院,收治患者5 000人。這位來自維也納的醫師當時仍然使用大楓子油治療麻風。鑒于外國人對中國麻風病患者的估計數高達百萬之多,他認為僅靠麻風醫院難以取得及時發現隔離治療的理想效果,需要建立一批麻風村讓病人自愿隔離。米爾智在一篇文章中這樣寫道:“我們了解到有一個地區的麻風病人已經自發在麻風村自愿隔離。在社區自愿隔離要比個體隔離更好,麻風病患者同其他人一樣需要社交,若能滿足人們需要社交的本能,社區隔離可以生效,而且可以解決麻風病人希望結婚成家的問題。只要大多數人可以身體力行參加勞動,配備足夠耕田,麻風村能夠做到自給自足,至少在悄然而來的外人協助之下,可以維持下去。外部支持主要在于管理和醫療,患者的家鄉父老需承擔麻風村的其他用費。” [25]至少在米爾智討論開設麻風村的建議中,隔離原則是自愿,而不是強制,身體力行的病人需要自食其力,在沒有傳染性的情況下,可結為夫妻,組成家庭,形成社區。

米爾智在文章中提到的部分麻風病人自愿隔離的地點有可能就是北海普仁麻風病院附近的“石子嶺瘋村”“高得瘋村”以及“西場瘋村”。石子嶺位于現今廣西北海市海城區,此地麻風村至少在20世紀20年代已經存在,原有20多個麻風病人,用于購置土地的經費來自一名較比富有的麻風病人,后因附近農民不許麻風病人在村內挖井取水,外加歹人不斷騷擾搶劫,石子嶺麻風村居民被迫遷移到現今北海市海城區高得街道和合浦縣西場鎮所在地。在那里,麻風病人得到了天主教傳教士幫助,但仍然難以擺脫社會歧視,常常遭到搶劫[26]。

1948年時,全國麻風院增到40所,病床達2 391張,除卻昆明一家可收百人左右的麻風養濟院,其余39所均為外國教會所辦,因收治人數甚少,作用微乎其微[27]。新中國成立后,全國麻風病人數量大致查清,但不是當年外國人估計100萬人之多,而是40萬至50萬人左右。直到“大躍進”前夕,絕大多數麻風病人仍然散居在民間。

三、農業集體化“大躍進”催生的麻風村建制

1959年2月底至3月初,全國防治性病、麻風、頭癬工作會議在江西省寧都縣召開,衛生部部長李德全和江西省委書記方志純出席,各地疾病防治、科研單位和中西醫專家共483人參會。寧都會議一方面是為了在全國普及寧都縣一舉消滅多種傳染病的“大躍進”經驗,另一方面是為了制定全國在1959年防治梅毒、麻風、頭癬的“大躍進”指標。根據衛生部醫療預防司編寫出版的《全國防治性病、麻風、頭癬寧都現場會議資料匯編》(1959),全國麻風村數量在“大躍進”啟動后1年半時間內從114個增加到700多個[28]19。寧都會議文件還顯示,在江蘇被隔離的患者比例達到55.79%,在山東被隔離的患者比例達到41.38%,福建、湖南、貴州、廣東以及云南被隔離的患者比例接近或超過3成。作為麻風防治工作模范省的代表,這幾個省的衛生和民政部門官員受邀在寧都會議上介紹了相關經驗。

考慮到絕大多數麻風病患者在“大躍進”之前是在家中生活,而且麻風病院數量在“大躍進”期間沒有明顯增加,大批被收容的麻風病人必然是在麻風村被隔離。在寧都會議上,山東、湖南、福建、云南4個省衛生廳提交的報告分別提到了麻風病患者隔離人數的變化。從1957年底到1959年初:山東省麻風病人被隔離人數從200人增至12 000人,增幅達60倍;湖南省麻風病人被隔離人數從2 400人增至7 000人,增幅近3倍;云南省麻風病人被隔離人數從2 600人增至7 400人,增幅也近3倍;福建省麻風病人被隔離人數從2 000人增至4 000人,增幅達2倍。在麻風村建制初步形成的作用之下,第一階段的麻風防治至少在7個省可謂卓有成效,全國尚未被隔離的麻風病人在寧都會議文件中被列為需要進一步“躍進”的目標。麻風防治“大躍進”的最終目標是將包括非傳染性患者在內的所有麻風病人收容隔離起來。

值得再次說明的是“大躍進”期間基本沒有建立新的麻風病院,而是建立了大量麻風村用來隔離患病的農民和城市普通居民。數量有限的麻風病院主要收治軍人、干部以及高校學生。當年用于收容隔離病人的麻風村與麻風病院存有相當大的區別。麻風病院是正規門診和住院機構,而麻風村僅僅配置簡易醫療服務設施,屬于收容病人集中生活勞動的場域。根據寧都會議文件記錄,截止1957年底,山東省共有4家麻風病院和4個麻風村。到1959年初,山東省麻風病院仍然只有4個,麻風村卻在短短一年多時間內增加到91個。同期,福建省和湖南省也沒有新建任何麻風病院。福建省原有11家麻風病院,但沒有麻風村,“大躍進”開始后一年多內連續建立27個麻風村。湖南省原有18個麻風村,設有1家麻風病院,經一年多“大躍進”催化,新建13個麻風村。云南省在1957年底有3個麻風病院,共有麻風村33個,之后在十多個月內一共新建麻風村239個,但是一直到1959年初,云南省并沒有新建的麻風病院。

恰如其分地講,麻風村建制的形成與麻風病的傳染性沒有直接關系。麻風病傳染力極低的事實在當時中國麻風專家中已作為一種常識性事實而存在,病人經過1個月左右現代藥物治療,繼而感染其他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況且,安排麻風病人在家接受藥物治療的策略當時正在成為全球防治麻風病的大趨勢。然而,隨著“大躍進”涌現而出的大食堂、托兒所、敬老院以及農業生產集體化浪潮,以家庭為載體的生活格局和勞動方式被集體化取代,農村群眾既往恐懼麻風病的心理壓力,隨之被放大擴散。為實現生活和生產集體化,各地大辦公共食堂,農民需要在食堂按時一起就餐。在為挖掘女性勞動力設立的托兒園,孩子們一起玩耍生活,需要集中管理。在為了彰顯集體福利制度優越性而建立的敬老院,孤寡老人一起吃住,也需要集中管理。在經過調整土地集中使用的田間,社員們需要通過集體勞動方式實現共產主義理想。一時間,人們用肉眼可以看出來的頭癬和麻風病變為對集體化生活的恐懼和社會心理障礙。另外,青年男女在修建水利工程、整修農田及“大煉鋼鐵”時組成青年突擊隊擔任“大躍進”重任,“男女授受不親”的傳統被打破,婚前和婚外性愛機會增加,寧都會議三大議題之一即是梅毒防治也就不足為奇。

相比當年在農村常見的頭癬或農民們了解甚少的梅毒,麻風病在村民中導致的恐懼最甚。衛生部官員在《麻風病防治手冊》(1961年)書中特別提到群眾恐懼麻風病的社會心理影響到了集體化進程:“長期以來,社會上一直流傳著各種各樣不正確的傳說,廣大群眾對麻風病的恐懼心理是比較普遍的。在一些麻風病流行地區,不少群眾對麻風患者畏之如虎,過分恐懼;一個村子發現一二名麻風患者,往往搞得全村不安。” [29]114為此,麻風防治工作“大躍進”的收容隔離政策指向了所有麻風病人,非傳染性麻風病患者也在收容隔離之列。衛生部當時的政策是首先盡快把傳染性病人嚴格隔離起來,對于非傳染性病人,如有條件也要收容隔離。在麻風病人較多的地區,如果暫時沒有條件把全部非傳染性麻風病人集中隔離,政策要求地方政府采用就地在家隔離方式處理。《麻風病防治手冊》編寫者認為:“這幾年的經驗證明,采用麻風村的形式,在短期內將麻風病人全部集中收容是完全有可能的。普遍建立麻風村,花錢少,辦事多,工作快,收效大,是切合國家實際情況的多快好省的辦法。” [29]126 - 127

貴州省民政廳和衛生廳在寧都會議提交的報告中也提到群眾恐懼麻風病的問題:“全省大約還有70%的麻風病人仍然散居在群眾中間,來去無阻。有的還在集體食堂和群眾一起吃飯,甚至有的還在集體食堂管理伙食,因而引發群眾的很大不滿。貴陽市花溪區花溪人民公社有10多個麻風病人沒有收容隔離起來,有些群眾怕傳染,不愿開會,不愿出工。” [28]183貴州省提交的報告還提到,就集體福利而言,除了要辦好公共食堂、托兒所、敬老院3件大事以外,收容、隔離、治療麻風病人的工作也必須做好,需要動員勸說麻風病人自愿搬遷到麻風村,“不能強行命令、嚴禁捆綁吊打、不準用民兵押送” [28]183。顯然,試圖讓麻風病人搬到麻風村的社會動員遇到了較大阻力,否則這份文件不會提出嚴禁過激的收容手段。

四、醫者在收容隔離制度中發揮的作用

直至今日,當年大批麻風病人如何最終被動員搬到麻風村的問題仍然諱莫如深。正如梁其姿教授所言,她收集和分析過的官方文件顯示,抵制搬入麻風村的情緒在病人和患者家屬中一度相當普遍,但之后卻被逐一化解。收容隔離政策的實施者“讓那些家庭看過麻風村的設施,并向他們解釋了隔離原理之后,許多人愿意入村了。但是我們依然難以完全理解為什么他們最終會同意。現有的資料無法為這種態度的轉變提供令人信服的答案” [14]227 - 228。筆者認為,要在常規文件中找到令人信服的答案確實難上加難,但在麻風村民口述史資料也許可以找到。近年來,本文開頭提到的張馥蘭女士領導有影跡工作室在廣東地區走訪了20個麻風村收集麻風村村民個人生活口述史資料,其中10余人的口述資料涉及到“大躍進”期間的麻風村建制和收容隔離病人的過程。1我們在這些當事人的口述材料中可以了解到,寧都會議報告提到的地方干部需要動員麻風病人自愿搬遷到麻風村的政策,大有走樣的情形發生,盡管入村政策是自愿,實際是無奈,收容隔離政策的落實畢竟多以施壓作為手段。

1923年出生的甄湛老人在接受訪談時回憶道:“那個時候,四處的麻風病人就好像掃垃圾一樣全部掃入來了。人民政府經很大手續,出動了很多醫生下鄉去,檢查到發麻風的就撥來。那么多鄉村,如果患過麻風病的整窩掃來都可能。好人都當是麻風,有些不是麻風的都撥入。有個三江人叫李慕叢,人壯力健,不是麻風,好手好腳的也被掃來。當時是他阿媽發麻風,兒子也都(被認定)是有麻風的了,都不用看的,不用檢查的,有人押他來的。” 2甄湛老人的這段口述說明當時的收容隔離措施不但操之過急,而且部分地方干部認定麻風病可以遺傳到下一代,所以收容隔離了一部分根本沒有麻風病的農民。

生于1916年的百歲老人張轉容在接受訪談時說自己是被押送到麻風村的患者之一。“大躍進”前,張轉容因患麻風后臉上出現紅斑,為治病變賣了金戒指和家中豬牛,四處求醫治病。“大躍進”期間,她在香港的丈夫留下她和婆婆二人照看2個年幼的兒子。為帶孩子,她不肯搬到麻風村。她回憶說,當時地方干部說給她20天考慮,如果仍不自愿搬到麻風村就會派民兵押送前往。整整20天過后,村婦女主任來到張轉容家中幫助她收拾行李,民兵用繩子將她綁起來押送到收容站,最終同10多名麻風病人一起乘船被送到一個孤島麻風村。1

麻風病人和家屬抵制收容隔離的主要原因之一是怕被處死。出生于1932年的許再河在訪談中說:我第一次來這里是1960年,當時政府號召集中治療,凡是患有這種病的人都要喊來。厝邊(鄰居)一個七月來,我是九月來,九月廿四。幾十年了我還記得,九月廿四出門,廿六就到這里。厝邊中的姆人(老婦人)說不能去,人家都傳說去了食頓飽,然后到海邊,機關槍掃射掉。誰要來呢?個個都不想來。不來的話,他(醫生)總是去說服。醫生穿白衫,孥囝(小孩子)沒看過(醫生),看到了(醫生)跟上一群。當時硬虎(一定)要來,來了之后聽說我母親在家里哭到半死。積惡死,人家都傳聞就是槍決掉。我來了,猛猛(趕緊)寄張信回去。九月來,二月我就請假回去。厝邊的姆人說能回來就好,都以為去到人就沒了。”2

為了打消患者和患者家屬的誤解和疑慮,地方政府動用了黨團組織的社會動員機制,大力宣傳建立麻風村是為了治療康復,而不是為了關押槍斃病人。出生于1940年的羅漢松老人是廣東普寧縣麻風村收容的第二個病人。他在訪談中提到,自己當年參加過共青團活動,最相信黨和政府,認識了一些村鎮干部,在得知麻風村里可以就醫的消息后自愿報名去麻風村治病:“于是那天晚上,我們鄉里(干部)說,明天早上要載我去坐車,他還送了一個臉盆給我。那個時候沒有汽車,也沒有摩托,只有腳車(單車)而已,問他要載我去哪里,他說在里湖上面那里,詳細地址都不知道,于是腳車就一邊載著一邊問路。”3

各地防疫工作者不但需要排查麻風病人,還肩負了勸說病人搬到麻風村的重任。為了完成任務,部分防疫工作者使用了恐嚇方式和暴露病人身份的手段。出生于1949年的葉潤成老人說:“政府宣傳說麻風傳染性很厲害,麻風人放牛牽的那條牛繩都有菌啊,用過的那些葵扇都不能夠要了。在街頭巷尾貼滿那些宣傳街照啊,寫那些麻風病要集中治療啊,麻風病的傳染性怎樣可怕啊,宣傳得特別過分,這樣之后大家才害怕傳染。不過也怪不得政府,那時可能整個世界對麻風的認識都是這樣的。1959年和1960年的時候,麻風站那些人在農村里面專抓麻風病,查到哪家哪戶有,先動員你,你不肯,他就挨家挨戶送藥給你吃。”4

送藥上門的一個社會效果就是病人身份的暴露,由此而來的社區壓力和歧視足以迫使患者不得不考慮搬到麻風村。出生于1932年的湯巨良老人說,一旦醫生找上門來,街坊鄰居就會猜到本地什么人得了麻風病。他回憶說道,有一個黃大夫跑到田里找到他聊天,勸他搬到麻風村,保證他到麻風村之后有飯吃,有東西分,有醫生幫醫病,只要帶齊行李去就行。由于湯巨良的病情被暴露之后引發了社區壓力,他說他當年的態度也就變為“人家叫你去你就去咯,反正人人都判你死刑的啦。在農村好難做人,個個見到你都怕。”5

在一部分患者考慮自愿報名搬到麻風村的過程中,對能夠看病的期待和幫助家人規避歧視的渴望起到了決定性作用。1933年出生的梁池光老人說自己主動登記搬到麻風村的決定既是為了治病,也是為了家人今后少受鄰里的歧視:“那時候政府派醫生親自去農村,稱為下鄉普查啊,那才知道哪里有病人,那他就跑去和你講明道理,又發些藥給你吃,說現在的科學逐漸進步,要相信黨,要相信政府,能夠醫得好,就是這樣。我吃了幾個月藥才來到這里,是我自己要求來的,我那時候雖然年紀好小而已,我就想著什么都不想影響家庭啊,如果醫得好就最好啦,醫得不好我都遠離家鄉,費事(免得)影響家人。” 1

這幾位老人的口述材料說明,“大躍進”時期針對麻風病人的收容隔離措施既包括耐心的勸說動員,也包括粗暴的捆綁押送。在這兩個極點中間是夸大麻風病傳染性的宣傳和送藥上門導致的病人身份暴露。在公眾對麻風病的恐懼被大大加劇的社區生活氛圍,一旦病情被鄰里知曉,社會歧視接踵而來,病人和病人的家庭必然陷入遭受社會排斥的困境,所以即便在自愿報名搬到麻風村的患者之中,最終決定離開故土的選擇伴隨著幫助家人少受歧視的強烈愿望。值得反思的是夸大麻風病傳染性的社區宣傳和防疫站工作人員送藥上門的舉措,恰恰使得長期以來在民間存在的麻風恐懼文化得以鞏固,在“大躍進”期間升級到草木皆兵的境地。

按政策規定,麻風村民在隔離期間需要自食其力,麻風村建設費用和日常開支通過“一平二調”政策實現,也就是由公社、大隊、生產隊自籌。“一平”是指土地、農具、屋子、家具、牲畜全部收歸集體所有,農民不允許擁有私有財產;“二調”是指人民公社對生產隊的生產資料、勞動力、產品以及其他財產無代價的統一調撥,主要用于大辦食堂、大興水利工程以及“大煉鋼鐵”運動。在麻風病院數量沒有擴大、治療麻風病的機構能力沒有提升、藥物供應無法保障的情況之下,大批麻風村最終只能起到隔離病人的作用,治療康復無從談起。

由于左傾冒進,“三年自然災害”導致全國性大饑荒,病人的大量逃離和口糧的嚴重缺乏致使麻風村陷入困境,但麻風村建制沒有垮掉。“文化大革命”開始后,隔離政策干脆直接提出要依靠強制收容手段,不少地方還大規模投資擴建麻風村,試圖一舉隔離所有麻風病人[30 - 31]。時至“文革”末期,傳染性麻風病患者大多被收容,全國先后隔離大約20萬人左右,僅福建省就在20世紀50年代末至70年代末之間就收容隔離將近10萬名麻風病人[14]245。在此期間,麻風村建制當屬強制收容隔離政策的主要支柱。

需要指出的是,世界上許多國家自20世紀50年代末開始采用DDS藥物為麻風病人提供治療。有鑒于DDS藥物治療效果和阻斷病毒二次傳播的明顯作用,世界衛生組織和國際麻風會議在1958年做出了放棄全面隔離政策的決定。因而,“文革”期間再次使用麻風村實施強制隔離患者的做法在DDS藥物已于國內普遍使用的歷史情境之中就顯得更為錯誤。憶往昔,麻風村建制一度導致諸多社會孤島的形成,除卻造成婚姻之難、就業之難、兒女上學之難、下一代人離村之難等問題,還引發了大批患者和已康復者的絕望自殺。根據山東省對46 424名麻風病人的一項調查,這部分患者在1955年至1986年期間共有1 030人的死亡原因屬于非正常或意外死亡,其中自殺死亡者達934人,自殺死亡占全部非正常和意外死亡的比例超過9成,自殺死亡者占全部麻風患者的比例之高竟然達到20/1000[32]。

五、走向終結的麻風村建制

中國麻風病人可在家接受治療的政策終于在1982年被提出執行,麻風病患者的公民權與其他患者公民權開始站在一個起跑線上。這一歷史性轉折的制度化推力有4大類。一是人民公社的解體;二是市場經濟的沖擊;三是憲法對公民健康權的明確;四是新藥與在家治療政策的結合。這4個推力形成了一種互動互補關系。

從1958年到1982年,麻風村與其他村莊一樣下屬人民公社的生產隊,作為基層農業生產單位和行政編組的一部分。“八二憲法”(1982年通過)對村民委員會法律地位的肯定等于宣布了人民公社制度的解體,之后各地農村紛紛成立村委會,負責村落日常行政管理。在此形式之下,麻風村也設立了自己的村委會,將土地承包給有勞動能力的康復者,隨著麻風村一部分村民返鄉或流動到其他地方的趨勢以及全國新發麻風病歷的減少,麻風村出現勞動力短缺問題開始受制于老齡化壓力。同時,由于市場經濟的滲透,大批從事麻風病防治工作的醫務人員轉入到盈利的皮膚病診所,既往麻風病免費治療政策變為部分收費措施[33 - 34]。還有就是由于人民公社作為一種制度已經解體,麻風村民以往可以從原籍得到的生活補貼變成了一個大問題。

所幸的是“八二憲法”不再堅持只有勞動者才有健康權的說法。之前,按照共和國“五四憲法”(1954年通過)、“七五憲法”(1975年通過)、“七八憲法”(1978年通過)相關規定,只有勞動者才有健康權,只有勞動者在年老、疾病或者喪失勞動能力的時候,才有獲得物質幫助的權利,國家也有責任舉辦社會保險、社會救濟和群眾衛生事業,以保證勞動者享受這種權利。新中國成立初期,我國的勞動者定義受制于4種所有制形式,即全民所有制、合作社集體所有制、個體勞動者所有制、資本家所有制。之后,資本家所有制被廢除,個體勞動者在社會中仍然長期存在,但是在法律文件要求填寫的職業一欄中均需填為無業的做法,一直持續到20世紀80年代初[35]。這也就是說,勞動保險條例僅僅限于為全民或集體所有制服務的勞動者,其直系親屬可以享受勞動保險條例規定的部分社會福利,其中包括有限定的醫療服務。1

“文革”之后,“八二憲法”第一次使用了公民健康權概念。相關表述如下:“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在年老、疾病或者喪失勞動能力的情況下,有從國家和社會獲得物質幫助的權利。國家發展為公民享受這些權利所需要的社會保險、社會救濟和醫療衛生事業。”易言之,所有公民都有健康權。鑒于公民健康權的前提是公民的基本權利,對麻風病患者而言,公民基本權利亦包括在家治療的權利,尤其在新藥引入之后,在家治療的選擇與公民健康權問題緊緊連到一起,而且醫務界權威也越來越傾向在家治療,其中必須提到的一個醫學權威是馬海德大夫(1910年 - 1988年)。生于美國的馬海德(George Hatem),祖籍黎巴嫩,1933年取得日內瓦醫科大學醫學博士學位。畢業后為了考察中國正在流行的東方熱帶病,他于1933年來到上海,經宋慶齡女士介紹前往有紅軍駐扎的保安和延安地區行醫。新中國成立后,馬海德擔任衛生部顧問,是第一個加入中國國籍的外國人。自1980年起,馬海德積極為中國麻風病人引進可在1個月排除傳染性并在2年內可取得治愈效果的特效組合藥物。馬海德同時還大力倡導病人在家治療,在媒體發出取締麻風村的呼聲。他認為用麻風村隔離患者的做法是19世紀歐美國家的原始辦法。不少早期病人東躲西藏,生怕被遣送到偏僻的麻風村,結果失去及時治療的機會,造成鼻爛肢殘, 身心巨痛,還成為傳染源。他的主張是全面實施在家服用新藥的策略,不再新建麻風村[36]。在家治療策略在我國麻風病學界逐步得到的共識,也是麻風村建制最終解體的原因之一。

在特效藥和在家治療的良好效果作用下,全國新發麻風病患者人數到20世紀90年代初降至2 000人以下,新發病例轉為重癥和致殘的情況極為少見。另外,人們生活水平的提升、衛生服務可及性的加大、公共衛生環境的改善,使得中國現癥麻風病人總數在2000年降至6 000 人,一舉現實了政府為消滅麻風病提出的一項基本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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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 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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