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批評話語分析視角解讀垃圾分類宣傳語

黃麗燕

（廣西師范大學 文學院，廣西 桂林 541000）

批評話語分析是1979 年由R.Fowler、B.Hodge、G.Kress 和 T.Trew 在《語言與控制》（Language and control）一書中提出的話語分析方法，主要通過分析語言的使用來揭示內嵌于話語中的社會結構和意識形態［1］。韓禮德的系統功能語言學為批評話語分析提供了理論基礎，該理論認為，使用中的語言同時具有三大功能：概念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本文從批評話語分析視角，以概念功能的詞匯分類、及物性，以及具有人際功能的人稱代詞和具有語篇功能的詞匯銜接為理論基礎，對垃圾分類宣傳語進行解讀。

一、詞匯分類的應用

概念功能中的詞匯分類主要通過詞匯的選擇來描述人和事物。黃國文認為：“從功能語言學的角度來看，任何選擇都是有意義的……從語篇分析方面看，形式是意義的體現。”［2］44垃圾分類宣傳語中所選擇的詞匯具有明顯的語言特征。如表1 所示：

由表1 可知，垃圾分類宣傳語使用了大量褒義詞語，有名詞、動詞和形容詞，營造了一種積極向上的社會氛圍，同時告訴人們應該如何友好地對待我們賴以生存的環境。除了褒義詞語，還有一類詞也能間接地向人們傳遞這種意識形態。如表2 所示：

表2 垃圾分類宣傳語貶義詞的選擇

表2 中垃圾分類宣傳語都是用貶義詞語來描述某些行為及其導致的后果，使人們潛意識地將自己與所描述的行為相對照，行為一旦實施所造成的后果則不堪設想。用這種貶義詞描述嚴重的后果，猶如警鐘長鳴，引導受話者的行為方式，實現了對不良行為的規勸。

二、及物性的應用

及物性屬于概念功能。韓禮德認為：“以小句為基本單位，及物性把人們的所作所為、所見所聞描述成各種不同的過程。在描述參與者和環境成分反映語言的過程中，主要常見過程為：物質過程、心理過程和關系過程。”［3］162

（一）物質過程

物質過程包含兩種成分：一是過程的施動者；二是受過程影響的人或事，即被施動者。例如：

（1）垃圾要回家，請您幫助它。

（2）請不要亂扔我，我會污染環境。

例（1）中“您” 是施動者，“幫助” 是過程，目標是“垃圾回家”。例（2）運用了擬人的手法，將情感賦予垃圾。“我”指代垃圾，既是“亂扔”的受事者，也是“污染” 的施動者。“亂扔” 和“污染” 是過程，強調人類的亂扔行為會導致垃圾污染環境。這兩句宣傳語抓住了及物性中的物質過程的表現手法，通過強調動作行為及其結果來實現規勸的目的。

（二）心理過程

心理過程是表示感覺和認知的心理活動的過程，包含兩個參與者：一是心理活動的主體，二是被感知的現象，即客體。例如：

（3）想要垃圾變為寶，分類回收少不了。

（4）你需要優美的環境，我需要你的電池。

例（3）中，主體是“我們”，心理活動是“想要”，客體是“垃圾變為寶”。例（4）中“你” 和“我” 是心理活動的主體，“需要” 是心理過程，“優美的環境”是被感知的現象。這都是包含心理過程的小句，表明了大眾的需求狀況，要想獲得可利用資源和優美的環境，則離不開垃圾分類。巧妙運用心理過程，則容易使大眾產生心理共鳴。

（三）關系過程

關系過程包括歸屬關系過程和識別關系過程，反映的是不同事物之間關系的過程。其重點是主語是什么，或是說主語是怎樣的。例如：

（5）垃圾混置是垃圾，垃圾分類成資源。

（6）世界變成大花園，垃圾分類是關鍵。

例（5）是歸屬關系，“垃圾混置” 和“垃圾分類”是主謂句做主語，有力地詮釋了混置的垃圾是垃圾，而分類的垃圾則是資源，引發人們對垃圾處置問題的注意和思考。例（6）是識別關系，“垃圾分類” 和“世界變成大花園” 存在識別關系，引發了人們對美好環境的憧憬。事物的屬性是歸屬，而對事物的認同是識別。宣傳語通過不同的關系過程增強了人們對垃圾分類的認同感，使人們不知不覺加入垃圾分類的行列。

三、人稱代詞的應用

韓禮德認為，人際功能的人際意義可以通過人稱系統來體現，依據人稱代詞所體現的人際角色關系，韓禮德把人稱系統分為第一人稱（指發話者及他人）、第二人稱（指受話者）和第三人稱（指的是發話者和受話者以外的其他角色）［3］。

（一）第一人稱

使用第一人稱，使垃圾分類宣傳語更真實、更親切，有強大的影響力。例如：

（7）地球是我家，垃圾分類靠大家。

（8）垃圾分類我能行，綠色生活我先行。

例（7）（8）中都出現了第一人稱“我”。例（7）中的“我” 很真實，很親切，表明大家都有保護地球的責任，因此人人都要做好垃圾分類。例（8）中“我”的使用，強調要以身作則，有很強的影響力，激發了大眾的行動積極性。

（二）第二人稱

第二人稱敘述的優點是互動性好，能縮短與受話者的心理和時空距離。例如：

（9）請為你手中的垃圾，找一個適宜的家。

（10）你們的舍棄卻是我的最愛，她們在那里找到了歸宿。

例（9）是一種面對面的交流，有較強的互動性，通過特指“你”，以嚴肅的態度吸引公眾的注意力，故意識形態自然會受到影響，亂扔垃圾的行為就會在潛移默化中漸漸消失。例（10）中“你們” 二字的使用很精彩，不當的舍棄會造成嚴重的后果，此處用“你們”而不是“你”，采用了大眾性的原則，人們就不會受到很大的譴責和壓力，縮短了與受話者的心理和時空距離，其情感和親切感容易讓公眾感知到，從而使公眾更自覺地走進垃圾分類的行列。

（三）第三人稱

第三人稱能直接客觀地展現豐富多彩的事實，深入人物內心，易產生同情感。例如：

（11）請為垃圾分好類，它也有自己的家。

（12）投入大自然的懷抱，請不要弄臟她

們美麗的衣裳。

例（11）的“它”指代垃圾，人有家，垃圾也有家，從垃圾的角度出發，也應為垃圾找到它自己的家，通過換位思考，將被描述者的心理活動傳達給公眾，垃圾分類的必要性也就更能被公眾接受。例（12）的“她們” 猶如仙女般美麗，誰還會忍心弄臟她的衣裳呢？第三人稱不拘泥于時間和空間，比較靈活自由地反映事實情況，易使人產生同情感，垃圾分類也許會因此而蔚然成風。

四、詞匯銜接的應用

如要垃圾分類宣傳語朗朗上口，易于記憶，銜接手段尤為重要。韓禮德和哈桑認為，一個句子內的某些詞語與上下文有一脈相承的關系，正是這種銜接方式，使語篇成為形式和意義的有機統一體［4］310。詞匯的銜接方式主要是通過詞語的重復、同義、反義、上下義、互補、整體與部分等關系來達到語義連貫。

（一）詞語的重復

在眾多銜接手段中，詞語的重復運用較多。特定的語境中，重復使用某些詞語，表達簡潔、風趣，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例如：

（13）垃圾分類人人做，做好分類為人人！

例（13）通過重復使用“分類”，強調了分類的重要性，加強人們分類垃圾的意識；通過重復使用“人人”，則說明了人人既是垃圾分類的參與者，也是垃圾分類的受益者。詞語的重復，不僅使得該宣傳語抑揚頓挫，朗朗上口，而且垃圾分類的必要性更能深入人心。

（二）反義詞語

反義詞可以出現在同一個句子或同一個句子內不同的分句中，在意義上形成對立或反襯。例如：

（14）廢物，寶物，一息之中；垃圾，資源，一念之間。

例（14）中，“廢物”和“寶物”，“垃圾”和“資源” 這兩對反義詞同時出現在一個句子中，從正反兩方面描述了是否做到垃圾分類所產生的不同結果，在語義上形成對比，人們就會在心底評判這兩種結果的好壞，也會對自己的行為進行反省。由此，宣傳語很好地完成了使命。反義詞的銜接手段使宣傳語更具委婉的張力，不僅讓人過目難忘，還能正確引導受眾。

結語

語言和意識形態之間存在著特殊的關系。垃圾分類宣傳語巧妙運用詞匯分類、及物性、人稱代詞和詞匯銜接等多種手段建構了意識形態，在意識形態上達到了有效勸說、引導人們行為方式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