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華盛頓歐文的《睡谷傳奇》看美國本土文化

陳松柏

一、基本內涵

本土文化并非傳統文化，它是各種文化經過本民族的習慣和思維方式沉淀的結晶，重新闡釋的文化，具有獨特性、民族性與純粹性，是本土獨創的一種文化形式，它是傳統文化進行整合發展的一種文化形式。身份的認同，情感歸屬的確定，多元民族文化的融合，是美國人的本土文化的基礎。本土化是一條主線，串聯了美國文學、美國文化和意識形態，其過程與民族身份的認同、民族特性的確立、民族意識的生成并行。

美國最初作為英屬殖民地，與歐洲尤其是英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早期的移民把歐洲文化帶到美國，而后隨著美國政治經濟的發展，不斷涌現世界各地的移民，不同源出的移民帶入各自特色文化并與本土文化相融合，移民及其后裔在歷史發展的長河中、在不斷融合中逐步創造了美利堅文化。廣義上，美利堅文化都可以認為是移民及其后裔所創造的，美國著名歷史學家漢德林曾說：“當我想寫美國移民史時，我發現移民就是美國歷史。” 時至今日， 美國已經成為世界文化的主流之一。 許多的美國藝術家們對于發展新的風格， 新的自我表現方式， 甚至新的文化型式都作出巨大的貢獻。

二、《睡谷傳奇》創作的歷史背景

《睡谷傳奇》發表時，歐文已近不惑之年，歐文本身已經經歷了多次的事業失敗，未來的未知及自身年齡的因素是他不可避免的現實。1818年，歐文家族企業破產，也正是這種現實的生活壓力破事歐文不得不成為一名職業作家，《見聞札記》的出版標志著歐文職業文學創作生涯的開始。《睡谷傳奇》創作于當時人們普遍焦慮及整個社會處于變革時期的背景下。18世紀70年代，美國的獨立意識逐漸覺醒并日益強烈，人們有著共同的理想與追求——財富、獨立、平等與權力。當時的文學創作也體現了這一時代新變化，在克雷夫科爾的文學作品中展示了一幅“新伽南”圖景——一種真實的美國精神，歐洲精華思想文化與美國獨立尊嚴及自信的結合，一種有著生命力與創造力的獨特的美國精神。與此同時19世紀20、30年代經濟的發展也給當時的美國帶來了巨大的變化。經濟的飛速發展、領土的不斷擴張帶來的是不斷的推陳出新，流動、冒險、開拓成為這一時期的主題，而這一主題的直接后果就是個人主義與利己主義的盛行。于是這一時期越來越多的美國人焦慮并糾結著，一方面他們留戀殖民地時期田園牧歌式的生活方式，在內心也向往著革命時期激情燃燒的歲月，同時又擔憂自己的靈魂是否被實用主義、金錢至上的觀念所沖刷。歐文的《睡谷傳奇》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創作的，它反映了當時的時代特征，給我們展示了當時社會的真實面貌。

三、《睡谷傳奇》中所體現的美國本土文化

歐文用恰當的法式在恰當的時間為當時的美國人發出了“文化的聲音”。 《睡谷傳奇》是地道的美國故事，這部作品為讀者展現了靈動的、傳神的、本土意識的、地域色彩的美國形象以及美國精神。

“睡谷”有著獨特的北美自然風景，這里充滿了生機活力：山中有一個小山谷……一條小溪穿流而過…….只有偶爾小鳥的鳴叫聲才打破了山谷的寧靜。睡谷這樣的地方好比是急流邊上小池里的一汪靜水，不受奔流江水的影響。 “睡谷”里居住的村民是悠閑的，他們的生活是田園式的：塔塞爾的農場位于哈德遜河岸邊，那里一片綠色，又很隱蔽，莊稼長勢喜人。一棵參天大樹伸展出繁茂的枝葉遮住了房子。一條清澈的小溪從旁邊流過。老凡養的雞是這個地區最好的;喂的豬也是最胖的;莊稼又喜獲豐收工人在地里從早忙到晚。這里的環境描寫不僅烘托出了“睡谷”質樸的民風，濃厚的地域色彩還很自然地把美國的過去、現在進行了對比。樂觀天真、淳樸古老的美國本土文化躍然紙上。歐文在文章中不著痕跡地對過去的殖民時期與現在工業經濟發展以及當下不同區域進行了橫向的對比：我用令人滿意的贊美語言提到的這個安祥的地方，人們的思想、行為和風俗習慣仍舊保留在閉塞的小荷蘭山谷中，而大紐約州卻在不斷地發生著變化。“睡谷”中的居民作為歐洲殖民者的后裔有著舊有的思想，傳統的思想文化還縈繞于心。而這正是當時美國社會思想文化現狀的一種真實體現。

在人物的設置中，歐文設置了兩個鮮明對比的男性：“物質主義”者伊卡博德和“鄉村英雄”布倫特。小說的第一主人公伊卡博德來自康涅狄格州，作者把他描述成一位不安分北方佬，在伊卡博德心目中，工作第一，財富與欲望第一，“教那些年輕人唱教堂歌曲時還額外掙點錢”。強調經濟理性主義、注重商業利益，這正是源自英國外來文化的重要特征，也是受這種外來介入文化影響的楊基文化的典型之處。“ 當他轉動綠色的眼珠環顧那肥沃的牧場和土地時，看到了果實累累的樹木。他意識到他是多么的愛這個女孩啊！總有一天這一切都是屬于他的。再往遠點想，他看見了這些肥沃的土地如何容易地為他換來了金錢。”從本質上分析，楊基文化缺乏本土意識和民族文化積淀，是一種無“根”文化，容易受歐洲尤其是英國文化的影響，沒有真情實感，以追逐物質利益為投機而四處奔波，很難實現精神自由以及思想的獨立。與伊卡博德相對的人物布倫特則是土生土長的“睡谷”居民，是典型的美國人，身上充滿著本土氣息，他身上有著美國人所特有的精神和文化內涵。“一張男子漢剛毅的臉龐上有些傲氣和風趣。當地人稱之為硬漢布羅姆。他因精湛騎術而聞名當地，隨時隨地都準備打架斗毆。他除了舉止粗野以外，還是個很幽默的小伙子，喜歡講些笑話開個玩笑什么的。 ” 布倫特所表現的是一個地道美國人的特征，他善良淳樸且樂觀幽默，富有正義感而又堅持原則。他被當地的人們看做是草莽英雄，他身上具備土生土長美國的典型氣質由此而區別于歐洲人的氣質，可以說歐文設置的這個人物，是具有典型本土風格的美國文化和美國精神的代言人，布倫特在當地人中的名氣及受歡迎程度正是植根于本土文化的美國文化和美國精神的美國本土人對其自身文化與精神的一種接納與認同。他傲慢固執，他生于這荒野之中，他無比的自由，這些都是美國人區別于歐洲人的典型特征。

不管是從小說的背景，還是小說的發生地甚至是人物的創設，歐文在《睡谷傳奇》無疑反應的是本土的特色，本土的文化和本土的精神。而這種反映美國本土文化的美利堅文化與舊有的帶有歐洲文化印記的思想文化，精神風貌和價值觀有著明顯的差別。是一種身份的認同，情感歸屬的確定，多元民族文化的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