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芳
紫砂陶刻是字跟畫的藝術,在創作的過程中創作者必須將精神活動與雙手形成統一,下刀時意在前,形在后,需要具有一種統籌全局的觀念,單一且局部的陶刻必定是不完美的,在這個創作的過程中,事先的構圖就顯得尤為重要。
紫砂陶藝的歷史傳承至今已有數百年,紫砂陶刻作為其伴生藝術真正意義上的傳承并不算太過悠久,但卻是一門獨立的工藝美術門類,在歷代創作者的不斷探索和傳承下,已然結出了優秀的藝術果實。在紫砂陶刻伴隨紫砂壺誕生的時期,這一創作形式還是十分簡單的,但卻極大地表現出了創作者的情感流露,哪怕是茶壺少寥寥幾個字,都能讓觀者深切感受到其中心意,可以說紫砂陶刻最核心的要素就在于情感的表達。隨著紫砂陶藝逐漸發展成熟,紫砂陶刻所創作的內容也逐漸拓展延伸,字畫結合的傳統藝術形式自然而然的就出現在各種紫砂器上,陶刻藝術從原本單純的裝飾技法,成為了有獨立表現力的藝術形式,以紫砂陶刻藝術為核心的紫砂器正越來越多的出現在世人眼前,作品《金雀群棲圖掛盤》從宋畫中汲取靈感,遵循“大道至簡”的文化特征,用淡雅的色調,明亮而不炫目的構圖來展現美的境界。
作品“金雀群棲圖掛盤”刻畫的是一群大小相近的雀鳥,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經常能看到三五成群的麻雀的身影,這是一種極平面的鳥類,出入于尋常百姓家,在創作中通常作為黎民百姓的象征。從創作的內容就可以理解,其表達的主題是一種日常生活的安逸祥和,且在現實生活中,數只雀鳥聚集在同一枝頭的場景往往存在的時間很少,想要捕捉到活潑好動的麻雀聚集在一起嬉戲的畫面,往往只有優秀的攝影師才能夠做到,而在紫砂陶刻創作中,卻可以通過刻刀來重現這一情景,創作者首先需要做的就是進行合理的構圖設計,讓這些活潑好動的小生靈組成一幅優美而祥和的畫面。

《金雀群棲圖掛盤》
唐宋以后花鳥畫成為了傳統繪畫的一大分支,所以麻雀的形象頻繁地出現在繪畫上,作品《金雀群棲圖掛盤》就借鑒其中一些作品的構圖方式如:《寒雀圖》、《竹雀圖》、《竹雀雙兔圖》等。鳥兒離不開樹,是以刻畫麻雀先刻樹,在掛盤有限的空間當中倘若塑造一棵參天大樹,那勢必會擠壓麻雀的創作空間,且麻雀的身軀很小,樹刻畫的輪廓越大,兩者就越不成比例,所以在這件作品上不如刻畫一截枝頭,在小樹葉的襯托下,五只麻雀姿態各異,其中的區別需要通過下刀的虛實變化來加以區分,同樣這還能顯示出光線的變化,下刀越深越密,光線越暗,而下刀越輕,輪廓也就越虛化,顯然處于陽光之下,這時候通過五只麻雀從左到右的逐漸變化,就可以表現出陽光與視線的方位,這樣一來景深就被勾勒了出來,同時為了配合這一景深的形成,樹枝的刻畫也需要與之適應。由于樹木的生長總是會追逐陽光,所以越接近陽光的樹枝就會越細,在這件作品中也是如此,樹枝從右往左延伸,刻畫得越來越細,跟光的強弱形成對應。
出了上述空間光影的變化會影響構圖以外,紫砂陶刻主題的蘊意也會對構圖產生極大的影響。在古代爵雀發音相通,所以麻雀的主題常常與加官進爵聯系起來,但當代社會語言和語音的變遷,這種文化記憶有時會被人們淡忘。如現在的普通話,“雀”與“爵”雖發音相近,但不完全相同。所以作品《金雀群棲圖掛盤》所表達的是另外一重含義:自在閑適的生活和勤奮,這種對于生活態度的表達更加符合現代人的胃口,麻雀好動的天性讓其展現出不同姿態,寫實的風格和個性化、多樣化的表達亦契合了現代人的生活觀念,除此之外作為裝飾而言還能夠為城市生活增添一絲自然的氣息,滿足了當下快節奏生活下紓解壓力的現實需求。
作品《金雀群棲圖掛盤》所要表達的主題是契合當下時代的心靈需求,內中蘊含了對財富和自由的渴望,這是很多現代人都渴求的,但同時其也暗暗闡述了人生的百態,將人生的勤奮和樂觀的生活態度傳遞出來,前者只是表,而后者則是里。表里合一之后則是“金雀群棲”的活潑和靈動,讓人不由自主地思索生活中的美好。
結語:構圖的宏大與否跟陶刻創作的主題密切相關,宏大的主題就需要塑造廣闊空間的構圖來進行支撐,反之則需要以細膩和寫實來構筑,一件作品的成敗從構圖開始,良好的構圖不僅是美的展示,更是心靈的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