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鐵鷹

石上流

一襲青衫，一支洞簫，一抹淺笑。怎么看，都是個風流倜儻的書生模樣。于飛魚的真實身份無人知曉。

當那妙齡女子挑著荔枝，扭動小蠻腰，從清香暗浮的漣洲柳岸娉婷而來時，原本陰郁的蒼穹，一下子明媚起來。

好個俊俏的姑娘！一向只顧習武、不解風情的于飛魚，也不禁為之心動。

那女子看到于飛魚癡迷的目光，不禁莞爾一笑。直至她遠去的倩影化為虛無，于飛魚才收回戀戀不舍的目光，繼續趕路。

于飛魚不遠千里，是沖著安城的秦癲子而來。

秦癲子亦正亦邪，用“神龍見首不見尾”來形容再恰當不過。尋覓這樣一位武林奇人，實非易事。可于飛魚是有備而來，自然胸有成竹。

暮色四合，于飛魚優哉游哉地朝著城南方向而去。一盞茶工夫，便來到一片薄霧彌漫的樹林之中。

冷月寂寂，寒意森森。林間的荒草之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于飛魚取簫在手，豎在唇邊吹了起來。剎那間，上千條大小蛇兒如聞召喚般游竄過來。

于飛魚漫不經心地瞅了一眼，簫聲驟然由輕柔平和變得尖銳無比，像一把冰魄銀針撒向蛇群。眾蛇頓時如臨大敵，四處逃竄。

“小子，別吹了，驚嚇了我的蛇兒可不成。”隨著警告，一個身形瘦小的老頭驟然冒出。

于飛魚竊喜，愛蛇如命的秦癲子果然現身了。

半年前，獨自出海的于飛魚在一次驚心動魄的海難中為神龍島主于哈哈所救。當時，桅桿砸在于飛魚的腦部，令他失去記憶。僥幸的是，他的功夫并未受到影響，從而被于哈哈收于麾下。

為稱霸武林，于哈哈大肆網羅天下能人異士，致密函邀請秦癲子加盟時，竟意外地吃了“閉門羹”。于是，派遣于飛魚出馬，當面相請。

秦癲子絕非浪得虛名之輩，僅從簫聲之中已破譯出來者身份。未待于飛魚說明來意，便道：“你回去轉告哈哈老兒，秦癲子自由自在慣了，受不了半點兒拘束，不會受他差遣。”

于飛魚道：“前輩可得想清楚了……不肯與于島主結盟，難道欲與神龍島為敵不成！”語氣頗有些咄咄逼人。

“狂妄小兒，膽敢如此放肆，看老夫怎么教訓你……”說話間，老人已然出手。于飛魚雖年輕，卻處變不驚，沉著應戰。

風起云涌，落葉狂飛。慘淡的月色，照著兩個殊死搏斗的身影……三百回合，未分勝負。

“哈哈，哈哈……”突然，樹林中傳來陰陽怪氣的笑聲。于哈哈出人意料地從天而降。

“識時務者為俊杰。秦兄，老夫親自出馬，真誠相邀，可否給在下一個薄面，隨我同赴神龍島？”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縱橫江湖數十載的秦癲子也一時怔在當場。

二人聯手，還怕秦癲子不乖乖就范？于哈哈按捺不住心頭得意，再次縱聲狂笑。

“師父，怎么讓貴客在這荒郊野外，也不請回府中款待？”隨著脆生生的聲音，一個窈窕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面前。

借著樹影間瀉下的月光，于飛魚發現，正是白天邂逅的那位姑娘。

生怕情勢有變的于哈哈立即先發制人，出手如電，襲向那女子，卻未留意姑娘袖中藏著劇毒的“紅珊瑚”，生生讓它噬了一口，瞬間暴腫，疼痛難忍。

久居神龍島，見多識廣，化解蛇毒自然并非難事。于哈哈急忙打坐，運氣，逼毒……卻絲毫不起作用。這才意識到，樹林中彌漫的神秘氣味，已封死他的御毒功法，原來對方早有設防。

“魚兒，還不動手，更待何時？”于哈哈失去了戰斗力，只能發號施令。

于飛魚依令而動。只是他沒有攻向那老少二人，而是轉向于哈哈。“我等待這一天等得好苦……”

原來，于飛魚乃剛直不阿的六扇門捕快鐵鷹。為了剿滅作惡多端的江洋大盜于哈哈，他喬裝打扮后設計混入神龍島。于哈哈生性多疑，平日在幕后操縱一切，輕易不肯離島。神龍島高手如云，為確保萬無一失，于飛魚只能耐心等待良機。

前些天，當于哈哈下達指令時，于飛魚便意識到，機會到了。果然如他所料，為了稱霸武林再添籌碼，于哈哈離開老巢尾隨而來。

為了誘于哈哈現身，于飛魚假戲真做，與秦癲子大打出手。至于令他心儀的女子無意中助了他一臂之力，則是他未曾想到的。

看來天底下許多事情，冥冥中自有定數……

選自《悲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