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美術對當代中國表現性油畫的影響

孫梓鈞

摘 要：本文從民間美術中的年畫、剪紙、皮影、泥塑等形式作品的特點進行分析，并結合中國當代表現性油畫在民間美術方向的探索過程的分析。試圖重新審視民間美術作品對當代中國表現性油畫的創作影響是否具有新的可能性。

關鍵詞：民間美術;表現性油畫;可能性

中圖分類號：J233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6-0905（2020）16-00-02

一、民間美術的特點

民間美術作為日常居民精神文化需求的結果，受到了當時環境、民俗、經濟等方面的影響，其使用的材料和制作方式相對來說比較樸實和簡潔。在民間美術中比如年畫、剪紙、泥塑、皮影、風箏等，這些民間美術的種類既有一定的實用功能，也有一定的審美和情感表達。

年畫、剪紙、皮影這些形式的作品具有一定的相似性，年畫的制作方式相對復雜，但是最后呈現的結果很難想象到有多少道印刷工序，在這張桃花塢年畫中（圖1），人物、動物、花草、建筑、器物、山石、流水等元素全部出現在同一空間中，甚至是“仙境”和現實也出現在同一空間中，畫面中所表達的東西通過一種非現實的組合技巧虛構出一個事件;在剪紙中（圖2），人物、數目、家具、器物、鋪地、植物等元素通過一種非西方透視學的角度將這些事物同時呈現，如果對照《林泉高致》中的“三遠法”對事物的觀照方式來說，剪紙中所要表達的是這些事物是以等價的方式出現，每一樣事物都有自己的位置，而不是對于某種透視法的關照;皮影作品更加精細（圖3），由于其重復使用的原因，制作材料和工藝以及圖案的細膩程度都比較復雜，但是其表現方式和前二者基本相似。這些民間美術作品相比較寫實性繪畫，這是一種不同認知思維所形成的結果。他們對事物的表達經過了某種整理和組合，并非簡單的描摹。

通過對這些民間美術作品的分析，可以看出這些作品畫面具有一定的抽象性，這種抽象性是以具象的物體通過變形、錯位組合等手段達到，可以說是我們在日常生活中所看到和所想象到的事物組合在一起。因此，這種抽象顯得很真實;其次，畫面的形式比較簡潔，以一種平面化的方面呈現。

二、表現性油畫的特點

在西方表現性油畫看來，它要求從主觀方面來描繪外部世界，于是，繪畫的方式發生了變化，材料和表達語言也發生了改變。反對寫實式的對世界進行全面的描摹。表現性油畫對客觀世界做出全新的、獨特的理解。創作者從主觀愿望出發去改造外部現實，將人的精神和事物融合到一起，這樣事物對人類才具有價值和意義。由于表現性油畫的創作者認為真實主要存在于主觀的認識，在這一點上和民間美術有某種相似之處。他們通過歪曲的線條，夸張的形式，強烈的色彩……將觀者從外部表象上拉開，達到某種對事物內部的認知能力。民間美術作品的實際用途就是用來表達人們的情感和趣味，如年畫是用來表達過年的喜慶;剪紙一方面也是表達過年的氛圍，另一方面也用來作為結婚喜事的象征。這些實際用途所表達的美好愿望和表現性油畫似乎有異曲同工之妙。[1]

挪威的表現主義畫家蒙克作為西方表現性油畫的代表人物，他對德國表現主義美術產生了非常深遠的影響，他的作品主題上多表現疾病、死亡、戰亂等人類的災難。同時，他又在畫作中表現了人們內心世界的痛苦和快樂。他的代表作品《吶喊》表現了人類對于孤獨和死亡的恐怖感，畫面通過怪誕的人物形象和環境表現出了人物自身生和死的兩種狀態，筆觸的單一似乎暗示了不論是什么都會卷入到漩渦形式的筆觸中，最終全部消失。無論是造型方面還是色彩和構圖方面完全和寫實主義拉開陣營，空間感的表達也發生了變化。從直觀的感受來說，這張畫的形象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恐慌的，它和我們的年畫以及剪紙的喜慶氛圍形成了明顯的對比，從這個角度來說，二者都具有表現性繪畫的特征。

中國當代表現性油畫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嶄露頭角，如“星星美展”和“85美術學潮”這樣的事件反映了表現性油畫的空前發展，于是，以再現性為主的創作方式在國內受到沖擊，創作者們開始以不同的方式展開探索。而民間美術就作為當代表現性油畫創作的一個探索方向。

三、當代中國表現性油畫的探索

當代中國表現性油畫的探索在向民間美術吸取養分方面做出了巨大的突破。宮立龍的作品《探戈》，人物造型厚重具有一定的雕塑感，人物形象通過變形、夸張等手段或者是將探戈舞蹈也許不可能發生在農民身上的事件嫁接到了農民身上形成了一種略帶超現實的感覺，鄭興龍在碩士論文中的分析提到“關于畫面背景極為簡單，作者強調他主要是表現人物的精神狀態，把背景改掉，使觀眾不在想物質生活的改變，而讓觀眾去發現物質給人的精神帶來的改變。他還說到，他一方面吸收了歐洲文化中畢加索之前的適合他的東西，更多的是繪畫的技巧;另外還吸取了秦漢時期雕刻的形式語言”。在這張作品中人物形象很符合農民樸實的形象，和民間美術作品中的人物形象有某種相似之處，按照鄭興龍的認識“采用再現物象，趨于表現一種觀念”，這種方式更多地傾向于創作者主觀觀念的表達;在林風眠先生的一張風景畫中，造型方式既受到了傳統繪畫的影響，又具有一種卡通的形象感。其中房屋、樹木、道路、籬笆、遠山和天空和上文在民間美術作品中提到的那些物象以同樣的方式出現，畫面中所表達的觀念通過具象的方式呈現，這和民間美術作品中的表現方式基本類似。當然，也有可能是受到傳統繪畫散點透視的影響。但總的來說是一種繪畫觀念的改變，所描繪的對象或者是所認識世界中的物象以另一種價值觀念的方式出現。[2]

喬曉光曾經作為中國民間剪紙研究會會長，油畫作品《年畫之鄉》直接將年畫的題材用油畫的方式表現，無論是用色方面還是造型和構圖方面皆受民間美術的影響，這種影響直接承襲了民間美術的特點，某種程度上來講創造除了一種表現性油畫的本土化路線。在耿建翌的作品《紅了櫻桃綠了芭蕉》中，芭蕉以兩片葉子的形象出現，紅櫻桃為幾個紅色的頭像，芭蕉葉和頭像直接并置在一起，既抽象又具象，并帶有幾分象征性意味。頭像和植物的直接并置顯示了某種認識論的斷裂，原本兩種不可能出現在同一畫面中的物象出現在一起，這也正如在上文的年畫中“仙境”的現實世界同時在一張紙中表達。紅色的頭像從造型的角度上看特別像剪紙的手法，簡潔明快，綠色的芭蕉葉涂抹的很隨意，顯示了芭蕉的生機。這些手法也許是和民間美術作品中出現的手法具有某種巧合，但是這種巧合必然有某種聯系。[3]

四、結束語

在這些創作者的作品中，無論是從造型語言還是繪畫技巧和認識觀念等方面進行探索，他們都從一定程度上突破了西方原有表現性油畫的禁錮。雖然都是以民間美術作品作為吸取靈感的對象，但是他們都從不同的角度開拓了新的可能性。如果說表現性油畫的終極發展是將油畫這種畫種作為一種表達工具，而去通過繪畫語言探索所要表現的情感和意趣才是真正的目標。這就并非是對民間美術中造型語言的轉移，而是對民間美術中的創作觀念和技巧的傳承。民間美術作品的呈現是創作者在對自身環境的認知結果，造型方面、色彩方面、構圖方面等連同對事物的認識方面都體現在這些作品中，如果中國當代表現性油畫想在民間美術中繼續吸取養分并找到突破點，就必須從全方面的角度去研究，而不是以簡單的人物造型或者平面化單方面的角度去改變視覺表現語言而獲得突破。也不是對民間美術中特有的裝飾元素的應用，以此來形成表現性油畫的改變或者是本土化。

參考文獻：

[1]馮驥才主編.中國木板年畫集成[M].北京：中華書局，2005.

[2]顏新元編著.中國當代新民間藝術[M].南昌：江西美術出版社，2008.

[3]成中英.中國文化的現代化與世界化[M].北京：中國和平出版社，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