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時代，郵輪產業如何“攻堅”

李芳敏 孫 超

經過疫情洗禮過的郵輪產業迎來了全新局面。中國郵輪產業應抓住“抗疫勝利”的關鍵期，突破關鍵核心技術，解決我國郵輪產業發展“卡脖子”問題。

隨著全球疫情逐漸趨于控制，全球郵輪產業迎來重啟信號，郵輪運營產業亟待復蘇，郵輪修造產業防控生產雙軌運行，郵輪產業將逐步從“冰封區”過渡到“攻堅區”。

全球郵輪產業現狀

2020年新冠疫情及其衍生的一系列“黑天鵝”事件將全球郵輪市場徹底拽進泥潭，郵輪運營市場全面停擺半年之久。隨著中國疫情率先得到緩解，歐洲疫情防控形勢逐漸向好，部分國家旅游限制得到放松，亞歐郵輪市場嘗試小規模復航。2020年6月16日，挪威海達路德郵輪正式恢復航行，成為全球首家復航的郵輪公司。同時，包括龐洛、星夢、阿依達、歌詩達、地中海在內的近十個郵輪品牌宣布在9月份之前復航，而受美國疫情持續惡化的影響，以美國市場為基礎的郵輪品牌（如諾唯真、嘉年華郵輪等）將開航時間延長到九月底之后。值得注意的是，各大郵輪品牌已陸續著手重啟市場，但疫情常態化下，如何保障乘客和工作人員的健康安全定將成為今后郵輪運營市場的首要任務。因此，郵輪運營市場的復蘇必將經歷一個由點及線、由線及面的過程，也必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這個過程受制于全球疫情的發展趨勢，并非郵輪產業一家之痛。

亞洲郵輪市場成為“先行者”。在疫情幾經波動反復后，亞洲疫情整體得到有效控制，以旅游業為主要經濟收入來源的部分亞洲國家（地區）通過采取優惠、資金及政策扶持等激勵措施，提振旅游業復蘇。郵輪旅游方面，亞洲郵輪市場謀求重回正軌，云頂郵輪旗下的“探索夢”號率先于7月26日開啟中國臺灣地區航線，成為亞洲首艘復航的郵輪。此外，我國內河游輪復航有序展開。近日，交通運輸部制定了《國內游輪常態化疫情防控工作指南》，指導內河游輪審慎有序復航，長江游輪已于8月恢復航行。需要指出的是，亞洲郵輪復航主要以本土航線為主，仍處于小規模試航階段，國際航線的恢復尚待時日。可以預見，亞洲市場全面恢復國際航線受到四方面限制，一是一國（地區）對郵輪經濟需求的頂層規劃、政策；二是亞洲各國疫情發展趨勢；三是郵輪疫情防控體系構建（成熟的制度、模式、經驗等）情況；四是郵輪母港的衛生管理水平是否滿足需求。

郵輪修造市場產能提速保交付。鑒于新冠疫情給全球帶來持續的健康危機，以歐洲市場為主導的郵輪建造產業面臨嚴峻挑戰。此前，歐洲疫情突然爆發，意大利芬坎蒂尼集團、法國大西洋造船廠及德國MV Werften造船集團采取暫停或暫緩其境內船廠生產經營。隨著歐洲疫情逐漸得到控制，各大船廠全力重啟生產，盡量降低經濟損失，保證船只按時交付。2020年，全球預計交付25艘郵輪，當前已交付7艘，僅有5艘郵輪確定延期至2021年交付。延期訂單主要來自云頂旗下MV Werften造船集團、邁爾集團、法國大西洋集團。究其原因，一方面在于疫情影響下的船廠停工，疊加船廠上下游供應鏈延誤，及船廠火災等綜合因素共振，導致船廠項目延遲或新船訂單延遲交付；另一方面，目前全球郵輪業停擺，新船需求明顯不足，郵輪運營商面臨巨大的財務挑戰，接船意愿明顯下降，同時市場已出現備選訂單被取消、出售或推遲生效的情況，以緩解船東公司資金萎縮，將給郵輪造船產業帶來巨大的資金壓力。

后疫情時代發展特點

郵輪資本市場深度下沉。上半年，除郵輪運營商遭受經營損失外，郵輪運營企業財務資信狀況堪憂，主流運營商股價腰斬，資產大幅縮水、負債壓力陡增。在經過發債、信貸等融資渠道、申請政府援助、債務重組、削減成本等一系列自救手段后，部分中小型郵輪企業在疫情的沖擊下宣布破產。從中小郵輪運營商來看，西班牙Pullmantur、英國Cruise & Maritime Voyages（CMV）、瑞典Birka Cruises及德國FTI Cruises四家公司因財務風險和負債經營已提交破產申請。從大型郵輪運營商來看，經過一系列的自救程序之后，大型郵輪運營商不得已選擇出售自有資產、淘汰老舊閑置資產以求渡過難關。比如，嘉年華集團將出售（拆卸）旗下15艘郵輪，約占船隊總運力的10%；赫伯羅特出售“不萊梅”號郵輪等等。同時，全球郵輪行業信心也遭受嚴重打擊。嘉年華集團、皇家加勒比集團等頭部郵輪公司信用評級一再下調，行業內相關機構悲觀情緒濃厚。

郵輪業多方聯手迎來產業新局面。新冠疫情前，全球郵輪產業長期處于寡頭壟斷格局。新冠疫情后，主流郵輪市場遭受災難性打擊。在巨大的經濟沖擊、安全風險、輿論壓力、政府政策緊縮等不利因素的迫使下，郵輪產業審時度勢、強強聯手，合力應對新冠疫情給全球郵輪產業帶來的挑戰。近期，皇家加勒比和諾唯真兩大郵輪運營商聯手，邀請了全球頂尖專家成立了“安心啟航專家組”，共同研究郵輪健康安全標準，并與整個行業及監管機構共享研究成果。同時，部分船級社也針對郵輪安全推出疫情防控安全指南，共同促進全球郵輪市場在健康、安全領域完善制度、構建體系。此外，嘉年華集團與世界旅游業理事會（WTTC）將聯合舉辦抗擊新冠疫情的全球科學峰會。因此在全球郵輪產業遭遇嚴冬之際，郵輪產業應突破固有發展模式，從構建合作共贏的“郵輪命運共同體”的角度，多方聯手、加強合作，共同為提振郵輪產業經濟，重拾行業信心，助力郵輪市場復蘇注入強心劑。

郵輪市場洗牌效應明顯。此次疫情將對原本高度集中的郵輪產業進行洗牌，促使郵輪市場份額進一步分散。隨著郵輪市場資本壓力白熱化，部分主流郵輪運營商通過出售船只以削減船隊規模，緩解財務危機。借此，部分小型郵輪公司通過抄底市場，逆勢擴張船隊規模，培育郵輪公司運力實力，以在后疫情時代迅速進入目標戰略市場。Fred Olsen收購荷美旗下兩艘郵輪，實現了船隊大型化和現代化；Celestyal購買歌詩達旗下“新浪漫號”，進一步擴充了運力。此外，逆境之下，郵輪運營商通過精心謀劃，利用郵輪市場罕見的變局，在市場深度調整期借助資本運作以實現業務戰略布局，積累資源優勢、形成規模效應，為后疫情時代布局，進一步提高自身市場競爭力。比如，皇家加勒比集團表示非常看好后疫情時代的郵輪市場，將以股權置換的形式完成對銀海郵輪剩余股份的全部收購，以發揮兩個品牌的協同作用。

面臨的挑戰

安全風險仍是制約郵輪復航的首要痛點。盡管各大郵輪公司一直在為復航積極做準備，以確保復航后全體船員和游客的安全健康。但近期郵輪市場的小規模復航再次引發郵輪安全風險恐慌。在郵輪市場小規模重啟后，全球首艘復航郵輪挪威海達路德旗下的“羅爾德 阿蒙森”號、龐洛郵輪旗下的“保羅高更”號及阿依達旗下的“AIDAblu”號及“AIDAmar”號均發生新冠疫情感染事件，給亟待復蘇的郵輪市場蒙上了一層陰影。此次郵輪新冠疫情感染事件卷土重來，無疑給全球郵輪市場釋放了一個消極的信號，一方面意味著郵輪衛生防控體系尚不健全，在管理和制度兩個層面上缺乏完善的保障流程；另一方面，標志著國際郵輪航線重啟尚需時日。盡管全球部分地區疫情取得階段型勝利，但仍不能忽視疫情再次掉頭的跡象，“外防輸入、內防反彈”仍是郵輪市場復航的第一要務，決不能盲目樂觀。

郵輪經濟相關領域發展將產生明顯割裂。受各國（地區）疫情不同程度影響，各國（地區）采取相應的疫情防控措施，旅游服務行業基本遭遇擱置，毋庸置疑，疫情常態化下的郵輪經濟各領域將產生明顯割裂。一方面，郵輪市場將產生明顯割裂。當前郵輪準入將受到嚴格限制，郵輪航線的豐富性及市場化程度取決于航線國家疫情防控政策及防控水平，將出現各地區郵輪運營商各自為營的現象。另一方面，郵輪經濟相關行業將產生明顯割裂。郵輪經濟是交通、旅游、餐飲、休閑、制造等多個行業聯動的綜合體，疫情前，郵輪產業通過相關領域共同賦能，調動國內外“船、港、城、游、行、購、娛”等多方位資源協調聯動，形成全域性郵輪經濟發展融合良好局面。疫情常態化下，即將復航的郵輪運營商將選擇取消上岸觀光、購物娛樂等人員聚集性項目，以保障郵輪安全健康運行，同時，“Fly＋Cruise”或“HSR＋Cruise”等郵輪旅游模式也勢必將面臨挑戰。

后疫情時代的發展機遇

產業政策相繼出臺激發郵輪產業活力。新冠疫情全球蔓延以來，郵輪產業屢遭安全風險危機，美國、英國、澳大利亞等國家和地區紛紛出臺政策，調整全球郵輪產業的發展進程。對于我國而言，自2020年6月開始，隨著我國疫情得到有效控制，國家從頂層設計層面相繼出臺各項產業支持政策，支持海南建設郵輪旅游試驗區、允許海南自貿區開展外籍郵輪運營多點掛靠航線業務，刺激郵輪經濟有效復蘇。隨后，我國相關部委和地方政府也紛紛發布一系列政策舉措，鼓勵并指導內河郵輪有序復航。毋庸置疑，我國郵輪產業依靠國家制度優勢在全球郵輪產業中占據一席之地，尤其是在此次應對新冠疫情過程中，中國郵輪產業在國家政策指引下率先重獲安全。在疫情常態化背景下，國家制度政策依舊是中國郵輪產業發展方向的有力抓手，并進一步指導中國郵輪市場穩健復蘇，有利于重塑中國郵輪產業秩序，實現中國郵輪產業被動發展變為主動經營。

郵輪產業承壓助力新進入者彎道超車。新冠疫情將全球郵輪產業按下“暫停鍵”，郵輪運營、修造及配套產業面臨巨大的生產、資金及供應鏈壓力。郵輪修造產業方面，訂單飽滿、產能不足是當前郵輪建造市場的主要特點，截至2020年7月底，全球郵輪手持訂單量為112艘、1013.2萬總噸，其中大型豪華郵輪49艘、810萬總噸。疊加疫情給歐洲船廠帶來的不確定性影響，未來四年全球郵輪建造船廠生產任務將高度飽和，部分船廠的訂單交付計劃排至2027年。在此背景下，相關領域船廠或將加速業務轉型升級進入郵輪建造模塊，同時，將有助于率先取得階段性“抗疫”勝利的我國船廠突破關鍵核心技術，為解決我國發展郵輪產業“卡脖子”問題提供難得的窗口期。近日，由外高橋造船建造的我國首艘大型豪華郵輪項目已取得階段性進展。郵輪運營產業方面，部分小型郵輪運營商通過收購船只進入大型豪華郵輪市場，搶占難得的市場準入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