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者網絡下的多元主體協作分析
——基于“世界讀書日”閱讀推廣服務渠道的調查

伍 謙，黃 琳

（四川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四川 成都 610065）

1 前言

倡導全民閱讀、共享書香社會已經成為傳播弘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培育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激發全社會創新創造活力的時代召喚［1］。隨著全民閱讀倡議的進一步深入，以圖書館為主陣地，政府、企業、學校、社會組織等主體協同開展的閱讀推廣活動蓬勃發展，肩負起為人民美好生活提供豐富精神食糧的使命。然而，為閱讀推廣活動提供多渠道協作是多元主體合作互補形式的重要體現，即在“全媒體”時代，圖書館基于互聯網，結合其他協同者的多渠道協助，充分利用手機、Ipad、Kindle等移動電子設備，拓展線上線下渠道，支持閱讀推廣活動，建立與用戶的全面互動機制，從而提高圖書館資源利用率與服務水平、增強閱讀推廣活動效果［2］［3］。

本文基于行動者網絡理論（Actor-Network Theory）研究視角，以我國東部地區公共圖書館官方微信作數據源，調查統計以“世界讀書日”為例的閱讀推廣活動中的行動者，在梳理有關服務渠道信息的基礎上，探究閱讀推廣活動中“行動者網絡”的主體關系，進而通過服務渠道回溯閱讀推廣活動中各主體間的關系機理。據此，本研究結合行動主體與服務渠道，解析行動者網絡，考慮行動者利益與障礙，提議多元主體協作向閱讀推廣活動全力推進。

2 理論基礎

2.1 行動者網絡理論

行動者網絡理論是一種社會學理論和方法，指出“社會和自然界的一切都存在于不斷變化的關系網絡中”。該理論的應用過程和內容主要有解構人和非人行動者之間的網絡關系、轉譯各行動者的利益與障礙、招募行動者并激發其興趣等［4］。目前，我國圖書情報學科領域引入行動者網絡理論的相關研究成果較少。已有研究主要對全民閱讀協同推廣研究［5］、信息素養教育運行機制［6］、公眾科學項目［7］和CALIS運作機制［8］等進行了“行動者網絡”的相關分析。其中有學者在研究全民閱讀協同推廣時，提出參與者分類涵蓋了人類行動者——政府、企業、圖書館、讀者、教育機構、學會社團以及兩個非人類行動者——內容和技術［5］81。這與我國閱讀推廣中出現的主要力量主體——政府、圖書館、社會組織和讀者等［9］26認知相一致。

2.2 服務渠道理論

渠道原指水渠、溝渠，即水流的通道。后引申到商業和傳媒領域，指商品流通渠道和傳播渠道。渠道融合是各領域產品遞送或信息傳播發展的必然趨勢，各領域基于不同視角提出不同認知。在圖書館領域，渠道融合是指圖書館實現多個服務渠道之間的相互支持和切換［10］,它存在三個主特征：渠道間共存互補；渠道系統有序的組合；渠道互動，并實現資源共享、深度加工與復用［11］。由此，渠道融合首先是傳統與新興、線下與線上、單一和多元等多種形式上的共存，繼而更重要的是形成緊密的“替代品”和“互補品”關系，實現“1+1＞2”的升華效果。對此，學科專家提議出線上線下的渠道互動，部分學者構建了不同理念維度下的渠道融合模式。目前，圖書館已基本實現包括“聯動多主體，服務渠道全民覆蓋”的渠道融合效應。如唐小姣在基于閱讀推廣主體合作視角下進行渠道調查得出：實體渠道由圖書館、學校、家庭、社區、書店及其他協同推廣主體提供和利用，媒體渠道主要是圖書館與媒體合作，采用廣播、電視、報刊雜志等渠道方式，網絡渠道則分為圖書館自有網絡和其他合作網絡等［12］。

3 研究方法

本文采用觀察法，先對4·23世界讀書日閱讀推廣活動進行記敘性描述，同時引用行動者網絡理論，完成合理的分析式研究。具體研究思路和內容是：①以東部公共圖書館官方微信平臺作為調查對象，瀏覽并記錄有關世界讀書日閱讀推廣活動的推送信息，對重要信息進行統計、分類；②以行動者網絡理論為基礎，構建閱讀推廣下的“行動者網絡”；③構建“行動者網絡”的多邊關系，分析各主體現狀，探索未來的主體協作路徑。

4 閱讀推廣下的行動者梳理

4.1 閱讀推廣下的行動者及網絡

對收集到的活動信息進行梳理，重點關注閱讀推廣活動過程中的主辦、承辦和合作參與單位，由此構成“人類行動者”；同時搜尋活動內容和參與要素，構成“非人類行動者”。其中“人類行動者”包括組織和個人，“非人類行動者”區分為物質范疇和意識范疇。表1為行動者梳理案例。

表1 閱讀推廣下的行動者梳理

基于上述行動者成員的分析，本文構建了閱讀推廣活動的行動者網絡：政府主辦圖書館承辦或圖書館直接主辦，圖書館聯合學校、企業、行業組織等協同者，由圖書館內部提供和協同者外部支持資源、設備、平臺等服務內容和渠道，這些具體渠道影響主題信息、知識技能的發布和發揮，也是用戶參與閱讀推廣活動的必然途徑。如圖1所示。

圖1 閱讀推廣下的“行動者網絡”

4.2 閱讀推廣下的行動者分析

4.2.1 核心行動者分析

圖書館與其他人類行動者產生上下關聯，提供非人類行動者力量，是本文的核心人類行動者。在2019年世界讀書日閱讀推廣活動中，各地區分別有圖書館聯盟和協會、省市圖書館及分館、街道圖書館、社區圖書館、少兒數字圖書館等多種圖書館類型參與其中。各圖書館在主辦方的指導下面向公眾參與者配置人力資源，發布主題和信息，提供資源、設備、平臺等渠道，致力于閱讀推廣服務全方面。

同時，學校、企業等協同者也至關重要。各協同者因外部支持資源、設備、平臺和人力資源與圖書館形成合作互補的關系，對世界讀書日活動起有效支撐作用。在閱讀環境變遷、閱讀服務效能日益深化的前提下，圖書館已經不能獨立支撐當前的全民閱讀活動，圖書館的角色要進行適時轉換，為實現閱讀推廣活動主體的調整，協同者應成為閱讀推廣活動的潛在核心行動者。

從非人類行動者角度分析，“資源、設備、平臺”是本文發現的非人核心行動者。政府部門頒布政策法規、圖書館發布主題和信息、協辦人員發揮知識和技能，圖書館官網、微信、微博等渠道是重要依托；館店融合的服務渠道、創新的線上平臺等多種應用方式，是協同者的合作內容和價值優勢；用戶獲取并反饋信息、參與服務及互動，資源、設備、平臺等仍是重要一環。換言之，前文所述的人類行動者是“行動者網絡”完整構建中不可或缺的要素，但資源、設備、平臺等與人和非人行動者之間都存在明顯指向關系，毋庸置疑也是閱讀推廣下“行動者網絡”構建的硬性條件。

4.2.2 主體關系分析

主體作為一個哲學概念，從認識論的角度可以指屬性、關系、狀態、運動變化等的基質、載體和承擔者［9］25。其中，渠道主體可指與渠道提供、管理、參與等存在直接和具體關聯的承擔者。以網絡數據為基礎，以非人類核心行動者——渠道作為主體分析中介，我們梳理核心行動者的總體情況和特點，分析它們之間的相互關系。

目前，我國東部地區公共圖書館提供的內部渠道主要有官方網站、新浪微博、微信公眾號/訂閱號、圖書館APP等——圖書館于官方網站發布閱讀推廣活動信息，輔以微博、微信等“微媒體”進行宣傳；內部渠道還有圖書館館舍、分館、市區/街道圖書館和自助圖書館、流動圖書館等——通過圖書館單位內實體渠道，借助展架、擺臺、布告欄等工具進行宣傳和服務。

圖書館聯動的外部渠道同樣豐富。從支持類型出發：學校主要提供報告廳、講座室等，與圖書館館舍、企業書店等實體渠道相契合；企業一方面提供報刊雜志、廣播電視等傳播渠道，另一方面提供內置小程序、小眾平臺等技術型渠道；學會、協會等非營利組織提供特色化渠道，如書店、博物館、科技館、文獻陳列館提供自有空間、展品物件等平臺，藝術學會、作家協會等專業協會組織特色服務資源，如傳統文化體驗項目、作協公益寫作平臺等。據此，本文得出有關主體的兩大特征：

①主體多元化

閱讀推廣下的行動者是多元的，服務渠道亦是多元的，這首先體現在渠道提供主體類型多樣。閱讀推廣中出現的高頻協同者主要有圖書館、學校、企業、學會協會等組織，還有部分閱讀推廣活動以法院、軍營、電影院等特殊平臺為服務支持；同時，渠道提供主體的形式多樣，一大主體可分為若干具體形式——以東莞市圖書館為例，在非營利組織渠道主體方面，先后有市環保宣教中心、市環保志愿服務總隊、動漫公益服務中心等多種主體形式參與“舊書回收項目”，共同建設志愿山區圖書館，打造公益平臺。

②主體合作化

在圖書館開展的閱讀推廣活動中，協同者提供的渠道不限于單次活動，因為渠道支持單位和圖書館的合作往往是具有連續性的。針對同樣的閱讀推廣內容，性質相似的渠道也不限于單一主體提供，由此構成圖書館與協同者、協同者與協同者、協同者主體內部的合作關系網，保證多元聯動效應。以青島圖書館為例，“你看書，我買單”惠民活動，青島市書城、市區新華書店等都參與協作，同時青島新華書店還協作舉辦了“全民薦讀視頻大賽頒獎儀式”。此外，相當一部分主題活動由圖書館主導，學校與企業等多單位聯合舉辦。

由此說明，面向閱讀推廣的主體協作和渠道融合潛力是巨大的。以圖書館這個核心行動者作為中心，除一般通用性渠道可免費利用外，我們將渠道劃分為圖書館內部提供渠道和協同者外部支持渠道，囊括線上線下、新興傳統等可能的渠道類型。結合人和非人核心行動者分析，單一渠道提供是以圖書館為主體，形成線上線下渠道，進階層次則是圖書館聯合協同者，提供更多樣化的線上線下渠道。渠道融合層面，則是線上線下、單一和多元及其他分類形式渠道的融合，并且渠道之間實現內在互補。如圖2所示：

圖2 閱讀推廣中的主體關系

5 多元主體的協作分析

5.1 主體利益與障礙分析

目前，我國東部公共圖書館閱讀推廣形成了圖書館官網、微信、微博、圖書館APP等線上渠道，以及圖書館館舍、分館等線下渠道，并聯合學校、企業、協會組織等外部渠道，基本實現內外部多元主體多樣渠道的提供。據閱讀推廣下“行動者網絡”的構建，我們推導出閱讀推廣的行動主體，并整合發現服務渠道與行動主體的關系和特征。下一步要在明確主體的前提下，充分發揮個人和組織主體的能動性，探索和完善渠道融合模式，作為實現主體協作的有效方法。為此，本文仍以“行動者網絡”為理論指引，分析并歸納三大主體的利益與障礙，最終探索合理的協作路徑。

“資源、設備、平臺”這些非人行動者，即包括上述主體在閱讀推廣中提供的渠道，所有者對已有渠道的終極訴求是“充分利用，發揮其最大價值”。當然，某些不確定因素可能會影響這些渠道的正常使用，所以需要專人進行更新和維護。

圖書館是人類文明的承載者，它通過建設和共享文獻信息資源，實現并維持自身價值［13］。圖書館作為閱讀推廣活動的核心行動者，參與到活動的整個生命周期，從上述“行動者網絡”看，可能的障礙是多方面的——包括參與者和工作人員的障礙、活動合作障礙、活動組織及效果問題等。閱讀推廣服務的活動化與碎片化對閱讀環境設計與服務資源配置提出了新的要求，圖書館渠道的融合擴展須面對應用潛力和開發空間的壓力，尤其是對于區縣圖書館，面對應接不暇的創新空間，部分免費通用渠道的利用與管理尚未得到保障，還存在合作意識缺失和實踐問題［9］［14］。

關于協同者利益與障礙的分析包括營利性和公益性兩個層面。營利性主體的利益依靠廣泛合作博得公眾關注，進而贏取市場，對這一主體而言，經濟利益是其根本目的，各行企業是這類主體的代表；而公益組織諸如學校、非營利協會等與公共圖書館的性質相對一致，為了自身的目標和價值投身于公眾利益的創造。綜上，在活動參與中，協同者的障礙也因性質不一而各異，例如經濟利益與公益價值的協調障礙，財政支撐下的經費資源限制障礙等［15］［16］。

公眾參與者作為第三大主體，通過各種渠道獲取服務并反饋意見。公眾參與閱讀推廣活動，本能的利益訴求是消除精神饑餓感，本文選取的公共圖書館位于我國東部沿海，精神的滿足需求更為凸出，其次是閱讀興趣與習慣的培養需求，最后還涉及閱讀教育需求［17］。所以公眾參與者在服務獲取過程中首先是尋求上述需求的滿足，其次要求以較少的時間精力成本獲得優質的用戶體驗。此外，公眾參與者對服務滿意度的意見反饋環節，即公眾參與者在基本利益訴求滿足的基礎上提出個性化意見，而在閱讀推廣活動中，容易出現反饋機制不完善、線上線下的渠道閉環缺失等問題［17］22。

5.2 主體協作路徑分析

結合前文所述閱讀推廣主體關系、閱讀推廣主體利益與障礙分析，基于服務渠道的具體協作內容有不同的選擇與重點。

就圖書館與學校協作而言，目前“學校提供單一的實體渠道”具有很大的合作空間。有學者提出高校圖書館是開展閱讀推廣的主打陣地之一，它參與其他主體發起的閱讀推廣項目或閱讀推廣聯盟是促進大眾閱讀的常見方式［18］。所以一方面，圖書館仍需依托學校開展閱讀推廣活動，如公益性講座等；另一方面，在閱讀推廣活動中，圖書館應致力于使其內部渠道與高校圖書館差異化的外部渠道相融合。例如自助圖書館、圖書館館舍等實體渠道之間的渠道互補，又如數字圖書館、特色資源庫等網絡渠道，再如創客空間、制造空間等功能型交互空間共建共享的新型協作。

就圖書館與企業協作而言，目前圖書館與企業協作較少，大部分集中在廣播電視臺和國有圖書出版與發行行業。要進一步擴展協作，應充分結合企業線下線上渠道，如企業贊助的流動汽車、兒童積木，企業開發的小程序、在線答題平臺等。企業與圖書館合作構建閱讀推廣平臺，如京東閱讀平臺等，既能滿足企業的利益要求，也能提升閱讀推廣平臺質量，從而達到良好的閱讀推廣效果。

就圖書館與其他組織協作而言，最重要的是要利用好行業協會、學會的特色服務內容，根據這些主體的性質與利益，在渠道融合方向可以考慮公益性層面，如圖書館與社會工作服務中心合作建立社區分館、公益協會搭建愛心漂流書屋、打通圖書下鄉渠道等。越來越多公益組織、文化類協會參與到閱讀推廣中來，能提供更多樣化、規模化、集成化的渠道。

合作網絡構建要符合邏輯、有序和系統等原則［19］，根據這些原則，前文分析了多元合作主體以服務渠道為落腳點的協作路徑。與此同時，渠道是用戶服務的提供方式，也是反映公眾參與者需求的通道和載體，公眾參與者與渠道的互動便是對上述協作路徑的有效補充。圖書館建立用戶激勵機制與用戶反饋機制，能及時了解用戶動向，實現積極有效的互動。首先，越來越多的渠道可以滿足用戶更全面的需求，通過建立激勵機制，采取惠民舉措，如“參與有獎”“留言贈書”等活動，能鼓勵用戶參與進來、利用起來，促使渠道“活”起來；其次，借助多種渠道建立和公眾參與者的聯系，充分利用微信、微博等線上平臺，同時保證線下互動工作，采集用戶反饋的意見和建議，據此對渠道選擇和融合模式進行修正重構，最終能實現渠道融合式發展。

6 結論與啟示

6.1 結論

本研究對2019年世界讀書日閱讀推廣活動展開調查，梳理了重要的活動參與要素，據此構建了閱讀推廣下的“行動者網絡”。創新性地將渠道主體與“行動者網絡”及相關理論結合分析，視“圖書館、學校、企業、學會/協會等組織以及公眾參與者”為渠道主體，歸納出圖書館與學校閱讀推廣渠道、圖書館與企業線下渠道和線上平臺、圖書館與特色化組織渠道等融合化協作方式，探索了閱讀推廣下圖書館內外部協作路徑。最后提議圖書館及時了解用戶需求及體驗的動態變化，作為打通渠道融合路徑的重要樞紐，使公眾參與者成為閱讀推廣活動的受惠者、保障者。

6.2 啟示

基于行動者網絡理論，本文探究了閱讀推廣下的“行動者網絡”及多元主體協作方向。關于如何保障多元主體協作措施的落實，本文提出若干思考：

面向閱讀推廣活動長效的主體，要求多角色、共參與。我們要在準確認知和協調每個主體的基礎上，充分發揮主體力量。所以首先要尋求圖書館與學校、企業、公益組織等主體的多方合作，聯合豐富的協同主體形式，如游藝娛樂商、APP在線平臺等，保證閱讀推廣下多元化渠道提供的行動主體。其次要依據渠道提供現狀，把握渠道合作方向：第一為保障。閱讀推廣主體應保障多元互動，圖書館作為合作網絡中心，應努力搭建順暢共享的互動平臺，提供多元主體在利益與障礙沖突中、競爭與合作過程中的協調方式。同時，發揮閱讀推廣中所有行動者成員的作用，如政府提供政策與財政扶持、圖書館提供合作指導和管理、協同者提供技術支持，持續跟進渠道升級研究，構建全面的渠道融合保障機制；第二為行動。要先理順各方利益機制，再理順多元主體實施行動。從圖書館出發，圖書館自身應善用免費通用的渠道，加強內部渠道的管理，自主創新地開拓新平臺。其次，圖書館需加強與學校、企業、協會組織等主體間的溝通和交流，打造長效合作運行機制，營造長期穩定的合作關系，建立多元差異化的合作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