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語言，水的方式

彭翠麗

阿來的《一滴水經過麗江》被選入中學語文教材八年級下冊第五單元，本單元所選的課文都是游記，阿來這篇游記被稱之為“一篇別具一格的游記作品”。它與一般游記以人的游蹤為線索不同，作者化身為一滴水，以水的視角看麗江。文章結尾這樣寫：“我知道，作為一滴水，我終于以水的方式走過了麗江。”“終于”一詞讓筆者看到了這滴水的夙愿以償，滿足愉悅之情。但是“水的方式”是一種怎樣的方式呢？筆者就文中一些水的語言來探究這滴水經過的方式，體會這滴水在其中蘊含的豐富情感。

一、 巧用修辭，擬人排比

1. 擬人

1） 是的，我又化成了一滴水，和瀑布里另外的水大聲喧嘩著撲向山下。在高山上，我們沉默了那么久，終于可以敞開喉嚨大聲喧嘩。

2） 我也要去四方街。

我記起了跌進落水洞前的心愿：也要流過四方街。

3） 我是被驚醒的。我和很多水從象山腳下的黑龍潭冒出來，咕咚一聲翻上水面。

4） 從水車上嘩然一聲跌落下來，回到了玉河。在這里，我有些猶豫。

這滴水被擬人化，“撲向”是她的動作，“敞開喉嚨”“大聲喧嘩”是她的語言，“也要去”是她的心愿，“驚醒”是她的神態，“猶豫”是她的心理。一滴靈動活潑、熱切期盼帶有人性的水展現在讀者面前。而“咕咚”、“嘩然”這些是水的擬聲詞，“人的方式”中又有“水的方式”，既生動又獨特。

2. 排比

1） 我乘水車轉輪緩緩升高，看到了古城，看到了鳳凰山上蒼勁的老柏樹，看到了依山而起重重房屋，看見了順水而去的蜿蜒老街。

2） 我經過叮叮當當敲打著銀器的小店。經過掛著水一樣碧綠的翡翠的玉器店。經過一座院子，白須垂胸的老者們，在演奏古代的音樂。經過售賣用納西族的東巴象形文字的字畫店。

第（1）句，四個“看到了”， 采用排比句的修辭從低到高、從近到遠介紹了小水滴隨著水車的升高看到的四方街美景，表現了小水滴剛到四方街時驚喜興奮的心情。

第（2）句，運用排比段，寫出了水的節奏，表現了四方街豐富多彩、具有麗江特色的文化，表達了小水滴的留戀之情。

二、 善用標點，逗號句號

1） 后來我知道，視野盡頭的那些山叫做象山，鳳凰山，更遠一點，叫做筆架山。

后來，我知道，那時是明代，納西族的首領木氏家族率領百姓筑起了名揚世界的四方街。

第二個“后來我知道”用了逗號，解釋后面的內容是聽到人們講述的歷史故事。這一滴水一路上東打聽西打聽，它對這些事物非常好奇，它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但有個問題難住了它，到后來才終于知道了。這個逗號里，表現出時間跨度之大，也寫出一滴水終于知道事物名稱的興奮和喜悅。

2） 我經過叮叮當當敲打著銀器的小店。經過掛著水一樣碧綠的翡翠的玉器店。經過一座院子，白須垂胸的老者們，在演奏古代的音樂。經過售賣納西族的東巴象形文字的字畫店。

改成這樣好不好：

我經過叮叮當當敲打著銀器的小店，經過掛著水一樣碧綠的翡翠的玉器店，經過一座院子，白須垂胸的老者們，在演奏古代的音樂，經過售賣用納西族的東巴象形文字的字畫店。

兩句之間把“經過”后的句號改成了逗號。句號的停頓時間比逗號長，小水滴經過這么多帶有麗江文化特色的小店，她多想停下來仔細看一看啊。這里的句號，表現了麗江水城的特點，表達了小水滴想在這里停留更長的時間，正好與“字畫店”的后一句“我想停下來看看”相呼應。

3）我乘水車轉輪緩緩升高，看到了古城，看到了鳳凰山上蒼勁的老柏樹，看到了依山而起重重房屋，看見了順水而去的蜿蜒老街。

這一句的逗號，就不能改成句號了。小水滴在水車上，隨著水車升高下降，興奮但是身不由己，她在水車上停不下來，她看到的景雖然獨特但是也不能細致描寫一一賞來了。

三、 妙用散句，整散結合

澆花時，我落在了一朵香氣隱約的蘭花上。我看到了，樓下正屋，主人一家在閑話。樓上回廊，寄居的游客端著相機在眺望遠山。樓上的客人和樓下的主人大聲交談。客人問主人當地的掌故。主人問客人遠方的情形。

改成這樣好不好：

澆花時，我落在了一朵香氣隱約的蘭花上。我看到了，樓下正屋，主人一家在閑話。看到了樓上回廊，寄居的游客端著相機在眺望遠山。聽到了樓上的客人和樓下的主人大聲交談。聽到了客人問主人當地的掌故。聽到了主人問客人遠方的情形。

蘭花，淡雅高潔，表現了麗江人的生活情趣高雅。這一滴水此時是停留在蘭花上的，小水滴此時屬于定點觀察。整句節奏鮮明，語勢強烈，散句形式靈活，富于變化，這里運用散句更好了體現麗江人的生活恬淡悠閑，表達了小水滴對這種生活的向往。

就這樣，小水滴從高高的雪山到地底的深潭，從明代到現代，從河流到小渠，既有空間上的跨越，時間上的穿越，還有水流獨有的經過方式，水的形式與水的語言達到完美的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