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潘金蓮文學形象看《金瓶梅》暴露小說的思想內容特征

黃要武

摘要：在中國學界對《金瓶梅》進行多維度多領域研究的基礎上，從潘金蓮的行為、思想暴露兩個角度闡述并探索其文學形象的雙重特點，在此基礎上本文運用文本細讀、形象歸納的方法，并主要結合潘金蓮的文學形象，試著揭示《金瓶梅》作為暴露小說，在思想內容方面具有暴露官商勾結的時代背景、扭曲人性的欲望私利、顛倒倫理的道德淪喪和消費觀念的鋪張奢靡等特征。與此同時，針對《金瓶梅》暴露小說的思想內容特征，分析小說文本對當代文學創作產生的相關影響。

關鍵詞：潘金蓮;暴露小說;《金瓶梅》;思想內容

“暴露小說”這一概念不局限于在固定的區域，已被認為是學術界對小說類型維度流行已久的一種范疇。王宜庭1996年出版的《紅顏禍水——<水滸傳><金瓶梅>女性形象的文化思考》一書，從女性角度對《金瓶梅》中的文化思想進行審視，是當下一種新的研究趨勢。本文通過對中國古代第一部世情小說《金瓶梅》中的女主人公潘金蓮的文學形象的行為和思想暴露分別進行論證分析，對《金瓶梅》暴露小說的思想內容特征和中國現當代文學創作的影響作進一步闡述探索。

一、晚明暴露小說概況

“晚明暴露小說的主旨是暴露社會的陰暗面，即暴露世相之丑、世情之惡、世態之炎涼”。晚明暴露小說相比于古代神話、浪漫主義詞曲等作品而言更注重客觀描寫，實質上晚明暴露小說是一個以暴露為核心思想要素，以人物形象、思想為典型特征的藝術架構的文學文本。

晚明時期經歷了多年累積的社會動蕩，社會階級再次解構，但在封建統治制度的干預下，出現了極多數貧民和極少數富商共存矛盾局面。另一方面，官本位的政治思想弊端也日益暴露，官民之間的矛盾也浮出水面。因此，平民百姓通過大量通俗暴露小說文本來溝通不合理的社會現實與生活愿景。例如晚明暴露文本李贄《焚書》《樂小舍拚生覓偶》、凌濛初擬本集《初刻拍案驚奇》《二刻拍案驚奇》、馮夢龍的《賣油郎獨占花魁》和西周生的《醒世姻緣傳》，它們以愛情婚姻作為主要題材，“情”和“財”的暴露在明末受到知識分子前所未有的重視。

晚明暴露小說所描寫的社會政治思潮，新舊倫理文化觀念正在進行著激烈的較量。從這個意義上說，晚明暴露小說使底層人民形成高度的認同感，他們就越趨向于積極參加平民群體性活動，例如起義、瓦舍、科舉，他們試圖通過創作、宣揚或印刻暴露文學文本來認識這個世界，并嘗試諷刺反對高層的既得利益，爭取平民階層享受更多社會生存資源。

最終，晚明暴露小說成為平民大眾對上層階級控訴、諷刺的窗口之一。因此，晚明暴露小說必然產生于被壓迫、被奴役的封建社會。

二、從潘金蓮形象看《金瓶梅》暴露小說的思想內容特征

在學術界，潘金蓮是作為最典型的反面人物之一出現在《金瓶梅》研究范疇之內。然而，潘金蓮在《金瓶梅》中一度表現出不甘心任人宰割的行為和思想，在抗爭的過程中暴露出刻薄、嫉妒、殘忍、狡詐等真實感極強的文學形象，同時她還超越了傳統女性的道德底線，比如挑逗親叔武松、下藥毒死親夫、與外人西門慶私通、媾和陳敬濟等等。因此，潘金蓮的行為和思想都能準確地敘述出《金瓶梅》作為暴露小說所要呈現的思想內容。

（一）潘金蓮文學形象的雙重特點

《金瓶梅》的潘金蓮一角脫胎于《水滸傳》，各派學家和讀者從不同的社會背景和思想角度對此角色進行了多層次的分析。她在意識行為上攜帶著雙重標簽：一是具有人性欲望訴求者的過度暴露行為，二是具有獨立意識自尊者的強烈暴露思想。

性是潘金蓮生存的唯一牽制點，小說文本所提及暴露暗示的眉目傳情等行為占據了潘金蓮暴露文學形象的主要篇幅。例如小說第六回武大郎尸骨未寒，潘金蓮便將全部心思轉移到引誘討好西門慶身上了。小說中大量描寫女性關系的糜爛，是對當時社會罪惡和女性貪財縱欲的暴露。

潘金蓮具有暴露行為的根本原因之一便是“男尊女卑的封建制度下對女性尊嚴的踐踏和意識判斷”。潘金蓮察言觀色，借助各種套路追求肉體自由和意識解放，當性學行為高度暴露的時候，意識自由的思想也隨之暴露出來。例如小說第三十一回，西門慶當上山東刑副千戶，“潘金蓮道：‘若是吃一遭酒，不見了一把，不嚷亂，你家是王十萬！頭醋不酸，到底兒薄。……西門慶明聽見，只不做聲。”潘金蓮在貪婪淫蕩的外表下實則暴露出獨立意識，試圖奪得話語權和存在感，自尊心強烈。

（二）《金瓶梅》暴露小說的主要思想內容特征

在晚明社會思潮的主流嬗變的過程中，潘金蓮的形象成為《金瓶梅》世情風氣的主要思想內容特征的人物載體。潘金蓮的行為暴露是《金瓶梅》的暴露思想藝術的行為具化表現，蘭陵笑生生把他對《金瓶梅》的暴露思想投放在了潘金蓮的人物形象之中。

暴露顛倒倫理的道德淪喪、消費觀念的鋪張奢靡是《金瓶梅》暴露小說的主要思想內容特征。在小說第三十五回，潘金蓮的話語道出了官場勾結毫不在乎臉面的事實，“金蓮接過來道：‘也不是為放進白賚光來……賊沒廉恥的貨，亦發臉做了主了。想有些廉恥兒也怎的！”潘金蓮用偏激的話語昭示著官商勾結的敗壞氛圍。小說開篇潘金蓮與張大戶發生關系，隨后便勾引配偶武大郎的兄弟武松;潘金蓮既與西門慶有婚配關系，又和陳敬濟有染。作為女兒，潘金蓮不尊禮數，對母親動手動腳，破口大罵;作為妻妾，潘金蓮逾越婚姻，多次與他人發生婚外性關系。暴露是屬于世情社會與時代的標志話語，扭曲人性的放大化的私利欲望成為《金瓶梅》的暴露思想的主要內容特征之一。如前面所述，小說毫無遮攔地將潘金蓮的肉欲私利展露在讀者面前，充分暗示晚明時期對人性縱欲的探索，暴露出倫理顛倒、道德淪喪等社會現象。

三、《金瓶梅》暴露小說的思想內容特征的影響

《金瓶梅》是中國古代世情小說的開山之作，對文學發展而言具有承上啟下的意義。《金瓶梅》“描寫世態，挖掘人性，客觀上有一定的反封建禮教的效果”。《金瓶梅》率先將小說創作的主題內容轉向了刻畫敘述現實生活，跳出了歷史題材的桎梏，開創了新領域。同時，《金瓶梅》小說文本敘述的世情現象所蘊含的現實意義，刻畫人物言行舉止的細節，對描寫現實生活的藝術手法對當代文學創作具有深刻的指導精神，打開了文學創作者的寫實新軌道。

明末清初鑄就了一批走在歷史浪潮前沿的暴露文學作品，深刻影響著當時以及當代中國人的精神世界。潘金蓮式的文學暴露創作把貪財和縱欲觀念深深地根植于現實生活中，這兩者交替影響著社會發展思潮。《金瓶梅》的敘述方式和思想內容，讓后世讀者對古典小說的理解發生了巨大的改觀，讓當代文學的創作更加注重善于從日常生活中著筆，從身邊真實存在的事件入手，讓文學更加震撼人心。從負面影響來看，《金瓶梅》的色情描寫成為《金瓶梅》無法避免的軟肋，讓不法之人當做淫穢讀物進行普傳，影響了其客觀的文學價值和思想傳播。《金瓶梅》問世流傳后，市面上也掀起一股模仿淫穢色情的小說讀本創作熱潮，此舉將正統嚴謹的健康作品擠壓下去，造成讀者的流失，不利于古典文學的進一步深化發展。

四、結語

《金瓶梅》暴露性欲、暴露官場黑暗等等思想藝術的表現主要巧借于潘金蓮的人物形象進行詮釋，一方面向讀者們展現了潘金蓮的人物性格定位，另一方面又能夠從女性角度對《金瓶梅》中的文化思想進行審視，這是當下新的研究趨勢。進一步剖析理解《金瓶梅》的暴露小說的思想內容特征，把握《金瓶梅》的暴露思想主干線索，相比于擺脫傳統題材的嵌合，這無疑有利于中國當代文學的創作和藝術手法的全面發展。

《金瓶梅》作為暴露小說文本，在晚明時代充當了重要的破局角色，其中描述的世情角色成為人們認識和了解時代背景和個人價值的重要媒介。正如潘金蓮的人物畫像脫胎于《水滸傳》，又在《金瓶梅》中被世人深刻認知，在潘金蓮雙重形象的建構和博弈之間，既有夸張粗糙的白描，也有細膩瑣碎的工筆，她悲劇的命運成為驅動封建王朝中女性意識覺醒的籌碼，拉近了讀者和文本之間的心理距離。同時小說帶給我們一種新的敘述格局，既把視野回歸現實世情，又讓文本緊跟時代浪潮，辯證、聯系、系統地顯示了文學經典的生生不息的生命力。《金瓶梅》藝術思想和人物刻畫的文學手法，其影響力具有強大的內容生產指導意義，值得后世文學繼承和發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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