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豆夢問先賢

徐嘉佳

天真頑皮、善良活潑、聰明好奇的小豆豆今夜已經酣然入夢。在夢中，她興致勃勃地駕駛者時空飛船，一頭扎到了21世紀的神舟學校。但是小豆豆卻感到深深的失望，因為他在神州學校極少能感受到她所在的巴學園中自由舒展的兒童天性。較難遇到像小林校長那樣善解人意，對任何孩子的傾聽鼓勵。更多的是校園的華麗，書包的沉重，學習知識的緊迫，小豆豆看到這些，心里不由得沉重起來。

天性好奇的小豆豆毅然轉身，她駕駛著時空飛船離開了神州大地，她決定要去拜訪歷史上有名的教育先賢，她想去對心中深感困惑的教育問題一探究竟。她想去“軸心時代”拜訪古代先賢，大自在公元前500年前后，這個時期各個文明都出現了偉大的精神導師：古希臘有蘇格拉底、柏拉圖、亞里士多德，古印度有釋迦牟尼，中國有孔子、老子……，這個時期是人類文明精神的重大突破時期，一直影響后世的人類社會。

小豆豆將時空鎖定在公元前434年。一眨眼間，時空飛船緩緩降落在古希臘的廣場上。她此行的目的是去請教古希臘三賢：蘇格拉底、柏拉圖、亞里士多德。蘇格拉底是柏拉圖的老師，柏拉圖是亞里士多德的老師，亞里士多德又是亞歷山大的老師，這是多么有趣的傳承啊。

小豆豆終于在廣場上找到蘇格拉底，他正被一群人圍在中央，他身邊有青年人、老年人、窮人、貴族、平民……，不論是誰，只要向他求教，他都熱情施教。小豆豆利用自己是小孩子的優勢，從人群的縫隙鉆了進去，來到蘇格拉底面前。

小豆豆向蘇格拉底提問：

“神州學校的學生每天都要死記硬背好多知識，您覺得這樣好不好？”

蘇格拉底并沒有直接告訴小豆豆答案，而是采用他自創且獨特的教學法 “產婆術”，這種教學方法又叫“問答法”，蘇格拉底問小豆豆：

“學習知識如果不死記硬背，還有別的好方法嗎？”

小豆豆歪著腦袋想了想，她快速地回答道：

“通過理解來學習知識，我覺得意義記憶（理解后記得）比機械記憶（死記硬背）記得更長久，而且能將學到的知識理解后更好地應用到實際生活中去”。

蘇格拉底點了點頭，表示認同，繼續問道：

“我希望你能對比一下意義記憶和機械記憶，找出它們各自的優點、缺點，以及兩種記憶方法之間的聯系。”

這個問題對小豆豆來說，想要回答還是有些困難的，但她沒有放棄，在靜靜思考了幾分鐘后，她對蘇格拉底說：

“在我從前看來，總覺得機械記憶不好。但經過你的提醒，我發現機械記憶也是有它的優點的，比如機械記憶能快速將知識記下來，可以為意義記憶提供理解的基礎。機械記憶和意義記憶的聯系，就像牛兒在白天不停地吃，那些來不及消化的草，等到了晚上牛兒再反芻。白天不停吃草就像機械記憶----記得快，晚上繼續消化就像意義記憶----慢但是能對知識更好地理解。

蘇格拉底點點頭。

小豆豆繼續說道：“我現在知道了，有些人錯了，他們批評的不對。他們片面地看到機械記憶背得快，忘得也快，他們就一棒子打死，說機械記憶不好，視之為洪水猛獸。其實應該提醒的是死記硬背之后，一定別忘了適時地對知識進行消化反芻。機械記憶和意義記憶各有優勢。應該將兩種方法配合起來用，才能發揮最佳的記憶效果。”

蘇格拉底回憶起自己的一些經歷：

“我曾認識一個，他沒辦法很快地背下想學的知識來，但如果他通過理解來記憶的話，可能十年后他都還記得。我還認識另一個人，她的短時記憶很厲害，在她潛能爆發時能讀一遍就把知識給背下來，可是不管是背下來的知識，還是理解后得到的知識，她都會很快忘記。可能一個月，甚至更短的時間就忘記了。記憶啊，每個人的記憶特點都不一樣，你知道如何才能將記憶調整的最佳狀態嗎？”

蘇格拉底牽著小豆豆的手來到太陽神廟，他指著刻在石壁上的一段話反復念了起來：

“認識你自己，認識你自己，認識你自己……”

小豆豆恍然大悟：“認識自己的記憶特點，在此基礎上選擇適合自己的記憶方式，每個人的記憶特點都不同。世界是多元的，不管是批評機械記憶，還是贊同機械記憶的人，他們都在訴說著自己喜歡的記憶方式。”

小豆豆向蘇格拉底道謝，在離開之際，她不忍地再次回頭，目光久久地停留在路格拉底身上。她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他生命的最后必將面對“蘇格拉底的審判”，生命結束的方式很多，他選擇了心中無比堅定的信念，殺身以成仁。

小豆豆回到時空飛船的駕駛艙，下一站是去找柏拉圖。

傍晚，小豆豆來到一個很是熱鬧的婚禮現場，許多年輕人正在歡歌暢飲。在人群中小豆豆找到了暮年的柏拉圖，他側身對自己的仆人說想到外面休息。隨后他們來到外面的花園里，柏拉圖在一張搖椅上躺了下來。小豆豆追隨而出來，蹲坐在柏拉圖椅子傍邊。小豆豆本想向他請教一個教育問題，可小豆豆心里卻又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另一個問題的答案。因為就在前不久，小豆豆的一個同學因為家庭矛盾吃藥自殺了，這件沉重的事深深觸動了小豆豆的內心，讓小豆豆開始思考生命的意義。

小豆豆：“您是一位偉大的哲學家，您能用哲學知識和您一生寶貴的經驗告訴我，人為什么要活著嗎？”

柏拉圖：“這世上大多數的人是不會思考這個問題的，他們隨波逐流，別人怎么活，他們便跟著怎么活。還有一類人他們覺醒了，開始思考我是誰？我從哪里來？將到哪里去？生命的意義？這個世界是個怎樣的世界？他們向內探索自己，向外探索這個世界。”柏拉圖緩緩的抬起手來指向天空，繼續說道：“與這廣袤浩瀚的宇宙星辰相比，我們每個人都顯得太過渺小似塵埃一般，這樣看來生命沒有任何什么意義。如果你這樣想，那么生命便會變得消極。如果你承認自己的微不足道，又不愿意消極的看待生命，還可以為自己的生命定義，我給自己生命定義的意義是----理想”。柏拉圖慈祥而且滿足地微微一下，說：“別看我今年80歲了，理想的信念仍在我心中熾熱燃燒，待我小憩一會，我還要回家繼續寫我的《理想國》的法律篇”。

聽了柏拉圖的回答，小豆豆對“人為什么要活著？”這個問題，仍然似懂非懂。小豆豆將柏拉圖說的理想理解成“長大后自己要做什么職業？”，當她上了公交車，發現檢票的叔叔總會用小鉗子把車票檢出一個小洞，她覺得這份工作有趣極了。當她看到雜技演員能將好多個圈圈套在身上，而且任何一個圈圈都不會落下來，她又覺得將來長大了能當雜技演員簡直太酷了，當她看到……，小豆豆把這些想法一股腦的都告訴了柏拉圖，想讓柏拉圖幫她參謀參謀，她到底應該選哪個來當自己理想。

可柏拉圖卻似睡非睡地說：“我累了，讓我休息休息”。

小豆豆雖然很想知道答案，但她也知道自己在很想睡覺的時候也不希望有人打擾，所以小豆豆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只是她的心里在想：“如果學校教育不僅僅重視教學生知識，還能啟迪人們覺醒獲得智慧該有多好，如果能教人怎樣能幸福的生活，以及怎樣面對挫折，怎樣克服人生的困難就更好了。”

小豆豆再次返回時空飛船，她將時空鎖定在春秋戰國時期的中國，她這次要去找孔子和老子。

小豆豆正好趕上孔子問“道”，孔子問老子：“道是什么？”老子沒有說話，只是張開嘴，讓他看了看自己的牙齒，孔子和弟子們定睛一看，只見老子的牙很多都掉了，顯得有些參差不齊，眾人不解其意。老子還是不說話，又伸出了舌頭讓他們看，見老子的舌頭并沒有什么異樣，大家仍是不解。

孔子悟到后向大家解釋道：“剛強的牙齒早已不在，但柔軟的舌頭還在。先生是要告訴我們以柔克剛的道理”。 孔子感嘆道：“先生的思想真是高深莫測，佩服佩服！”

對于小豆豆而言，她同樣也很佩服孔子，若沒有孔子的解釋，她是無法理解的。

小豆豆也向老子提出了自己問題：“在神州學校里，學生的書包很沉重，每天作業要做到深夜，學習任務很重，考試壓力巨大。您知道這種教育環境如何改變嗎？”

老子沒有回答，只是拿起筆來畫了一幅太極圖遞給小豆豆。小豆豆端詳了好一會，實在無法理解其中的深意，又開始追問起來：

“我看不懂啊。”

“這圖和我提的問題有什么聯系？”

“我問的是壓力很大的教育環境怎么改變？”

……

小豆豆靜不下心來悟道，只知道一個勁的提問。

老子回答說：“太極圖里隱藏著萬物之規律，你若還需繼續追問，便永遠不會明白。如果你明白，便只需去圖中尋求解惑。”

小豆豆隨孔子一起離開，來到孔子的住所。小豆豆一直拿著太極圖研究，希望能參透其中的奧妙。整整三天三夜，無論是行走坐臥，無不抱著太極圖。

清晨，孔子見小豆豆還在認真刻苦地專研太極圖，便帶她來到一個池塘邊，助她參悟。孔子指著池塘里的魚對小豆豆說：“太極圖似兩條魚，一黑、一白。白眼的黑魚與黑眼的白魚，首尾相連、不停地運動，形成一個完滿的圓形。”

小豆豆試著把自己不解的教育問題帶入其中。許久之后，小豆豆感嘆：“我悟道了！”，小豆豆激動地說：“以前我只看到考試的壓力，作業的繁多，書包的沉重。這些都是消極的一面，如同太極圖里的黑魚。太極圖里的白魚是什么呢？沒有白魚的存在是得不到圓滿的！也就是考試的積極意義是什么呢？小豆豆語速放慢下來：“考試雖然苦，卻是底層的人向上爬的一條捷徑，如果連考試都沒有了，不是更可悲。考試對于那些一無所有，卻又愿意刻苦努力的人來說，這很可能是他們生命中唯一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

孔子說：“你看到了考試的正面和負面，這才算是全面地看問題。怎樣改變這種高壓的教育環境呢？這是你之前提出的問題。”

小豆豆說：“考試的壓力大，來自于激烈的競爭。競爭激烈，是因為優質的教育資源的匱乏。從豐富優質的教育資源入手，可以緩和競爭。既然是競爭，人們最難以忍受便是不公平的競爭。追求教育公平是另一個方面。不過用太極圖的知識來看，上面都是對外部教育環境的改善。對內而言，學生還是得提高自己，適應教育環境。”

孔子說：“孺子可教也！

此時，子路匆匆來找孔子，大聲向老師討教：“先生，如果我聽到一種正確的主張，可以立刻去做么？”孔子看了子路一眼，慢條斯理地說：“總要問一下父親和兄長吧，怎么能聽到就去做呢？”

子路剛出去，另一個學生冉有悄悄走到孔子面前，恭敬地問：“先生，我要是聽到正確的主張應該立刻去做么？”孔子馬上回答：“對，應該立刻實行。”

冉有走后，小豆豆疑惑地問孔子：“先生，您的兩個弟子的問題都是一樣的，為什么你回答得卻不同呢？”孔子笑了笑說：“冉有性格謙遜，辦事猶豫不決，所以我鼓勵他臨事果斷。但子路逞強好勝，辦事不周全，所以我就勸他遇事多聽取別人意見，三思而行。

小豆豆笑嘻嘻的說：“原來這就是因材施教”。小豆豆盯著池塘里一只離群的魚看，漸漸地惆悵起來，感嘆道：“我在學校里就像那只離群的魚一樣，我的想法總是被認為稀奇古怪，難以遇到因材施教的老師。我們那里采用的是班級授課制，教師就像工廠里流水線上的工人，學生就像流水線上被生產的物件，可以大批量生產。好處是每個小孩子都有機會去上學了，而因材施教就會變得比較困難。”

孔子對什么班級、什么工廠之類的話，簡直聽得云里霧里的。不過小豆豆生活的地方 “可以讓每一個孩子都能去上學”孔子驚嘆道。“把一切知識教給一切人，很好！很好！這就是我所提倡的有教無類”

小豆豆問：“不知道怎樣做才能把因材施教做好？為什么我們總在不停地進行教育改革，但問題總是層出不窮呢？”

孔子指著小魚吐出的水泡，指著身邊嫩葉上墜落的朝露，指著天空中風雨欲來的閃電，說：“試著把自己想象成一個水泡、一顆朝露、一道閃電，一切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小豆豆閉上眼睛，她覺得自己如一道光劃過那般的短暫。她感覺時間和空間能在她眼前自由的變快和變慢，歷史的演變盡收眼底。她突然又想起太極圖中的兩條魚，白魚追著黑魚，黑魚追著白魚，彼此都似要將其對方吞并，這是在述說著事物的轉化和發展。就如同教育改革一樣，不管時代再怎么進步，再怎么發展。舊問題的決絕，同時伴隨新問題的產生。問題存在是正常的，只需去解決，便能推動事物的發展。

小豆豆從夢中醒來，對夢境難以忘懷，口中喃喃自語到：“蘇格拉底的產婆術，讓我辯證看待記憶方式。柏拉圖熾熱理想，啟迪智慧探尋生命的意義。太極圖里隱藏著萬物之規律，想要了解需靜心體悟。孔子因材施教、有教無類、誨人不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