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建茹,肖霄,劉小瑜,汪曙
(深圳市藥物警戒和風險管理研究院,深圳 518000)
世界范圍內,藥物濫用仍嚴重影響著人類的健康和安全[1],長期藥物濫用不僅會對濫用者造成不同程度的身心損傷,甚至可能導致嚴重的公共衛生問題。隨著藥物濫用的種類越來越多,成分越來越復雜,所帶來的危害也更加嚴重[1-2]。目前,我國及各地區正在通過建立全方位的毒品防控政策,以減少毒品危害,對青年藥物濫用人群健康狀況及其影響因素進行研究,可為該人群的毒品防控、矯治和生命質量的提升策略提供 參考。
以深圳市6 家強制戒毒所收戒的戒毒人員為研究對象,且符合下列納入與排除標準。納入標準:入所時年齡≤35 歲且尿檢某類毒品為陽性;獲得知情同意方可選入。排除標準:有心、肝、腎及內分泌等嚴重疾病者;妊娠期和哺乳期婦女;有精神病史、腦器質性疾病 史者。
因本課題研究對象為特殊人群,所以采取識別抽樣方法,即盡可能找到和識別所要調查的個體,符合納入標準即可。以深圳市6 家強制戒毒所為研究現場,根據近年來青年吸毒人群的監測情況,綜合考慮收戒/收治的合成毒品濫用青年的代表性及抽樣的可行性,預計樣本量約為1 500 人。通過自行設計的“深圳市青少年毒品濫用現狀調查表”和SF-36 簡明健康量表進行現場調查。
采用Epidata3.0 進行數據的錄入和核對,采取100%雙次錄入;采用SPSS19.0 進行頻數、均數、標準差等的描述性分析,采用卡方檢驗比較不同性別、職業、文化水平毒品濫用特點的差異,以P<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采用AMOS20.0 軟件進行人口學特征、社會支持、生理、心理健康等因素與健康的影響因素模型構建,并對模型進行擬合評價和修正。
本次調查共納入1 506 名18~35 歲青年人,其中男性1 393 人(92.5%),女性113(7.5%)人。平均年齡為30.54 歲,其中最小18 歲,最大35 歲。男性年齡略大于女性。大部分被調查為非廣東省戶籍(62.6%)。51.3%的被調查者為初中學歷,其次為高中學歷(21.0%)。職業分布上,以工人、無業、農民和個體經商戶為主。53.4%的被調查為未婚,其中女性未婚的比例為58.9%。
首次濫用的藥物為合成毒品的占64.5%(包括冰毒、麻谷丸、K 粉、麻黃堿、搖頭丸和甲卡西酮),其中女性首次濫用合成毒品的比例明顯高于男性(82.3% vs 63.1%,χ2=16.84,P<0.001)。被調查者為第一次戒毒的比例占54.1%,女性的比例高于男性(69.9% vs 52.8%,χ2=12.38,P<0.001)。詳見表1。

表1 男女性藥物濫用行為基本情況
被調查者的交友、居住、鄰里關系等社會支持情況進行調查,將其中7 方面內容按照順序進行賦值,獲得幫助或者支持最低的程度為1 分,最高的程度為4 分,則社會支持情況總體得分滿分為28 分,最低7 分,得分越高表示被調查者獲得的社會支持 越大。
按照四分位間距進行劃分,Q1 區為~15 分,Q2 區為16~19 分,Q3 區為20~22 分,Q4 區為23~分。按照該分區來看,男女之間社會支持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對于團體或者業余活動,女性中表示“從不參加”的比例明顯高于男性。詳見表2。
調查顯示,在遇到急難情況時,獲得的經濟支持或者幫助主要來源有朋友(54.1%)、家人(36.4%)、親戚(35.3%)。而獲得的安慰和關心,比例最高的是家人(61.4%)、朋友(52.9%)。遇到煩惱時的傾訴方式,最多的人選擇“只向關系極為密切的1~2 個人訴述”(57.6%),而選擇“主動到醫院醫治或訴述自己的煩惱”的比例較低(3.3%)。詳見表3。

表2 男女性社會支持情況調查

表3 困境時處理情況調查
本次健康狀況調查采用SF-36 簡明健康量表,共9 個維度,包括36 個問題,分別為生理功能、生理職能、軀體疼痛、一般健康狀況、精力、社會功能、情感職能、精神健康以及健康變化。每個維度由若干問題組成,每個問題的答案由幾個等級組成。按照以下公式計算得到各個維度的評分:

測評結果見表4。除精力維度以外,其余8 個維度的評分,均為女性高于男性,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

表4 SF-36 簡明健康量表測評結果
為探索被調查健康狀況的影響因素,首先探索總體健康評分在不同人口學特征的人群中的分布情況。結果見表5。單因素分析顯示,年齡和健康評分之間的關聯無統計學意義(P=0.538)。女性的健康評分總體比男性高(P<0.001)。文化水平較高者,身體健康評分越低。月平均收入、家庭關系因素、社會支持得分、對生活的滿意度等因素與健康評分呈正相關。親人朋友無吸毒史的,身體健康評分更高。

表5 被調查者健康狀況的單因素分析
此外,首次藥物濫用的年齡與身體健康評分也呈正相關,提示越晚吸毒者,身體越健康(r=0.147, P<0.001)。首次使用藥物為合成毒品者,健康得分略微降低,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
應該注意到,此處健康狀況得分是綜合了9 個維度的平均得分,而健康狀況是一個復雜的,多維度的概念。為盡可能全面的揭示上述變量與人體健康的關聯,選取上述變量構建結構方程模型進行分析。構建的理論模型如圖1 示。

圖1 健康狀況影響因素理論模型
通過AMOS 軟件分析結果見表6。按照理論模型,所有因素與各種健康指標間均為簡介效應??傮w上看,與總體健康狀況關聯最密切的因素為社會支持得分、平均月收入、家庭成員吸毒史等。社會支持得分越高、月收入水平越高以及家庭成員無吸毒史者,其健康狀況更佳。

表6 結構方程模型間接效應結果表
另外,對生理健康影響較大的因素包括社會支持得分、家庭吸毒史、年齡等因素;對心理健康狀況影響較大的因素包括社會支持得分、月收入、文化水平、家庭關系以及家庭成員吸毒史;對社會行為影響較大的包括社會支持得分、月收入、家庭成員吸毒史、首次藥物濫用年齡等。
基于SF-36 簡明健康量表,根據9 個反映人體健康的維度構建“健康”虛擬變量,擬探索“性別”“月收入”“文化水平”“社會支持”“家人/朋友吸毒史”“家庭關系”“生活滿意度”“首次濫用年齡”“首次濫用是否為合成毒品”等幾個因素與健康的關聯。
由于這些指標間存在相關關系,為使結構方程模型更加穩定,對這些變量首先進行因子分析,探索λ>1 的主成分,尋找可能的潛在變量。因子分析結果見表7。

表7 因子分析結果*
共得到4 個潛變量,其中潛變量F1 主要整合月收入和文化水平信息,可能是“社會經濟地位”的反映變量;F2 主要整合社會支持得分和家庭成員吸毒史信息,可能是“社會支持情況”的反映變量;F3 主要整合家庭關系和生活滿意度信息,可能是“家庭生活”反映變量;F4 整合首次藥物濫用年齡、首次藥物濫用是否為合成毒品以及性別信息,可能是“吸毒”行為反映變量。
依此,構建結構方程模型的理論模型,如圖2。模型擬合后,根據MI 值進行模型調整。添加e2 與e5, e3 與e8 兩對相關關系,并重新估計標化系數。最終結果如圖3。

圖2 結構方程模型理論搭建框架

圖3 結構方程模型擬合結果
根據上述結果,整理得各因素與總體健康的效應估計,標化后的效應見表8。由表9 可知,與健康水平關聯較密切的因素有文化水平、社會支持得分、家庭成員是否有吸毒史以及首次濫用的藥物是否為合成毒品等幾個因素。

表8 基于結構方程模型的各因素與健康的標化效應估計

表9 模型擬合結果
青少年藥物濫用問題,是在經濟社會發展過程中逐漸形成的,具有復雜性、多樣性和地區差異等問題[3-4]。藥物濫用危害濫用者的身體、精神健康,可能導致嚴重的家庭和社會問題[5]。深圳市作為我國經濟發展和改革開放的窗口,已成為國內最大的移民城市,流動人口較多,毒品濫用形勢復雜[6]。2019 年深圳市藥物濫用監測數據顯示,40 歲以下的藥物濫用者占比為80.2%,濫用人群低齡化特征仍明顯,因此,對深圳市青年藥物濫用人群的社會支持情況、健康狀況進行了解并分析其影響因素,可為區域禁毒工作及藥物濫用防治提供一定參考。
藥物濫用人群由于其特殊性和隱蔽性,現有的交往對象多數是和自己具有較高同質性的濫用者[7-8],因此該人群所獲得的社會支持非常有限,了解其社會支持狀況,有助于其自我調整并重塑社會認同。在本次參與調查的 1 506 名藥物濫用人群中,首次濫用的藥物為合成毒品的占64.5%,包括冰毒、麻谷丸、K 粉等,基本與廣東省監測結果持平[9]。社會支持方面,被調查者多數為獨居或居無定所,占54.5%,通過鄰里關系、社會關系得到的關心幫助較少。從夫妻、父母和手足等家庭成員中獲全力支持的占比均低于50%,在遇到急難情況時,獲得的經濟支持或者幫助主要來源有朋友(54.1%)、家人(36.4%)、親戚(35.3%)??傮w來看,社會支持綜合得分高于23 分的僅占23.9%??傊?,青年藥物濫用人群社會支持水平偏低且來源較少,尤其是處于核心地位的家庭支持更有待加強。
藥物濫用是造成疾病負擔的重要原因之一,其造成的疾病負擔超過許多精神疾病或所有產婦疾病造成的疾病負擔之和[10]。本次SF-36 簡明健康量表調查及分析結果顯示,月收入、家庭關系、社會支持、對生活的滿意度和首次濫用藥物的年齡與藥物濫用人群身體健康評分呈正相關。影響因素的結構方程模型分析結果顯示,與總體健康狀況關聯最密切的因素為社會支持得分、平均月收入、家庭成員吸毒史等。此外,結構方程模型結果經標化后,確定與健康水平關聯較密切的因素有文化水平、社會支持得分、家庭成員是否有吸毒史等幾個因素。綜合相關文獻研究結果[11-12],確認青年吸毒人群的健康狀況是社會、家庭和個人多方面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應有效利用已確認的影響因素,有針對性地制定青年人群藥物濫用防治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