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爭朝夕 全面落實自由貿易港金融政策

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是習近平總書記親自謀劃、親自部署、親自推動的重大國家戰略。6月1日，《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總體方案》（以下簡稱《總體方案》）發布，標志著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進入全面實施階段，具有中國特色的自由貿易港建設邁出了關鍵的第一步。《總體方案》為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勾勒出時間表和路線圖，接下來的工作將如何開展？本期，國家外匯管理局外匯研究中心總編陳之為對話中國人民銀行海口中心支行行長曹協和，就如何把握自由貿易港的金融特征，做好自由貿易港的金融工作，服務好自由貿易港建設發展等問題，進行了探討。

陳之為

國家外匯管理局

外匯研究中心總編

曹協和

中國人民銀行

海口中心支行行長

陳之為：自由貿易港是當今世界最高水平的開放形態。國際成熟的自由貿易港的一個共同的基本特征，就是開放的金融政策。金融活則經濟興。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是一項嶄新的事業，戰略意義重大。這對海南金融業來講，是機遇，更是挑戰。加快建立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高質量、高標準建設海南自由貿易港，制度集成創新將是根本的著力點。在您看來，海南金融部門應如何做好支持工作？海南自由貿易港金融制度集成創新的重點在哪里？

曹協和：海南自由貿易港的前進目標和發展思路是明確的，就是要以貿易自由便利和投資自由便利為重點，推動實體經濟的高質量發展，實現海南經濟發展的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動力變革。實體經濟是現代經濟體系的重要支柱，是大國經濟的立身之本。而金融則是現代經濟的血液。血脈通，增長才有力。

《總體方案》明確提出了穩步拓寬多種形式的產業融資渠道，創新科技金融政策、產品和工具，支持海南自由貿易港企業在境內外發行債券、開展質押融資、旅游資產證券化、航運物流金融產品、供應鏈金融；同時，支持開展金融科技以及商業性醫療保險服務、跨境醫療保險等。海南金融部門要全面提高金融為實體經濟服務的效率和水平，加快上述金融措施落地的步伐，支持自由貿易港市場主體拓寬跨境金融活動的范圍，推動生產要素進一步向實體經濟集聚，為海南經濟社會發展打造新引擎，促進海南實體經濟，特別是旅游業、現代服務業和高新技術產業等重點領域的快速健康發展。

海南自由貿易港的政策具有不可復制性、獨特性和唯一性，有助于打造全面開放的新格局。海南金融業要充分利用和發揮政策優勢，加強金融領域的制度集成創新，大膽闖、大膽試，推動形成接軌國際規則的、高度開放的金融市場環境。在推動先行先試一批金融開放創新政策過程中，逐步探索建立與國際通行規則相銜接的金融管理制度、金融組織體系、金融市場結構、金融創新體制和金融風險防控機制，推動建設自由、開放、高效、安全的自由貿易港金融服務環境。要注重在離岸金融、離岸人民幣、人民幣國際化、資本項目可兌換等方面進行探索創新。它們大多涉及立法修法、財政稅收、清算結算、保密、反洗錢等領域，有賴于通過制度集成創新加以突破。

陳之為：海南自由貿易港是在海南自由貿易試驗區的基礎上更深層次的全方位對外開放，代表了更高的開放形態。實踐經驗證明，越是開放的領域，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作用發揮得越充分，越有活力和競爭力。對此，您是如何理解的？

曹協和：的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越發達，市場作用發揮得就越充分，經濟就越有生機和活力。我理解，要提高海南社會經濟的整體競爭力，實現更高水平、更深層次和更加健康的發展，就必須充分發揮市場機制的作用。

《總體方案》明確提出，要實現“貿易自由便利、投資自由便利、跨境資金流動自由便利、人員進出自由便利、運輸往來自由便利、數據安全有序流動”，并圍繞這六個方面做出了一系列制度安排。這也是基于充分發揮市場機制作用的制度安排，就是要破除限制生產要素流動的障礙，推動自由貿易港資源配置實現效益最大化和效率最優化，最大限度地激發市場主體的活力，推動海南經濟實現五位一體的可持續、高質量發展。

海南自由貿易港的金融服務也要充分發揮市場機制的作用，緊緊圍繞貿易投資自由化、便利化，一方面促進經常項下服務的便利化，實現貨物貿易、服務貿易的高度便利；另一方面，要為跨境投融資的自由化、便利化提供資本項下的服務，不斷提高交易環節和匯兌環節的自由化、便利化水平，穩妥有序地推進資本項目可兌換。同時，支持自由貿易港各類金融機構開展跨境金融服務產品創新，為市場主體的跨境交易及跨境融資提供便利和服務。

陳之為：根據《總體方案》的安排，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將分階段逐步推進，即打基礎階段和全面推進自由貿易港政策落地見效階段。接下來,海南金融部門將采取哪些具體舉措統籌做好不同階段的金融工作？

曹協和：在回答這個問題前，先簡單回顧一下海南自由貿易試驗區階段的金融政策和創新是有必要的，它是自由貿易港建設啟動前的重要鋪墊。在自由貿易試驗區階段，海南成功地借鑒并復制了全國其他自貿試驗區的成熟做法，成為全國第二個上線自由貿易賬戶體系的省份，推出了一系列促進貿易投資便利化的外匯管理改革創新舉措。金融科技賦能貿易融資，成功上線跨境金融區塊鏈服務平臺，首單出口應收賬款融資業務案例被央視《新聞聯播》報道。我們還積極探索創新，在全國首創開展資金流信息監測系統建設，打造自由貿易港建設“電子圍欄”的重要載體；在全國率先啟動入境游客移動支付便利化試點，有效解決了入境游客移動支付的難題。

下一步，海南金融部門將按照自由貿易港的總體規劃，結合海南社會經濟發展的特點，用好、用活、用足國家賦予的金融政策，擴大金融業對外開放，創新金融產品，為港內企業走出港外和港外企業進入港區提供全面、高效、便捷的金融服務。

一是分步驟、分階段做好自由貿易港金融服務工作。海南金融部門將根據分步驟、分階段的發展目標，提前謀劃，合理統籌好不同階段的金融業改革開放工作，確保市場主體在不同階段都能獲得充分、便捷的金融服務。

二是重點規劃好區域和園區的金融服務工作。根據《總體方案》的安排，在完全封關之前，海南自由貿易港將建立一批海關特殊監管區域和重點園區，作為構建自由貿易港現代化產業體系的主要載體和平臺，也是自由貿易港政策的主要承接地和先行先試的“孵化器”。金融部門要針對這些區域和園區的實際需求特點，推出相應的金融政策、金融產品，為全島封關運作下的高水平金融服務奠定扎實的基礎。

三是提前布局封關后自由貿易港的金融服務。海南自由貿易港將在2025年之前適時啟動全島封關運作。而封關后自由貿易港的市場環境、產業結構和資金流動將呈現出不同的特征，需要金融行業及時進行調整和布局。

陳之為：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需要完善的金融供給體系。近年來，尤其是海南自由貿易試驗區建設啟動以來，海南金融基礎設施不斷完善，金融組織體系得到充實，融資渠道逐漸拓寬；但相對于自由貿易港建設發展的要求，仍有一定的差距。未來，在提升自由貿易港金融服務的供給功能、增強金融服務實體經濟能力方面，還會采取哪些措施？

曹協和：一是加快金融基礎設施建設。首先是加快多功能自由貿易賬戶體系建設，將該體系打造成對外開放的金融基礎設施平臺，發揮其在促進跨境金融產品和服務創新中的作用，依托其探索開展跨境金融服務、全功能資金池、資本項目可兌換等方面的改革。其次，要加快國際能源、航運、產權、股權等交易場所的建設，積極推動籌建結算中心，提升自由貿易港的金融服務供給能力。

二是加快完善金融組織體系。在充分發揮現有金融機構功能作用的基礎上，盡快落實自由貿易港總體方案中的支持保障政策，培養一批有實力的銀行、證券、保險等地方法人金融機構，吸引一批島外和境外金融機構入駐。

三是持續拓寬自由貿易港發展的融資渠道。《總體方案》為海南自由貿易港的港內企業境內外融資提供了多項優惠政策，特別是允許港內企業境外發行股票和債券、開展跨境資產管理、發展房地產投資信托基金（REITs）、跨境資產轉讓等。應盡快使這些金融工具落地見效，形成直接和間接融資結構合理、境內境外兩個市場充分利用的全方位、多層次融資格局，以充分滿足自由貿易港建設對資金的需求。

陳之為：海南自由貿易港的建設對當地金融業發展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與《總體方案》中提出的發展要求相比，目前海南的金融業發展情況如何？您認為海南金融業應如何適應自由貿易港建設發展的需要，進一步深化改革開放？

曹協和：目前，海南金融業還存在許多短板，包括金融組織單一、金融產品創新不足、金融人才缺乏等，對標自由貿易港金融業的要求，也還存在相當大的差距。如何推動建設適應自由貿易港的金融市場體系、金融機構體系和金融產品體系，也是擺在全省金融部門面前的艱巨任務。對此要有緊迫感，增強做好自由貿易港金融工作的主動性和自覺性。要充分利用自由貿易港《總體方案》中提出的多項金融對外開放政策，以及特殊的稅收制度安排，大力引進境內境外、國內國外資本參與自由貿易港的金融組織體系和金融市場體系建設，加大產品創新、公司治理諸方面的合作力度，提升自由貿易港金融服務的國際化、現代化水平。

一是要與國際金融體系接軌，特別是金融人才的接軌。要利用特殊政策，吸引一批具有國際視野、熟悉國際資本運作、精通國際金融技術操作的高端金融人才，并將這些人才充實到金融組織體系，全面提升駕馭自由貿易港金融工作的能力。

二是要充分利用《總體方案》中提出的“支持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等金融科技領域研究成果在海南自由貿易港率先落地”的政策，支持金融機構運用金融科技改造、提升傳統的金融服務與產品，大力發展“非接觸式金融”，優化豐富“非接觸式”服務渠道，提供安全便捷的“在線即時”全自動金融服務響應；進一步拓展金融科技在跨境投融資、清算結算、資產管理等領域的全方位應用，為實體經濟提供低成本、多場景、高產出、高效能的多樣化、專業化金融服務，全面提升海南自由貿易港的金融服務質量和客戶體驗。

此外，還要切實做好重點領域的金融服務。一是完善“三農”金融服務。海南自由貿易港與其他國際自由貿易港一個重要的不同，就是擁有幅員廣大的農村，農業在GDP的占比也比較高。因此，做好“三農”金融服務，充分利用現代金融科技技術提高“三農”服務的效率和精準度，使“三農”金融服務朝著個性化、多元化、精細化的方向發展，實現鄉村振興和農村精準脫貧，也是自由貿易港金融服務的應有之義。二是做好小微企業金融服務。小微企業是發展的生力軍、就業的主渠道、創新的重要源泉。當前，市場主體偏少，嚴重制約了海南的產業發展；而大力支持和發展小微企業，則是改變這種局面的重要途徑。海南自由貿易港的金融機構，要深化金融產品服務方式的創新，做好對自由貿易港創新型、創業型和科技型小微企業的金融服務工作，大力滿足有技術、有市場、有前景的小微企業對金融服務的需求。

陳之為：金融服務于跨境貿易和投融資的自由化、便利化。高水平的經常項目和資本項目的開放政策，以及跨境資金流動管理政策，是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中最重要，也是最核心的金融政策。未來，外匯管理領域還會出臺一系列便利跨境貿易投資資金流動的政策舉措，開展先行先試。對此，您有何看法？

曹協和：前面，我提到自由貿易港的基本特征是要實現要素的自由流動，讓市場機制充分發揮作用。資金的自由流動是要素流動的最核心部分，是貿易投資自由化、便利化的基礎條件。按照我的理解，外匯管理支持海南自由貿易建設應把握好以下兩點：

一是大力推進外匯管理改革。要根據《總體方案》的規劃安排，分步驟、分階段推進外匯管理改革，加快經常項目和資本項目開放，優先圍繞海關特殊監管區域和重點園區開展先行先試，支持貿易新業態規范發展，著力提升海南自由貿易港跨境貿易投資資金流動的便利化水平。

二是遵循好三個原則。在推進外匯管理改革服務于海南自由貿易港的建設時，要遵循跨境交易能留痕、違法違規交易可追溯、外匯市場失衡時可調節的原則，確保外匯市場健康有序地發展。

陳之為：2018年4月13日，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海南建省辦經濟特區3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指出，“黨中央決定支持海南全島建設自由貿易試驗區，支持海南逐步探索、穩步推進中國特色自由貿易港建設，分步驟、分階段建立自由貿易港的政策和制度體系”。您如何理解“中國特色的自由貿易港”？

曹協和：海南自由貿易港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自由貿易港，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是堅定不移的。中國特色自由貿易港，最主要的體現就是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最大優勢也是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對標當今世界最高水平的開放形態，高質量、高標準地建設海南自由貿易港，必須加強和完善黨的全面領導，自覺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武裝頭腦、指導實踐、推動工作，把黨的集中統一領導貫徹于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的全過程，充分發揮黨總攬全局、協調各方的作用，為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提供有力的政治保障。

海南金融部門需要深入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海南自由貿易港的重要講話和指示精神，從國家戰略高度推動落實各項工作，堅定服從黨對金融工作的領導，把“兩個維護”自覺落實到自由貿易港的金融工作上來，嚴格對標黨和國家對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的要求，確保自由貿易港各項金融服務工作要有正確的政治方向。

陳之為：從《總體方案》看，和世界其他主要自由貿易港相比，海南自由貿易港最大的優勢是有龐大的中國內地市場作為其依托和支持。在未來發展建設過程中，應如何處理好海南自由貿易港與內地金融市場的關系？

曹協和：目前看，海南經濟底子薄、基礎差，GDP總量在全國排名靠后，人均GDP在全國31個省市自治區中排名16；外商直接投資在全國占比偏低，不到2%。海南經濟目前的發展，主要依靠與內地的緊密經貿聯系。

海南自由貿易港是國家區域內的自由貿易港，仍然是國家區域重要的組成部分，因此不能割斷與內地之間的資金流、技術流、產品流、產業流、人員流和數據流。為此，除了要加強與境外的交流、溝通、合作外，更需要背靠超大規模的國內市場和腹地經濟，強化與內地經濟的聯系。

海南自由貿易港金融業需要充分利用好國內和國際兩個市場。一方面要深化與內地金融市場的已有聯系，將港內與內地有機結合起來，為自由貿易港提供充分的服務；另一方面，要利用“一線放開”的獨特優勢，最大限度地用好國際市場金融資源，在自身參與全球經濟金融過程中，做好國內和國際金融互動的橋梁和紐帶。

陳之為：海南自由貿易港的建設，將伴隨包括制度在內的多種形態的創新發展。在這個過程中，金融工作如何實現既能放得開、又能管得住？具體有哪些風險防范措施？

曹協和：海南自由貿易港在促進跨境資金自由便利流動和金融業對外開放的過程中，會面臨各種不確定性和新的金融風險。對此，金融部門要防患于未然，認真研究自由貿易港的金融風險本質，努力掌握自由貿易港金融運行規律，建立、健全金融風險的防范機制，守住不發生系統性金融風險的底線，切實維護好自由貿易港的經濟金融安全。

一是加強跨境資金流動風險防范制度體系的建設。建立并完善包括金融機構、金融市場、金融治理、金融監管、金融從業人員在內的系統性制度體系，確保跨境資金高效、規范、有序流動。

二是加強跨境資金流動的監測預警和審慎管理。建立本外幣一體化的跨境資金流動宏觀審慎評估機制，加強“雙線”資金流動監測，完善金融風險評估體系，建立一套完整的風險評估指標體系和風險早期預警體系；逐步形成既有利于促進跨港資金自由流動,又能有效防范和化解跨境資金流動風險的開放金融體系。

三是加強金融風險監測基礎設施的建設。要按照“一線放開、二線管住”的原則，推進金融基礎設施建設，構建多功能自由貿易賬戶體系，建立資金“電子圍網”；要推進對進出島資金流的監測管理系統建設，實時動態監測線上線下、國際國內的資金流向流量，確保所有資金流動都置于金融監管機構的視野之內，做到可查詢、可預警、可追蹤。

四是完善信息共享機制和監管協調機制。要及時對各種信息進行分析和評估，并反饋給政府部門和各金融機構，共同做好金融風險的防范工作；要加強政策協調和監管合作，完善監管協調機制，提升監管的專業性、統一性和穿透性。

陳之為：海南自由貿易港的建設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和深遠的戰略意義。通過試驗更高水平的開放政策來促進更深層次的改革，有助于我們構建一流的營商環境，打造高水平的開放平臺，引領中國經濟的高質量發展，為世界經濟的穩定做出貢獻。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在“4·13”重要講話中所言，“歡迎全世界的市場主體到海南來投資興業，積極參與海南自貿港建設，共享海南的發展機會，共享海南改革開放的紅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