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精準扶貧：教育貧困循環累積因果效應破解路徑

王寶義， 馬岳勇， 鄭霽鵬

一個地區的教育水平不僅直接影響人口素質，也會對該地區的經濟水平產生影響，即教育水平和經濟水平呈現出正相關關系(1)陳恩倫, 陳亮. 教育信息化觀照下的貧困地區教育精準扶貧模式探究[J].中國電化教育, 2017, 12(3):11-12.。一般而言，貧困人口存在思想觀念、政治素養、文化素質、技術水平等方面的欠缺，因此教育扶貧措施對于改善一個地區的經濟水平有著顯著的效果(2)張彩云, 傅王倩.發達國家貧困地區教育支持政策及對我國教育精準扶貧的啟示[J].比較教育研究, 2016, 38(6):77-83.。目前我國正處于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全面脫貧的攻堅階段，將循環累積因果效應置于教育領域內觀察是從思想觀念、文化素質上解決扶貧問題的一項精準扶貧措施，是當前各級政府部門的工作重點(3)王文君, 李藝華, 王建明.信息技術視域下教育精準扶貧路徑探析[J].電化教育研究, 2017, 6(11):31-36.。在此背景下，本文對教育貧困循環累積因果效應的形成機制及破解措施展開詳細論述。

一、 循環累積因果效應概述

循環累積因果效應又被稱為循環累積因果理論，誕生于1957年的歐洲，由著名的瑞典經濟學家繆爾達爾提出，后經過卡爾多、迪克遜和瑟爾沃爾等人的不斷發展和完善而形成了循環累積因果模型，是經濟學領域的重要模型之一(4)呂守軍, 嚴成男.循環累積因果論與資本主義的不平等——從法國調節學派理論看皮凱蒂的《21世紀資本論》[J].河北經貿大學學報, 2015, 36(6):9-13.。循環累積因果效應解釋了在社會動態發展過程中，各因素之間循環累積的因果關系，核心觀點為強者愈強、弱者愈弱，即一個因素的變化會引起其他因素發生變化，而其他因素的變化又會促進前一個因素朝著原來的變化趨勢變化，即形成一個累積性的發展趨勢。循環累積因果效應理論揭示出了一種循環累積的因果關系，即在處于動態發展的社會經濟體系當中，不同要素，如社會、經濟、技術、教育等均作為體系要素推動著循環累積因果關系的發生(5)林竹.資本匱乏與階層固化的循環累積——論城市農民工的貧困[J].技術經濟與管理研究, 2016, 11(6):103-107.。

大量研究成果顯示，在一個地區或國家的動態發展中，處于同一社會經濟體系當中的社會發展的各要素，并非始終是均衡或常態化的狀態，而是多表現出基于彼此相互作用與影響的循環累積的動態發展態勢。具體來看，各要素在循環累積過程中除了初始變化狀態A和傳導變化狀態B、C、D、E等，還包含了第三種變化狀態，即累積變化狀態，表示為A+(或A-)，A+(或A-)同時具有各個要素的初始變化狀態A的特征以及以A的升降變化為主的累積變化狀態，從而形成了一定的循環累積因果效應，表示為A→B→C→D→……→A+(或A-)(6)王文龍.農村階層分化與教育分化的循環累積因果效應分析[J].教育發展研究, 2012, 32(Z1):49-53.。具體如圖1所示。

圖1 循環累積因果效應示意

對于發達地區而言，基于市場推手的作用，會持續積累對自身發展有利的各類資源及因素；相應地，落后地區則會持續積累對自身發展具有不利作用的資源及因素，長此以往，最終會導致基于經濟差距的“地理二元經濟”結構的產生(7)周雪敏, 董乃斌.FDI與西部地區經濟增長內生性研究——兼論循環累積因果效應[J].財經問題研究, 2015, 11(6):13-18.。由此可知，若持續放任基于循環累積因果效應而產生的地理二元化結構的不斷深化趨勢而不采取措施，將會導致一個國家或社會的貧富嚴重分化及社會階層固化，不僅不利于社會的穩定，也會在一定程度上阻礙經濟的發展。因此，循環累積因果效應理論離不開政府的一系列調控和干預，通過政府干預，進而形成對發達與落后地區差距的有效調節，使之不斷縮小或控制在合理范圍內，以確保區域間的均衡發展。

教育強國、教育富民并非一句口號，解決貧困的核心在于“授之以漁”而非“授之以魚”，教育對于消除貧困的作用至關重要，至于具體措施則需要開展教育扶貧和教育精準扶貧。我國的教育在城市和農村、發達和落后地區呈現出鮮明的二元結構，尤其是在較落后的農村地區，教育貧困程度更大，教育扶貧的工作量較大，工作形勢也較為嚴峻，需要政府部門加大對此類地區的教育扶貧，尤其是要加大教育精準扶貧的力度，從而打破既有的農村、落后地區教育貧困所表現出的循環累積因果效應。

二、 教育貧困循環累積因果效應形成機制論述

(一) 形成機制分析

想要從根本上打破既有的教育貧困循環所呈現出的累積因果效應，就必須對這一效應有充分的認識和了解。具體來看，循環累積因果效應諸多變量間的關系變化存在上升A+或下降A-循環變化的可能形式。設變量教育投資為A、變量受教育人口為B、變量教育水平和改善人口素質為C、變量勞動生產率為D、變量貧困人口收入為E。假如一個國家或地區為教育貧困地區，該地區的教育投資額不斷減少，即A弱化，必然會導致該國家或地區的受教育人口減少(B弱化)，當B弱化時，相應地又會進一步降低該國家或地區的教育水平和人口素質改善，即C弱化，在工業時代，教育水平和人口素質會直接決定勞動生產率，即C的弱化又會引起D的弱化，勞動生產率的降低又將導致貧困人口的收入進一步降低，即E弱化，而E弱化又會進一步促使投資到教育中的資源減少，從而再催化A的弱化，形成一個閉環(8)劉忠民, 王喆.“互聯網+教育”精準扶貧助推城鄉教育均衡發展——以吉林省武龍中學為例[J].中國電化教育, 2016, 3(8):98-101.。相應地，如果一開始該國家或地區的教育投資額增加，即A強化則將會逐步傳導B強化→C強化→D強化→E強化→A強化→B強化，同樣形成一個閉環(見下頁圖2)。

在教育貧困循環累積因果效應形成機制下即可進一步分化出良性與惡性的形成機制，分別表示為如下頁圖3和圖4所示。根據圖3，可將教育貧困的良性循環累積因果效應形成機制進行如下表述：“教育扶貧的收益增加→教育扶貧投資增加→接受教育的人口數量增長→教育水平、素質水平提升→勞動力素質、能力增長→生產率提升→勞動收入增長→教育扶貧的收益繼續增加→……”由此可見，這一良性形成機制體現了一個地區國家或國家投資于教育扶貧的收益從高到更高的一個狀態，每完成一個循環，投資于教育扶貧的收益都會更高，機制內的各個因素不斷相互強化，持續增加該地區或國家的就業、收入、教育和經濟水平，從而達到教育脫貧的目的。由此可見，教育扶貧收益越好的區域其教育脫貧的成果率越高。

如圖4所示，教育貧困惡性循環累積因果效應形成機理可表示為以下形式：“教育扶貧收益減少→教育扶貧投資下降→地區受教育人數減少→教育水平下滑→地區人口素質下降→勞動能力與生產率下降→勞動收入降低→教育扶貧收入進一步下降→……”教育貧困惡性循環累積因果效應形成機制體現了一個地區或國家投資于教育扶貧的收益從低到更低的一個狀態，每完成一個循環，投資于教育扶貧的收益都會更低，機制內的各個因素不斷相互弱化，該地區或國家的就業、收入、教育和經濟水平持續降低，難以達到教育脫貧的目的。由此可見，教育扶貧收益越低的區域其教育脫貧的成果率越低。

圖2 教育貧困循環累積因果效應形成機制

圖3 教育貧困良性循環累積因果效應形成機理

圖4 教育貧困惡性循環累積因果效應形成機理

通過圖3、圖4所傳遞的信息即可知，教育脫貧能否成功的核心在于能否有效提高教育扶貧的收益，即提高教育扶貧的精準程度。

(二) 傳導機制分析

1957年，瑞典經濟學家繆爾達爾為了闡述經濟發展的循環累積因果關聯，提出了回波效應與擴散效應。教育貧困循環累積同樣會產生回波效應和擴散效應，具體如下頁圖5所示。從圖5所揭示的信息可知，回波效應主要是師生資源、技術、資金等各類生產要素因受到收益差異的影響，由落后地區流向發達地區，從而將進一步擴大地區間教育水平的發展差距。然而，由于回波效應的作用并非是無限的，地區間教育水平差距的擴大也具有一定限度，當教育水平相對發達的地區發展到一定程度后，各類教育資源將呈現過剩的狀態，這時外部自然資源如土地、交通資源則相對不足，使得教育成本也將隨之提升，從而導致發達地區教育水平逐漸下降，削弱其教育水平的增長勢頭。此時，教育發達地區的教育水平進一步擴大將變得不再經濟，相應地，各類教育資源如資本、技術、勞動力等也就自然地向教育水平相對落后的地區擴散，這一過程即被稱之為擴散效應。

(三) 教育貧困循環累積因果效應的具體體現

依托于教育貧困循環累積因果效應傳導機制，可從一個地區或國家發生擴散效應和回波效應的情況來對該地區或國家所發生的教育貧困循環累積因果效應為良性或惡性進行判斷，如圖6所示。由圖6可知，當回波效應Q大于擴散效應Q1時，教育貧困循環累積因果效應表現為惡性效應；相反，當回波效應Q小于擴散效應Q1時，教育貧困循環累積因果效應表現為良性效應。

圖5 教育貧困循環累積因果效應傳導機制

圖6 教育貧困循環累積因果效應具體體現

由圖6傳遞的信息即可以發現，若要保障一個地區所發生的教育貧困循環累積因果效應為良性，其核心在于要通過政府政策保障使回波效應小于擴散效應，即使“先富帶動后富”的情況出現，將發達地區的優秀教育資源引流到落后地區，實現的教育扶貧良性循環累積因果效應的過程為：“教育扶貧投資增加→受教育人數增加→教育水平提升→地區人口素質提升→勞動能力與生產力提升→居民勞動收入提升→教育扶貧收益與投資持續增長”(9)楊虎濤.循環累積:社會結構、經濟活動和政治秩序[J].學習與探索, 2017, 5(2):11-13.。

三、 教育精準扶貧：教育貧困循環累積因果效應破解對策

(一) 教育貧困循環累積因果效應破解機理

要破解落后地區教育貧困循環累積因果效應主要依靠外界和內部兩種力量，做到內外兼修，合力發展。內部力量主要是指依靠落后地區自身的力量，促進落后地區內生增長和內生發展，通過自力更生、自我造血來提高落后地區發展能力。在教育貧困循環累積因果效應下，改變這個循環的關鍵在于實現循環內的某一變量良性轉變，然而在自由市場環境下，落后地區自身往往缺少這一變量良性轉變的能力，因此破解教育貧困循環累積因果效應的關鍵仍在于外界干預力量。

外界干預力量主要是“存在有效的政治行動時”，依靠政府力量和政府干預，通過政府這只“有形的手”有效開展精準教育扶貧，弱化和破解教育貧困惡性循環累積因果效應，下文將詳細論述。

(二) 政府教育精準扶貧的路徑設計

1. 教育扶貧對象的精準識別。由前文分析可知，提升教育扶貧效益對教育貧困良性循環累積因果效應具有促進作用，有助于解決我國教育貧困問題，而提升教育扶貧精準度是提高教育扶貧效益的核心措施。因此，首先應準確識別出具體的教育扶貧對象，確保教育扶貧對象選擇的科學性和全面性(10)PHUC V P, MARTIN O B, et al.National pro-poor spending programmes and their effect on income inequality and poverty: evidence from Vietnam[J].Applied economics, 2017, 49(55):5579-5590.。在具體措施時，應開展持續性的教育扶貧區域調查，在對扶貧對象進行精準識別的基礎上，開展起扶貧對象的建檔立卡工作，真正做到對教育扶貧對象的扶貧工作“真”“全”“細”，促進教育扶貧精準度的有效提升。

2. 教育扶貧對象的精準管理。在精準識別教育扶貧對象后，需要基于實際情況，開展具體的精準扶貧工作。一是要開展對教育扶貧對象的精準幫扶工作，具體的扶貧范圍應涵蓋基礎教育、職業教育和高等教育等眾多教育層次和等級，促使教育扶貧對象能夠得到精準資助，同時還要開展精準培訓落實精準就業，從而真正實現教育的“真扶貧”。但要注意的是，應杜絕一套扶貧模式全民套用的情況，遵循因地制宜、因人制宜的原則，切實找到符合每一個教育貧困地區和貧困者的脫貧途徑，提高扶貧的精準度和有效性(11)向昭穎, 張冰松.農村職業教育精準扶貧的意義、問題及機制[J].教育與職業, 2018, 11(4):26-32.。二是要實現教育扶貧對象的精準管理，構建動態化的扶貧對象準入與退出機制。同時，應貫徹“授之以漁”的扶貧理念，杜絕直接提供資金的扶貧行為，以教會扶貧對象如何自力更生為扶貧核心，即上文所提到的實現扶貧地區、對象的內生增長、內生發展和自我造血，從而以提高教育扶貧效益，堅決杜絕扶貧對象永遠躺在教育扶貧的溫柔鄉里。

3. 精準管理教育扶貧資源。基于上文可知，通過政府制定政策來達到回波效應小于擴散效應的效果，出現“先富帶動后富”的情況，將發達地區的優秀教育資源配置到落后地區以提高教育貧困地區教育資源，繼而以教育貧困地區教育投資資源為切入點帶動整個教育貧困地區的受教育者，提高教育水平、人口素質、勞動能力、勞動生產率、勞動收入及教育扶貧收益的持續循環增加，從教育貧困循環累積因果效應視角去解決教育貧困現象的核心問題。但需要明確的是，通過政策引導發達地區流入貧困地區的資金并非是無限、無節制的，故在開展具體的教育精準扶貧工作時，必須要加強對相關扶貧資源的精準管理，進而形成對國家與地區各類教育扶貧資源的精準管理與利用，如教育扶貧設備、資金和場地等，以提高教育精準扶貧效率，實現教育“脫真貧”和“真脫貧”(12)謝治菊.大數據驅動下的教育精準扶貧——以長順縣智慧教育扶貧項目為例[J].湖南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報, 2019, 18(1):48-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