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氣活血方配合推拿治療慢性疲勞綜合征30例臨床研究

鄒 婷，胡國恒，王瑾茜，劉 侃

(1.湖南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湖南 長沙 410007；2.湖南中醫藥大學，湖南 長沙 410208)

慢性疲勞綜合征(Chronic fatigue syndrome，CFS)是一組以長期極度疲勞為主要表現，并可伴有頭暈、頭痛、失眠、健忘、注意力減退、低熱、肌肉關節疼痛或精神癥狀的全身性癥候群，休息后不能緩解，但無神經系統病癥或其他系統器質性病變證據。調查表明，我國CFS發病率已經高達60%～70%，并且有逐年升高的趨勢，已經成為當今社會威脅人類健康的一大殺手。現代醫學對其發病原因暫無定論，認為其發病可能與病毒感染、中樞神經系統異常、免疫異常、內分泌失調、代謝異常、遺傳等有關[1-3]，以抗病毒、免疫調節、抗抑郁等對癥治療為主[4]，但療效欠佳甚至無效。CFS癥狀在中醫學中屬于“虛勞”“虛損”等范疇，臨床常見證型有氣血兩虛型、氣虛血瘀型、肝郁脾虛型、肝腎虧虛型等[5-6]，而氣虛血瘀型是其主要證型之一。中醫治療多以調理五臟功能，平衡氣血陰陽，以此達到恢復機體正常機能的目的，均獲得了良好效果[7]。

胡國恒教授是湖南省首批名老中醫，全國名中醫藥專家學術經驗傳承指導老師，對CFS的治療有獨到經驗。胡國恒教授認為氣虛血瘀是本病的重要病機，其經驗方益氣活血方在臨床上屢獲良效，現將研究結果報道如下。

1 資料與方法

1.1 臨床資料

納入2017年1月-2019年1月湖南中醫院大學第一附屬醫院治未病調養門診收治的CFS患者60例，辨證分型均為氣虛血瘀型，隨機分為治療組和對照組各30例。兩組患者的性別、年齡、病程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見表1。

表1 兩組患者臨床資料比較 (n)

1.2 納入標準

(1)符合CFS的西醫診斷標準，當前診斷CFS的金標準是由美國1994年在CDC主導修訂的診斷標準[7]，包括以下3個方面：1)不明原因的疲勞持續或反復發生6個月及以上，充分休息后疲勞癥狀改善不明顯，活動明顯下降(與健康時相比下降50%或以上)；2)以下8項癥狀≥4項，但不先于疲勞癥狀出現：①短期記憶力減退或者注意力不能集中；②咽痛；③淋巴結觸痛；④肌肉酸痛；⑤不半紅腫的多關節疼痛；⑥新發與以前不同的頭痛；⑦睡眠后精力不能恢復；⑧體力或腦力勞動后連續 24 h身體不適；3)已經排除下列的慢性疲勞：①器質性病變引起的慢性疲勞癥狀；②患有焦慮或抑郁等情感障礙者；③肥胖病患者。(2)符合中醫氣虛血瘀證辨證標準，參照《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7]：倦怠乏力，少氣懶言，頭暈，面色淡白無華或面色紫暗，局部疼痛如刺，痛處固定不移、拒按，舌淡紫，或有斑點，脈澀等即可辨證。(3)符合CFS的西醫診斷及中醫氣虛血瘀證辨證標準。(4)年齡在18～65歲之間。(5)就診期間未接受其他任何治療。(6)自愿加入本試驗，簽署知情同意書。(7)能堅持28天的治療。

1.3 排除標準

排除：①原發病因可解釋的疲勞：如惡性腫瘤、感染性疾病、傳染性疾病、精神分裂癥、神經性厭食、神經肌肉疾病、藥物成癮、中毒、嚴重肥胖，BIM≥40.0等；②年齡小于18歲或大于65歲；③妊娠或哺乳期婦女；④過敏體質者。

1.4 治療方法

治療組給予益氣活血方配合推拿手法治療。(1)益氣活血方：黃芪 30 g、當歸12 g、川芎 15 g、丹參 15 g，藥材來源于湖南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藥劑科，經藥學專家檢驗均為道地藥材。每日1劑，水煎服2次，各煎汁200 mL，早晚溫服，共服28天。(2)推拿手法治療：①患者仰臥位，醫者用一指禪結合指揉百會、關元、氣海、合谷、足三里、三陰交，每穴 1.5 min，推揉足太陰脾經、足陽明胃經下肢部循行線路，反復5次；②患者俯臥位，醫者拿揉患者頸項五線，累計5 min；雙手掌重疊按揉肺俞、脾俞、心俞、胃俞，以酸脹為度；直擦督脈，以透熱為度；③捏脊法自長強至大椎，捏三提一，反復5次[8]。每月12次為1個療程，1個療程后進行療效統計。對照組僅用推拿手法治療，方法同治療組。

1.5 觀察指標

治療前后填寫 CFS癥狀積分評定表。參見《中藥新藥治療慢性疲勞綜合征的臨床研究指南》[11]對主要相關癥狀(疲勞、頭暈、記憶力減退、失眠)按無、輕、中、重進行分級，分別記 0、2、4、6 分，次要相關癥狀(低熱、頭痛、肌肉關節疼痛、咽痛、淋巴結觸痛、面色淡白無華或面色紫暗，舌淡紫，或有斑點，脈澀)記 0、1、2、3 分。于治療前后各評價1次。

治療前后填寫疲勞評定量表(Fatigue assessment lnstraraeat，FAI)[10]：疲勞評定量表的任一條目均是與疲勞有關的描述，按1～7級評分。完全同意選”7”，完全不同意選擇“1”，介于兩者之間者選擇“4”，偏于不同意選擇“2”“3”，偏于同意選擇“5”“6”。請受試者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進行選擇。測試完成后將受試者所選條目分值簡單相加，計算出總分值。

測定血清白細胞介素-6(IL-6)及干擾素-γ(IFN-γ)含量：受試者入組前及治療結束后，各采靜脈血1次，嚴格按照酶聯免疫吸附法相關操作要求操作。

1.6 療效判定標準

參照《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試行)》[11]評定。治愈：臨床癥狀基本消失或完全消失，證候積分減少≥90；顯效：臨床癥狀明顯改善，70≤證候積分減少<90；有效：臨床癥狀稍好轉，30≤證候積分減少<70；無效：臨床癥狀無任何變化甚至加重，證候積分減少<30。治愈、顯效、有效計入總有效。

1.7 安全性評價標準

于試驗前后各查1次血常規、尿常規、大便常規+隱血，肝、腎功能及心電圖、胸片檢查，觀察并記錄試驗過程中受試者檢查結果有無變化或異常，試驗者有無作出處理、做何種處理及處理后癥狀變化等。

1.8 統計學方法

2 結果

2.1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CFS癥狀積分比較

治療前兩組患者CFS癥狀積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患者CFS癥狀積分均較治療前明顯降低，差異有顯著統計學意義(P<0.01)，且治療組優于對照組，差異有顯著統計學意義(P<0.01)。見表2。

表2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CFS癥狀積分比較 分)

2.2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FAI積分比較

治療前兩組患者FAI積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患者FAI積分均較治療前明顯降低，差異有顯著統計學意義(P<0.01)，且治療組優于對照組，差異有顯著統計學意義(P<0.01)。見表3。

表3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FAI積分比較 分)

2.3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血清IL-6、IFN-γ含量比較

治療后兩組患者血清IL-6、IFN-γ檢測結果均較治療前明顯降低，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且治療組與對照組相比降低更明顯，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4。

表4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血清IL-6、IFN-γ含量比較

2.4 兩組患者總體療效比較

經過治療，治療組患者總有效率為93.3%，高于對照組的56.7%，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1)。見表5。

表5 兩組患者總體療效比較 (n)

2.5 安全性評價

兩組患者試驗前后各項實驗室檢查均未出現明顯異常，無明顯藥物不良反應發生。

3 討論

研究表明IL-6及INF-γ與CFS密切相關。促炎細胞因子 IL-6是疲勞誘導因子，不僅可以引起焦慮、抑郁等精神癥狀，還可以影響攝食、睡眠，引起肌肉酸痛、疲倦乏力等疲勞綜合征。IL-6激活劑可使疲勞患者疲勞感增強，反之IL-6抑制劑可使疲勞感減輕[12]。劉偉成等[13]實驗研究發現，炙甘草湯具有抗疲勞的作用，其機制可能是通過降低CFS大鼠血清IL-6含量而產生。糖蛋白INF-γ具有調節免疫、糾正免疫系統功能紊亂的作用，同時具有抑制體液免疫應答的作用[14]；INF-γ水解分裂后又可調節多巴胺系統，使患者可能產生疲勞、失眠、焦慮等精神癥狀[15]。邢圣杰等[16]觀察升陽益胃顆粒對慢性疲勞大鼠INF-γ的影響，發現高劑量組改善疲勞綜合征效果較低劑量組明顯，且高劑量組INF-γ含量顯著高于低劑量組，說明升陽益胃顆粒可能通過INF-γ細胞因子對機體進行免疫調節，可能是其治療CFS的機制之一。研究以 IL-6及INF-γ為評價指標，有助于揭示益氣活血方配合推拿手法治療氣虛血瘀型CFS的證治實質。

中醫學雖無 CFS病名，但在《黃帝內經》中有關于“疲勞”的記載，CFS應屬于“虛勞”“郁證”“百合病”“神勞”等范疇，其中醫發病機制有先天不足、后天失養、臟腑虧虛、陰陽失調、氣血不足、氣機失調、經脈失養等[17]，且證型多相互夾雜。《素問·示從容論》言：“肝虛腎虛脾虛，皆令人體重煩冤”，指出CFS病位在肝、脾、腎；《素問·六節藏象論》說：“肝者，罷極之本”，說明肝功能失調是導致疲勞的重要誘因。脾為后天之本，主肌肉及四肢，故脾氣虛可表現為四肢乏力、倦怠等。腎為先天之本，主骨生髓，腎精匱乏，則表現為腰酸腿軟、疲乏無力[18]。因此，CFS患者多具有精、氣、臟腑的虛損。

筆者臨床實踐發現，氣虛血瘀證是CFS的主要證型表現之一，用益氣活血法治療效果良好。其中益氣與活血相輔相成，單用益氣則瘀難散，僅用活血則氣不足，唯有補氣與活血并用，方能氣旺血行，使疲勞諸癥得以改善。故擬定經驗方益氣活血方，方中君藥黃芪大補元氣，還可以補充宗氣，調和營衛；輔以當歸活血化瘀通絡；丹參涼血活血調血，川芎為血中氣藥，可行氣活血。諸藥配伍，使元氣得復、氣血調暢。該方既針對患者正氣不足的本虛，又充分考慮氣虛無力推動血行、日久致瘀的標實，臨床上用于治療CFS氣虛血瘀證，可明顯改善患者的臨床癥狀。

推拿是中醫外治法治療此病的重要手段之一，其方法是通過在人體體表選取相應穴位，并配合“點、推、按、揉”等多種手法，可起到疏通督脈、調理氣血、調整臟腑、平衡陰陽的作用，從而直達 CFS病機，具有扶正補虛的特點。推拿可以通過神經的多種反射途徑調節產生抗疲勞作用，其機制可能是激發大腦高級神經中樞，產生一系列調節機制[19]；也可能作用于植物神經中樞，調節相應臟腑功能[20]。王琦等[21]將 CFS患者分為不同證型，辨證后選穴及運用不同推拿手法，收獲良效；劉海洲等[22]研究中，實驗組運用推拿手法對 CFS患者進行治療，對照組予人參歸脾丸口服，結果顯示：實驗組與對照組相比，NO、SOD水平均顯著增高(P< 0.05)，丙二醛顯著降低(P< 0.01)。宋石林[23]采用走罐推拿治療CFS患者，結果治療組總有效率(94.54%)明顯高于對照組(76.00%)(P<0.01)。陳媛清等[24]采用推拿治療氣虛型 CFS患者，證實了推拿手法對提升正氣有一定效果。

本研究結果顯示，治療后治療組患者CFS癥狀積分、FAI積分及血清IL-6、IFN-γ均低于對照組(P<0.05)，且臨床總有效率高于對照組(P<0.05)，兩組患者治療過程中均未出現明顯不良反應。證實益氣活血方配合推拿治療氣虛血瘀型CFS安全有效，值得臨床推廣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