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洞的大姐貓

安東尼婭·巴伯（1931—2019），英國兒童及成人文學作家，兩次入圍英國最權威的童書獎項——卡內基大獎。《老鼠洞的大姐貓》（1990）是其代表作，問世后相繼榮獲雀巢童書獎和英國圖書獎，深受小讀者的喜愛，曾被改編拍成動畫片。其他重要作品有《幽靈》（卡內基大獎）、《邋遢堆中的指環》（卡內基大獎）等。

在英國的西南端，有一個半島。從高空俯瞰，就像是一條長尾巴伸進了大海。半島岸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巖石，在參差不齊的岬岸之間形成了一個個天然港口。其中一個港口因防波堤之間的入口很窄，有人便給它取名叫老鼠洞。漁民們大都很喜歡這個名字，于是便順理成章地把自己居住的地方稱為老鼠洞村。

村子里生活著一只聰明可愛的老貓，由于她是貓中名副其實的大姐大，人們就稱她為大姐貓。大姐貓年輕的時候生了好幾窩小貓，孩子們早已長大成貓，都各自到外面闖世界去了。這些年大姐貓與孤身一人的老漁夫湯姆相依為命，日子過得很溫馨。老湯姆確實心細手巧，對大姐貓的關懷照料可謂無微不至。閑暇時，他會抱著大姐貓坐下以適度的節奏晃動搖椅，并以精準的定位撓著大姐貓左耳的后方——這是讓大姐貓感到最愜意的一件事。他也有忙時，那便是駕著小船出海打魚去了。要知道，一盤新鮮的魚對大姐貓的胃口來說是多么重要，當然最好還是能有點兒變化。所以，看看老湯姆為大姐貓擬定的食譜吧：周一清燉魚湯，周二烤制鱈魚，周三熏魚燴飯，周四炭烤黃魚，周五牛油炸魚，周六涼拌竹莢魚，周日沙丁魚派大餐。

然而這一年的冬天，風云突變，老鼠洞村經受了一次嚴峻的考驗。那些日子里狂風刮起來沒完沒了，蔚藍色的大海被刮成了灰黑色。大姐貓以她的慧眼識破了作惡者的伎倆，斷定是風暴貓惹的禍。這只風暴貓心理變態、以惡為趣，他施以魔力，驅使著狂風像野獸一樣咆哮起來，大海也迫不得已地為虎作倀，巨浪鼓足了勁兒沖向海岸防波堤，試圖將出海的漁船撞沉。如此一來，老鼠洞村的漁民便沒法出海，不能打魚。他們只能像老鼠鉆洞一樣躲避在港灣內，先是吃光了菜窖里儲存的少量蔬菜，后來把地窖里剩下的腌魚也幾乎吃光了。可風暴仍然連日狂刮不止，將老鼠洞封了個嚴嚴實實。

隨著食材日漸耗盡，大姐貓和老湯姆以及全村漁民的生存都成了問題。大姐貓整日思忖著該怎樣與風暴貓斗智斗勇。這天，像是心有靈犀一般，老湯姆說：“漂亮的大姐貓啊，得主動出擊設法自救，否則全村人都會在圣誕節前餓死。一定要有人冒險出海捕魚，這個人就是我，因為我已無任何牽掛。”大姐貓感同身受，在這個問題上她與老湯姆心心相印。她表示這回要陪著老湯姆一起出海，生死與共。

次日天還沒亮他們便出發了，沒有驚動村里任何人。臨走之前，老湯姆給爐灶里加滿了炭，保證能一直燒到他們回來。又在窗戶上掛了一盞燈，這樣它就會照亮他們回家的路。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風暴貓的眼皮底下。老湯姆的小船剛劃出老鼠洞口，風暴貓便發起了第一輪攻勢，他提高嗓門兒開始了震耳欲聾的嘶吼，似悲泣，又似哀嚎，震得小船就地打轉無法前行。大姐貓針鋒相對也發出巨大的怒吼聲，力求在陣勢上壓倒對方。這樣做取得了一時的良好效果，但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還會引發風暴貓更加肆無忌憚的新一輪反撲。漸漸地，大姐貓從風暴貓的嘶吼中聽出了他內心的孤獨、絕望與自棄，他每天在黑暗中捉弄著漁船并與漁民作對，從來沒有享受過蜷縮在火爐旁家的溫暖。大姐貓決定改變打法，采用攻心策略，于是她唱起了溫馨甜蜜的小夜曲——給他以心靈的慰藉。沒多久，風暴貓顯然被打動了，他想起好多年前每當他犯渾時媽媽對他的教育與撫慰。趁著風暴貓收斂的空當，老湯姆駕著小船飛快地穿過老鼠洞，向外海漁場駛去。風暴貓看在眼里，又情不自禁地暴怒起來。大姐貓再次送出柔情蜜意的甜美歌聲，這次更悠長、更響亮，緩釋風暴貓的暴怒并壓住了他的氣焰。老湯姆乘機撒下網去。整整一個白天，大姐貓與風暴貓的較量都在進行著，一個又一個回合，可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但在這個過程中，大姐貓逐漸幫助風暴貓找回了兒時的初心善念。他收斂了許多，安靜了許多，將老鼠洞當作自己獵物的興趣也消失了許多。夜幕降臨，老湯姆收回沉甸甸的漁網，一邊慨嘆“這回全村人可得救了”，一邊駕著小船沿平靜的海面駛了回來。

海岸上燈光點點。女人們都在自家點起了蠟燭并敞開所有的窗戶。男人們都提起燈籠，來到港口的防波堤上等待、守望，對老湯姆和大姐貓充滿了敬意。過了一會兒，漁民們驚喜地看到烏云散去，一輪明月從云層中露了出來。在薄薄的月光下，老湯姆的小船歸港，后面竟跟著那只換了一副面孔的為之護航的風暴貓。小船靠岸時，風暴貓借助一抹微風擁抱了老湯姆和大姐貓，以這種獨特的悔過方式向他們道別。

這天晚上，老鼠洞村的人們合力做了一頓美味大餐，有一鍋鍋熱騰騰的清燉魚湯，滿桌的烤鱈魚，香噴噴的熏魚燴飯，還有讓人垂涎欲滴的沙丁魚派。這一餐是讓老鼠洞村漁民們最難以忘懷的一餐，也是最有意義的一餐。

打這以后，這項活動得以沿襲，乃至形成傳統。直到今天，圣誕節前，老鼠洞村的后代們都要在碼頭邊的大酒店里舉辦每年一度的百家宴，舉杯感念老湯姆的貢獻。老鼠洞村的貓咪們也都聚集在大酒店的后院，放聲高唱，把最美的歌聲獻給令其仰慕的大姐貓。每當這時，還吸引了周邊各島和內陸的許多游客前來老鼠洞村觀光旅游，看老鼠洞村點亮的無數盞閃爍著希望與平安的燈火，一起保佑天下所有的打魚人幸福安康。

（責任編輯 ?高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