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歉凡·高：一個城市的懺悔

□ 夏秀蘭

凡·高自畫像

凡·高自作品之一

法國南部城市普羅旺斯所屬小鎮阿爾勒，因荷蘭著名畫家凡·高（1853-1890）而聞名于世。在當地的旅游手冊上，附有一封對凡·高的道歉信，最后一句是這樣寫的：“我們希望通過對您的熱情招待，來彌補當年先輩們的愚昧和錯誤。”

阿爾勒居民當年到底對凡·高做了什么？

1888 年2 月，35 歲的文森特·凡·高來到阿爾勒。他是在巴黎一次畫家沙龍會上聽朋友說起這里的。朋友說阿爾勒有歐洲少有的絕美風景，那兒陽光充足熱烈，自然風景色彩斑斕，是畫家的天堂。曾因為作品色彩晦暗、主題陰郁而受到評論界和朋友批評的凡·高決定到阿爾勒尋找靈感，以求突破自己的局限。

阿爾勒熾烈的陽光、美輪美奐的田野景色給了凡·高巨大的創作熱情，在此居住的一年多時間，他創作了近200 幅油畫，包括后來知名的《向日葵》《鳶尾花》等。

雖然凡·高狂熱地喜歡這個給他帶來創作激情的地方，但阿爾勒的居民對他卻并不友好，他們看不慣這個不修邊幅、沉湎酒精的落魄畫家，嘲笑、謾罵他是瘋子。小孩子朝他身上扔垃圾，偷他的東西。旅店老板隨意漲租，飯館老板惡意欺詐，這讓本已生活拮據的凡·高不得不在飲食上節省開支，用苦艾酒和劣質煙草來抵御身體的饑餓。

不久，無私資助凡·高的弟弟要結婚了，一起同住的好朋友高更翻臉離開，付出心血的畫作久久沒有買主，加上阿爾勒居民對他的欺辱，精神崩潰的凡·高在耳鳴癥發作時瘋狂地割下了自己的耳朵。

這成了阿爾勒居民驅趕他的理由，說他的存在會對他們產生危害，90 多戶居民聯名上書，要求鎮長把他關起來。幾天后，阿爾勒警察局查封了凡·高的畫室，強行把他送入圣雷米精神病院軟禁起來。

一年多后，凡·高赴阿爾勒取被房東扣留的畫作，當天晚上，他沒有返回精神病院，第二天，人們發現他死了（關于凡·高之死有多個版本，有人說他是自殺，也有人說他是他殺）。

幾年后，凡·高的作品得到了評論界的肯定，名望也越來越大。各地的旅游愛好者和繪畫愛好者紛至沓來，探尋他生活過的痕跡，阿爾勒因此而聲名遠播，旅游收入大增，成為著名的文藝和歷史名鎮。

直到這時，阿爾勒居民似乎才真正認識到凡·高的價值，開始心生愧疚。他們派人找到了凡·高的后人，向他們表達了阿爾勒全體居民真切的歉意。又過了幾十年，阿爾勒小鎮的人們認為僅僅向凡·高的親人道歉是不夠的，他們應該向全世界熱愛藝術的人道歉，如果當初不是他們的先輩蠻橫地趕走凡·高，他無疑會創造出更多更好的屬于全人類的藝術瑰寶，如果當初他們曾給予困境中的他一點點的溫暖，也許他不會死。

為了彌補先輩們犯下的過失，阿爾勒小鎮還成立了一個凡·高藝術基金會，用以資助那些有藝術天賦、生活艱難的“后凡·高”的藝術家。如今的阿爾勒聚集了更多的藝術工作者，他們不僅僅是被阿爾勒優美的自然風光所吸引，更多的是被它寬松、自由和熱情的創作環境所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