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沒有她，真的會不同

□ 賀朗年

前幾年人人皆說“塑料姐妹情”，其實這樣的主題老早就有電影拍過了，比如西班牙導演阿莫多瓦在1995 年拍攝的老片子《我的秘密之花》。

先提個問題：如果你遭遇一連串的喪，生活變成一團亂麻，事業想換跑道無奈處處掣肘還被合作單位威脅要告上法庭，母親健康每況愈下還整天和妹妹吵鬧不休，妹夫失業，家族遺傳的瘋病如一把利劍懸在頭頂，更致命的是婚姻亮紅燈而閨蜜是第三者……你會不會去死？

馬德里的言情小說作家莉奧就是這么慘。

莉奧的丈夫帕可是軍官駐扎異國，莉奧沉浸在思念中不可自拔，忍不住時就給丈夫打電話，但由于有時差，被吵醒的帕可極其不耐。翌日，莉奧去閨蜜貝蒂家訴苦，一進門丈夫的電話卻追了過來。此時莉奧的婚姻亮紅燈已逾兩年，丈夫屢屢提出離婚——平時躲你電話的男人某天卻一反常態心有靈犀猜到你在某處，急煎煎電話追來在別人家里和你說情話？

那真是活見鬼了。

連閨蜜都試探地問“你不覺得奇怪嗎”，莉奧卻渾然不覺地沉浸愛河，和丈夫你來我往地“飛石頭”，還一臉嬌羞地告訴閨蜜，石頭是他們夫妻的私房暗號，“我愛你”“我要你”的意思。

莉奧哪里知道，帕可和貝蒂早已暗通款曲，鐵閨蜜就是自己婚姻的第三者。

帕可終于回了家，卻告知莉奧他只待兩小時又要走。莉奧失望落淚，激烈爭吵后帕可拎包離家，莉奧追到門口：“我問最后一個問題，以后絕不再問——我們還有沒有一點挽回的希望？”

“一點也沒有。”郎心似鐵。

莉奧吞下了半瓶鎮靜劑。

帕可與貝蒂的婚外情秘密，后來被貝蒂主動踢爆。莉奧被飛回來的一萬噸“石頭”打得目瞪口呆鼻青臉腫。

奇怪的是，關鍵時刻，女人之間的義薄云天反而開始生效。目睹莉奧尋死覓活，貝蒂毅然決然與帕可分了手，她還真誠地勸誡莉奧：“你不是世界上唯一和丈夫有問題的女人。帕可回來你好好和他談，不要哭，不要亂叫，像個大人一樣。”

就算綠了你，也不能眼睜睜看你自毀，所以拼盡全力告訴你做人的道理——這樣的塑料花姐妹情，也算得可歌可泣。

貝蒂還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介紹莉奧給國家報的編輯安吉爾寫稿。而恰恰是這一原本無心的善意舉動，為莉奧帶來了下一份感情。

當然，《我的秘密之花》這部電影，遠不止探討姐妹情這么單線條。但莉奧和貝蒂是如此情比金堅，以至于每次看到有人議論“塑料姐妹情”，我就想起了她們。

所以，如果你也有一位或者多位塑料花姐妹，如果她或者她們最多不過是P 圖只P 自己，或者因為你胖能襯托她的骨感你黑能襯托她的膚白，所以愛邀你一起逛街什么的，那么，恭喜你，因為你沒有領教過更犀利的塑料姐妹情。

在很多人見識過的另外一路里姐妹情，你的塑料姐妹會以孜孜不倦的暴擊行為向你反證什么是友誼的真諦，背后捅刀和兩肋插刀的技法有何不同，鉤心斗角和肝膽相照又有何本質的差異。她們激發你的斗心，強壯你的耐受力，讓你的日常活色生香……以相當不一般的方式。

但是，沒有她們，人間多寂寞。

這些戲真情假卻永不凋零的花朵，一朵一朵，化身荊棘，長在你必經的路段。你穿過所有的段落，被劃傷，被刺痛，在康復后成為你自己。

多年以后，當曾經的塑料花姐妹在你生命的河床上早已孤帆遠影碧空盡，你卻知道，她不曾真的離去，她始終在你心里。

人生沒有她，真的會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