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水母雪兔子多一點愛

水母雪兔子經常被采摘、售賣（孫小美 攝）

近段時間播出的某檔綜藝節目中，三名嘉賓前往青藏高原采摘“雪蓮花”。有科普界人士指出，節目中被采摘的植物是水母雪兔子，屬于野生珍稀植物。

水母雪兔子的艱難一生

水母雪兔子這個名字可能會讓人誤以為它是水母或者兔子，實際上它是一種生活在海拔4000米以上流石灘地帶的高原植物。水母雪兔子為雪兔子亞屬，全株密被白色或灰白色絨毛，像兔子一樣毛茸茸的，形狀看起來也像是一只水母，因而得名。

水母雪兔子長得可愛并不是為了賣萌，而是為了適應高原的低溫、大風環境。它們生長在高原的礫石山坡、流石灘上，這里的地表完全由碎石構成，沒有土壤，每年的霜凍期長達8~10個月，氣候和營養條件都比較惡劣。為了適應環境，水母雪兔子的葉片、花朵都長滿絨毛,這些絨毛可以幫助它們保暖、減少水分蒸發、抵抗紫外線等。

因為生存環境嚴酷，水母雪兔子生長、開花都很緩慢，要吸收多年的營養，才能有一次開花結果的機會。種子成熟之后，水母雪兔子完成了繁殖任務，整個植株就會死去，結束自己艱難的一生。

被當作雪蓮售賣而“遭殃”

然而，能自然地開花結果、結束生命，對水母雪兔子來說并不容易。除了要躲過高原上的食草動物，它們還有一個“敵人”，那就是采摘者。

首都師范大學副教授、植物學博士顧壘介紹，沒開花的水母雪兔子很不起眼，開花時則容易被人發現并采摘。水母雪兔子屬雪兔子亞屬，雪兔子亞屬與雪蓮亞屬同為風毛菊屬，民間有時候會把雪蓮亞屬和雪兔子亞屬合稱雪蓮。

“雪蓮花有非常明顯的大型苞葉，就像花瓣一樣，水母雪兔子是絨毛多。”顧壘表示，雖然在外觀上并不像，但還是有人為牟利將水母雪兔子曬干，以每棵3~5元的價格賣給游客。青藏高原生態保護網負責人扎西尼瑪也提到，當地野生植物被破壞頻次較多的是水母雪兔子、雪蓮和綠絨蒿，因為這類植物被認為是有醫藥價值或外觀比較好看。

實際上，雪蓮并沒有“滋陰壯陽”的作用，其藥用價值極為有限。而且，讓很多人想不到的是，無論是水母雪兔子還是雪蓮，都具有一定的毒性，并不適合長期食用。

暫未列入國家重點保護野生植物名錄

首都師范大學生命科學學院副教授、植物學家顧有容此前曾撰文表示，水母雪兔子生長于氣候條件惡劣的高原高山，生物群落與環境之間的平衡關系十分脆弱，一旦這種平衡受到破壞，恢復起來極其困難。此外，高原高山植物的繁殖期極為短暫，一旦遭到破壞，種群可能將面臨“后繼無人”的滅頂之災。

1996年，雪蓮就被列為國家二級保護物種和三級瀕危物種。2020年7月9日，國家林業和草原局、農業農村部共同形成了《國家重點保護野生植物名錄（征求意見稿）》，在公開征求意見稿中，水母雪兔子被列入國家二級保護植物。

《中華人民共和國野生植物保護條例》中明確規定，禁止采集國家一級保護野生植物，采集國家二級保護野生植物的，必須經采集地的縣級人民政府野生植物行政主管部門簽署意見后，向省、自治區、直轄市人民政府野生植物行政主管部門或者其授權的機構申請采集證。

國家林業和草原局工作人員提到，《國家重點保護野生植物名錄（征求意見稿）》未正式發布之前，對新增野生植物的采摘行為不屬于違法行為。國家重點保護野生植物名錄的制定被列為今年國家林業和草原局的重點工作，后續將加快推進其生效進程。

瀕危植物面臨保護困境

不僅是水母雪兔子，其他的瀕危植物也經常被采摘和售賣，面臨保護困境。

顧壘介紹，以蘭科植物為例，有人覺得野生石斛具有藥用價值，致使瀕危的野生石斛被采摘售賣。2020年7月，兜唇石斛等104種蘭科植物也被列入《國家重點保護野生植物名錄（征求意見稿）》。

“人對植物沒有共情。”顧壘認為，保護野生植物比保護野生動物要難，因為動物會引起人們的共情，人們會不忍心殺生。對于植物特別是偏遠地區的植物，很難去保護它們。瀕危植物保護難以得到重視的另一個原因是，人們往往認為野生植物作為食用或者藥用都比人工培植的更好，這一觀念已經根深蒂固了。

“雪蓮亞屬和雪兔子亞屬總共有80多種，有一半是瀕危的。”顧壘表示，目前最有效的保護方法是推動植物保護名錄更新，利用法律來保護這些瀕危植物，民間機構的保護幾乎沒有太大作用。

此外，公益團隊做科學傳播和公眾教育也起到一定作用。顧壘希望普通公眾不要傷害和購買野生動植物，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可以去做一些生態環境志愿者工作。

“保護環境保護多樣性，也是為了我們自己。”顧壘解釋，保護生物多樣性，不是保護某個物種，而是保護整個生態系統的完整性。“我們暫時不了解整個生態系統中不同物種間具體的關系是什么，不知道如果失去某些物種，這個生態系統是否會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