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夏海報作品賞析

徐苗苗/Xu Miaom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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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夏——新藝術運動先鋒

展覽時間：2019年12月17日—2020年6月28日

展覽地點：天津美術館（四層展廳）

展品數量：100多件（組）

編者按：2019年12月17日，“穆夏——新藝術運動先鋒”特展在天津美術館舉行。這次展覽依循穆夏的生活變遷與藝術發展脈絡，通過一百多件（組）展品的展出全面詮釋了穆夏的美學風格與新藝術運動帶來的影響，本文重點介紹了穆夏的一些海報作品，希望這些精美的海報能使讀者了解藝術融入生活的多元化方式，感受寄托在精美設計背后的華麗夢想。

19世紀末的法國巴黎，聚集了諸多的藝術家，尤其是年輕且受過專業訓練的藝術家。當時在商業繁榮和印刷技術成熟的雙重刺激下，很多藝術家開始投身海報創作，這使巴黎成為一個充滿了海報的城市。并且因為1881年針對廣告的《新聞出版自由法》出臺，這項法律基本確立了印制和出版的自由，改善了關于海報張貼的有關規定，海報被允許張貼在城市中心和林蔭大道的特定位置，以及指定的租用廣告牌上，還可以統一調整成更小的形式，貼到街頭攤位和售貨亭上。這更使巴黎在海報制作方面的水平領先于其他地方。

海報的主要目的是出售新產品、介紹新展出和旅游目的地。客戶直接從特定的藝術家或印刷廠（其中大部分是代理商）處訂購海報，這些印刷廠委托其員工、畫家或版畫制作人繪制海報。大部分優秀的藝術家不僅為他們的“公司”設計海報，還經常設計各種宣傳材料：日歷、菜單、傳單、小冊子、目錄、價目表、裝飾板、明信片和商品包裝。另一種委托制作海報的方式就是從印刷廠庫存海報中選取“空白”模式的海報或者基于現成風格，進行繪畫或插圖設計。同一形式的海報可同時宣傳不同的公司和商品。

廣告，包括海報，是一種宣傳媒介，也是伴隨著工業革命而流行起來一種社會現象。19世紀后期，作為一種特殊的現代視覺媒介，海報藝術吸引了眾多藝術家的關注，為他們提供了藝術表達的新機會。在海報設計上，藝術家一方面采用現代視覺語言來反映當時藝術風格的轉變；另一方面，使用隱喻、夸張手法傳達一系列文學內容或社會和政治含義。剝離其廣告作用，作為藝術作品海報還可以成為令人垂涎的收藏品。阿爾豐斯·穆夏創作的海報以其獨特的風格在世界范圍內享有盛譽，特別是他為女演員莎拉·伯恩哈特的歌劇所創作的劇院海報被視為新藝術運動的杰作。下文詳細介紹幾件有代表性的穆夏海報作品。

《吉斯蒙達》（圖1）創作于1894年。這幅為著名女演員兼劇院老板莎拉·伯恩哈特設計的廣告海報是穆夏的首幅海報，大獲成功。該海報出現于1894年至1895年間，其柔和的色彩和拜占庭式的裝飾在當時的藝術環境下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同時，該海報長而窄的樣式確定了接下來為莎拉·伯恩哈特設計的一系列海報的樣式。穆夏并非是為伯恩哈特設計海報的第一人，奧古斯特·高古和曼努埃爾·奧雷斯、歐仁·格拉塞（其曾因海報中的伯恩哈特顯得不夠高貴而重新繪制作品）都曾為伯恩哈特設計過海報。在《吉斯蒙達》的海報中穆夏不僅忽略了歌劇的情節，還忽略了對行動的描繪，他將伯恩哈特描繪成她想要的樣子：比現實生活中的她更苗條，更加令人印象深刻和顯眼，就好像她凝固于其威嚴之中。她曾說過：“在舞臺上，演員是最重要的。其他無用的東西（例如舞臺道具）會分散觀眾的注意力。”

圖1 穆夏 吉斯蒙達 彩色石版畫 216×72cm 1894年 巴黎

《茶花女》（圖2）海報是穆夏為莎拉·伯恩哈特設計的六幅海報中的第二幅，也是最精美的一幅。其淡雅的配色、粉紫色背景中的銀色星星、身著白袍頭戴白色茶花的女演員、一只神秘的仿佛代表宿命的手在左下角輕舉著另一株茶花，以及頂部“受傷的心”的裝飾——所有這些裝飾性元素形成一幅極具震撼力的整體。穆夏是唯一一個能夠完美捕捉伯恩哈特的肖像特點和魅力的藝術家。正是這種魅力令她的觀眾們著迷。伯恩哈特曾多次扮演亞歷山大·小仲馬的 《茶花女》 中的同名角色。 她在1880年首次扮演該角色。茶花女是一個妓女，她在瀕臨死亡時墜入愛河。1896年，該劇進行了改編，據說穆夏也參與了服飾和布景的設計。

圖2 穆夏 茶花女 彩色石版畫 210×77cm 1896年 巴黎

《美狄亞》（圖3）是穆夏于1898年創作的。卡圖勒·門德斯為莎拉·伯恩哈特改編了古希臘悲劇《美狄亞》。卡圖勒是莎拉·伯恩哈特藝術圈中的密友兼眾多愛慕者之一，專門為她寫過許多劇本。悲慘的女主角在關鍵時刻被抓獲。她對愛人杰森的不忠感到憤怒，殺死了杰森的父親和情婦，最終殺死與杰森所生的孩子。海報“凍結”了這一充滿戲劇性的瞬間：女演員眼含驚恐，手持匕首，孩子的尸體堆在她的腳邊，一輪象征蕭條與絕望的殘日徐徐落下。因傳神捕捉這一瞬間的戲劇性，這一海報成為杰作，與《茶花女》和《吉斯蒙達》海報并稱，不分伯仲。海報上繪制的蛇形手鐲很快被制作成為一款珠寶，由珠寶商喬治·富凱在巴黎出售。1901年，穆夏重新設計富凱的珠寶店，并將其設計成新藝術風格。

圖3 穆夏 美狄亞 彩色石版畫 77×20cm 1898年 巴黎

1898年，莎拉·伯恩哈特重演了她的朋友維克托里恩·薩爾度所著的浪漫悲劇《托斯卡》中歌劇家芙羅拉·托斯卡一角，首演是1887年。故事發生在1800年被那不勒斯和拿破侖的軍隊所威脅的羅馬。這個時期，在無處不在的暴力與毀滅傳言四起的背景中，歌唱家托斯卡與一個名叫卡瓦多洛絲的畫家相愛了。卡瓦多洛絲受到羅馬警察斯卡皮爾的迫害，托斯卡為愛人殺死了斯卡皮爾，自己隨后自殺。有趣的是，《托斯卡》的海報（圖4）毫無戲劇性。像所有穆夏的海報一樣，這幅海報出色地描繪了充滿符號的意象，包括背景中一個神秘的女性身影，以及一個充滿想象力與裝飾性的世界，其中非寫實的天鵝頸設計最為引人注目。只有此海報在穆夏一系列為莎拉·伯恩哈特設計的海報中以半長印刷。

圖4 穆夏 托斯卡 彩色石版畫 102×38cm 1899年 巴黎

1894—1895年，巴黎街頭出現了JOB卷煙紙制造商的廣告。街頭的大型海報分別是由儒勒·西勒、喬治斯·梅尼埃，以及讓·德帕萊奧洛格設計的。儒勒·西勒的海報中都有一個嫵媚動人的吸煙女子茶蕾特；喬治斯·梅尼埃是西勒在謝克斯印刷廠時的門徒和合作者，他的海報上有一個斜倚著的女子和一只貓，海報有三種尺寸，最大的一種高2.5米。1896年，該公司委托阿爾豐斯·穆夏宣傳他們的產品。穆夏為JOB公司設計的海報（圖5）是其公司廣告畫中最成功的作品。1900年之后，這個海報被修改成多個版本、形式，甚至是多種語言（包括西班牙語、希臘語和阿拉伯語）。一個美麗的金發女子手拿著一根點燃的香煙。模型化的人物輪廓突出了單色背景。背景中裝飾的品牌名反復出現。女孩面帶幸福和沉醉的表情。

圖5 穆夏 JOB香煙廣告 彩色石版畫 66×44cm 1896年 巴黎

19世紀90年代中后期，海報的流行程度反映在對它們的“再現”中。1896年，在蘭斯舉辦了當時最大的海報展覽。其中的六張海報在次年以真人模特的形式被搬上舞臺，且被一份雜志報道：“海報女郎走出畫面，海報形象真人演繹。”莉吉雅即是一位苗條而年輕的“海報女郎”，她在巴黎的女神游樂廳扮演穆夏裝飾作品中的人物，以此來謀生。穆夏本人一定對她的表演非常著迷，他為莉吉雅設計的海報（圖6），可以媲美為莎拉·伯恩哈特設計的劇院海報。同時，穆夏還在“不經意”間宣傳了他認真制作的大型畫集《裝飾文檔》，并在次年（1902年）出版了該畫集。

圖6 穆夏 莉吉雅 彩色石版畫 175×58cm 1901年 巴黎

穆夏是19世紀末在巴黎生活工作的最有名望的“奧地利”藝術家。他被奧地利展覽委員會選中設計了海報《1900年巴黎世界博覽會上的奧地利》（圖7），顯而易見這是一個政治之舉。他還受到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展館的委托，設計該館的壁畫。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在這個時期被奧匈帝國所吞并。在這個世界博覽會上擁有一個單獨的展館在一定程度上使此次吞并顯得合法化（事實上，奧匈帝國控制的其他地區沒有單獨的展館，例如：捷克的作品被放置在奧地利展館中展出）。但是，穆夏只設計了海報的左邊部分（在維也納印刷）。海報上有一位代表君主制的年輕貌美的女子。女子頭部后面有一只高度風格化的雙頭鷹嵌在穆夏最具代表性的圓上，象征著奧匈帝國。背景中一個模糊的人物揭開了這個女子的面紗。右邊主體部分由6個場景組成，展示了奧地利館的外觀和內飾。該奧地利館主要由建筑師路德維希·鮑曼設計。

圖7 穆夏 1900年巴黎世界博覽會上的奧地利 彩色石版畫 98×66cm 1900年 巴黎

《羽毛》（又名《黃道十二宮圖》）（圖8）是穆夏最為著名且有商業轟動性的海報之一。一個美麗的、倩影完美的金發少女以側面示人，頭戴拜占庭式頭飾和珠寶，身負黃道十二宮符號，置身于穆夏標志性的環形圖案背景之中，被極富裝飾性、精細描繪的樹葉包圍。該海報本為一套推廣“穆夏”印刷廠的日歷而作，卻被《羽毛》雜志的出版商青睞，購買了無字樣的海報稿件用于自己藝術時事諷刺劇的宣傳。不久，印刷廠售出了成千的無字樣海報，數十家公司為宣傳目的爭相購買，至今已有許多有不同字樣的海報版本傳世。

圖8 穆夏 羽毛 彩色石版畫 65×48cm 1898年 巴黎

總之，穆夏的海報作品以韻律化的裝飾線條、簡潔的輪廓線和柔和明快的水彩效果為特點，所描繪的女性形象甜美婀娜，柔媚動人，與人物周圍流暢的植物花紋曲線相得益彰。融合了高度風格化的裝飾形式，既有鮮明的新藝術運動特征，又帶有強烈的個人色彩。是對歷史和神話典故的影射，具有現代和解放社會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