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省新型智庫建設質量評價體系構建
——基于Fuzzy-AHP 模型

付雅琪，張 敏

（南京財經大學營銷與物流管理學院，江蘇南京 210023）

1 研究背景

隨著全球信息化的發展，如今的世界已然處于知識經濟的時代。在這一趨勢下，政府決策時面臨的環境將會更加復雜，所需要的知識和專業化程度也就越高［1］。作為國家軟實力的重要組成部分，近年來，智庫在政府決策咨詢工作中的價值日益彰顯。繼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首次提出“智庫”這一概念以后，2014 年10 月，《關于加強中國特色新型智庫建設的意見》中提出，要能夠“形成定位明晰、特色鮮明、規模適度、布局合理的中國特色新型智庫體系”，強調“必須切實加強中國特色新型智庫建設，充分發揮智庫在治國理政中的重要作用”。在中央政策的號召下，各地陸續掀起了建設中國特色新型智庫的熱潮，涌現出了一批覆蓋多專業領域的各級智庫，并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但相關研究數據顯示，各級智庫的建設質量存在著參差不齊的現象［2］，同時在智庫快速發展的過程中出現的問題也必須引起重視，如重機構建設、輕資源整合，重輿論傳播、輕內容創新，重成果數量、輕人才培養等，這些都成為制約新型智庫發展的影響因素。

新型智庫建設的質量水平直接影響到政府的科學決策與治理現代化過程的推進，因此，如何解決智庫建設過程中存在的問題，如何將智庫發展朝著正確的方向上引導，以及如何實現智庫研究成果的高質量轉化，都是有待我們思考的問題。而打破這一瓶頸的有效途徑之一就是建設一套適用于新型智庫建設質量評價的指標體系，實現智庫測評與智庫建設的良性互動，來推動新型智庫的發展，實現其經世致用之價值［3］。

2 智庫評價指標體系發展現狀

通過對已有研究的梳理和分析可以看出，目前國內外已經形成了多種成熟的智庫評價指標體系。其中，在國外，認可度比較高的是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智庫與公民社會項目所開發的智庫評價指標體系，自2006 年創建以來，在十余年的發展過程中不斷完善，已經形成了一套較為全面的評價體系，包含資源、利用、產出和影響力4 個一級指標，以及28 項具體指標，用以對全球智庫進行綜合評判［4］。在國內，近年來也有越來越多的智庫機構相繼推出智庫影響力報告。比如上海社會科學院智庫研究中心推出的《中國智庫報告》，截至2018 年共發布了5 期。在《2018 年中國智庫報告》中，智庫影響力評價指標體系的構建從智庫的決策影響力、學術影響力、社會影響力、國際影響力、智庫成長能力等五個維度出發，對國內各智庫機構進行評價和排名［5］。此外，影響力比較廣泛的還包括中國社會科學院推出的《全球智庫報告》、南京大學與光明日報發布的 MRPA 指標等。

然而，在對已有智庫評價指標體系進行分析和研究的基礎上，我們發現了以下問題：

首先，地方智庫評價指標體系缺失。當前，國內已有的智庫評價指標體系多集中于國家、社會相關的研究，而區域或地方的新型智庫評價指標體系較為缺乏。例如，前面提到的《中國智庫報告》《全球智庫報告》、MRPA 指標等，其評價指標體系的構建更關注于國家層面的適用性或國際之間的溝通融合，而并未涉及地方（如省、市）的智庫評價。事實上，作為智庫的一個子類，地方新型智庫的建設往往能夠更好地貼合當地的特色與實際情況，也更有服務地方發展的潛力［6］，同時國家智庫的發展也需要地方智庫的有力支撐。因此，地方智庫質量評價指標體系的建立是非常有必要的，在對地方智庫建設質量進行評判的基礎上，以評促建，評建相輔，才能更好地了解其建設發展情況。

其次，智庫評價指標體系的細分有所欠缺。我國已然形成了一個龐大的新型智庫體系，包括政研智庫、事業單位智庫、地方黨校、地方社科院、高校智庫和社會智庫等六大類。《意見》中強調，我國新型智庫體系的建設應當是“定位明晰、特色鮮明”的，這表明各類智庫的戰略定位應當是各不相同的，且能夠在各個專業領域發揮其特有的作用。比如，政研智庫和黨校的定位主要是向政府提供決策咨詢工作，而高校智庫有著豐富的學術和人才資源，其工作重點更傾向于對社會熱點問題的專業視角研究［7］。兩者在建設特點、工作重心等方面顯然存在著較大的差異，不能用同一套評價指標體系進行衡量。然而，目前各智庫質量評價指標體系大多都是一些相似的評判結構，其設計的指標雖具有廣泛的適用性，卻未能涵蓋到一些專業性和地方性的智庫［8］。

最后，評價指標體系中缺少對社科資源整合的關注。社科資源與數據信息的共享是決策部門與新型智庫進行良性互動的關鍵和核心所在［9］。然而，我國的社科資源管理仍然存在著各自為政、自成體系的現象，智庫間信息資源交流機制缺乏，智庫建設過程中社科資源的整合也未能得到應有的重視。在這一背景下，各智庫對于社科資源的獲取呈現出“碎片化”的問題，難以形成知識合力與優勢互補，導致思想創新力不足、成果轉化率低等現象［9］。因此，在新型智庫建設質量評價體系的構建中，應當將社科資源的整合情況作為重要指標進行考量，進一步提升新型智庫建設質量評判的合理性。

針對上述問題，本研究在取得實際調研數據的基礎上，使用層次分析法構建江蘇省新型智庫建設質量評價指標體系，在對專家深度訪談的基礎上，合理地確定各項指標及指標間的權重和歸屬關系。隨后，利用該指標體系，結合模糊綜合評價法對當前江蘇省新型智庫的建設質量進行評價，所得結果對于理論和實踐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

3 指標體系的構建

本文在綜合已有研究與專家建議的基礎上，針對實際調研過程中存在的薄弱環節，構建了江蘇省新型智庫建設質量評價指標體系，體系結構如表1所示。

表1 新型智庫建設質量評價指標體系

在指標權重的確定方面，目前比較常用的量化方法就是層次分析法。層次分析法（AHP）是一種定性與定量相結合的方法。它的特點在于能夠將復雜的決策問題分解為若干層次結構，對定性指標進行模糊量化，進而計算出各項指標的權重。利用層次分析法計算新型智庫建設質量評價指標的權重，其基本步驟可歸結如下：

（1）構建評價指標層級。將江蘇省新型智庫建設質量作為集合U，由管理質量U1、成果質量U2、人才質量U3、發展質量U4組成。U 為目標層，U1,U2,U3,U4為準則層，13 個二級指標為指標層；

（2）判斷指標間的相對重要性，構建判斷矩陣。在這一環節，我們邀請了江蘇人才強省建設研究基地、南京財經大學現代服務業智庫的30 名相關專家對江蘇省新型智庫建設質量的評價指標做出相對重要性評價。隨后，為了將專家的評判結果進行量化處理，本文在層次分析的過程中采用了1～5 重要性標度法，見表2。

表2 新型智庫建設質量層次評分標準表

（3）計算指標權重。將所得到的數據導入Matlab 軟件進行處理，計算出各項指標的權重向量Wi=（Wi1,Wi2, ,Wim），以及最大特征值λmax；

（4）層次單排序及一致性檢驗。為確保判斷的一致性，需要對矩陣進行一致性檢驗。首先計算出相應的一致性指標CI=（λmax-n）/（n-1）；其次，引入隨機一致性指標RI（見表3）。

表3 隨機一致性指標RI

一般地，當一致性比率CR=CI/RI<0.1 時，認為不一致程度在容許范圍之內，即可通過一致性檢驗。

（5）層次總排序及一致性檢驗。當層次單排序完成且通過一致性檢驗后，綜合各層指標的權重向量，計算指標層對于目標層的組合權重向量。

依照上述流程，在綜合專家評價結果的基礎上，得到各級指標判斷矩陣及權重如表4。

一級指標的判斷矩陣及權重的確定如表4所示，得到一級指標的權重W=（0.360,0.258,0.260,0.122），一致性比率CR=0.060 0<0.1，一致性檢驗通過，即指標的權重的分配是合理的。

表4 一級指標判斷矩陣及權重

二級指標的判斷矩陣及權重的確定如表5、表6、表7、表8 所示，得到二級指標的權重分別為：W1=（0.417,0.378,0.205），W2=（0.314,0.316,0.258,0.112），W3=（0.417,0.378,0.205），W4=（0.417,0.378,0.205）；一致性比率分別為0.081 0，0.082 5，0.081 0，0.081 0 均小于0.1，符合一致性檢驗的要求，因此認為指標權重的分配是合理的。

表5 管理質量判斷矩陣及權重

表6 成果質量判斷矩陣及權重

表7 人才質量判斷矩陣及權重

表8 發展質量判斷矩陣及權重

綜合各層次計算結果，得到總目標最終權重（見表9）。

表9 新型智庫建設質量評價指標體系及權重

4 模糊綜合評價

在對江蘇省新型智庫建設質量進行評價的過程中，我們采用了模糊綜合評價法。模糊綜合評價法（Fuzzy）在解決難以量化的問題上有著獨特的優勢，它能夠將較為主觀的定性評價轉化為定量的評價，從而對受復雜因素制約的對象作出總體評判。利用模糊綜合評價法進行評價的步驟可歸結如下：

建立評價集。一級評價集U={U1,U2,U3,U4}。再細分為二級評價集，如U1={U11,U12,U13}，依次類推得到U2,U3,U4的二級評價集；

建立評語集。確定評語集V={V1,V2,V3,V4,V5},依次代表具體的評價等級；

確定模糊綜合矩陣。在評估過程中，將專家評價結果進行量化，統計各項指標的隸屬度，即統計得到的頻數與專家總人數的比值，由此得到模糊綜合矩陣Ri；

確定一級模糊評價結果。在合理確定一級指標相應權重的基礎上，得到一級模糊評價的結果，即B=W×R；

（5）確定二級模糊評價結果。在合理確定二級指標相應權重的基礎上，可分別計算得到每項一級指標的評價結果為Bi=Wi×Ri。

我們首先確定評語集V={V1,V2,V3,V4,V5},依次代表很好、較好、一般、較差、很差，分別賦值為{5,4,3,2,1}，進而根據專家評價結果將定性評價進行量化，得到模糊綜合矩陣。

各項二級模糊評價的結果向量為：

B1=W1×R1=（0.267 0,0.326 2,0.206 8,0.147 2,0.052 8）

B2=W2×R2=（0.214 1,0.301 8,0.290 7,0.128 3,0.064 8）

B3=W3×R3=（0.234 7,0.351 5,0.232 1,0.122 2, 0.060 0）

B4=W4×R4=（0.240 4,0.333 3,0.227 5,0.170 8,0.027 5）

對上述向量進行歸一化處理，可得到R=(B1,B2,B3,B4)，進而可得B=W×R=（0.241 7,0.327 3, 0.237 5,0.138 7,0.054 7），再將各結果向量與評語集的賦值分別相乘，最終，我們計算得出模糊評價的結果見表10。

表10 江蘇省智庫質量評價結果

5 結論與對策建議

由評價結果我們可以看出，江蘇省新型智庫建設的總體質量介于一般和良好之間，但在各一級指標層面的表現各有差異。結合專家評分結果與實際調研數據，本文認為江蘇省新型智庫的建設在以下方面仍有提升的空間，并據此提出相應對策建議：

5.1 江蘇省新型智庫成果轉化水平有待提高

在各一級指標的評價中，成果質量的評分最低，其中以成果轉化率的問題最為顯著。近年來，江蘇省新型智庫研究成果數量很多，但成果轉化較差，為政府和相關部門提供的咨詢決策作用有限。究其原因，一方面在于研究的盲目與重復，主要表現為研究的方向比較空泛，研究選題也未能與地方實際發展情況相結合，總是就一些表面上的問題進行反復研究，沒能深入挖掘表象背后的社會問題，也沒能對地方政府提出針對性的建議［10］；另一方面是課題的研究缺乏可操作性，許多智庫學者受到“學術本位”的影響，沒能認識到智庫研究雖然根植于學術研究，但相比之下更注重應用價值，而對理論價值的過分追求導致課題研究脫離實際，缺乏對本地區重大問題的全面把握，提出的建議缺少科學性，能轉化為具體可實施措施的成果也比較少。針對上述問題，我們建議鼓勵智庫專家深入一線調研，在對省情民意進行全面了解的基礎上，解決經濟社會發展中的實際問題，并向社科聯、其他智庫專家分享其成果和經驗，共同探索智庫成果轉化的可行模式；同時，打通政府、智庫、高校、企業之間的關系網絡，不定期追蹤和考核咨詢成果的落地情況，及時發現和解決轉化過程中的問題。

5.2 江蘇省新型智庫人才管理機制略有不足

據調研數據顯示，江蘇省新型智庫人才的梯隊結構并不合理，其中，90%以上是文科類專業畢業生，涵蓋法律、歷史、經濟、管理、新聞等各社科領域，但自然科學和工程技術類專業研究人員的比例非常小，這就導致智庫研究的視角比較局限，不利于應用跨學科的方法進行研究，也難以勝任當前環境下的決策咨詢工作［11］。同時，多數新型智庫的建設有著濃厚的行政色彩，仍然沿用傳統的“吃大鍋飯”的管理機制，智庫研究成果在績效評定體系中被邊緣化，從事研究創新的學者無法得到應有的認可與榮譽，這會大大降低研究人員的積極性和創造性，導致新型智庫的專家來源較少，智庫內也缺乏高層次復合型人才。作為知識經濟時代下的核心競爭力，人才的培養管理始終是智庫機構所關注的重點。智庫成果的誕生往往需要結合多個研究人員或課題組的共同努力，因此，豐富人才隊伍的學科背景，加大多元化人才隊伍的建設力度，是智庫建設中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建議積極探索適合江蘇省新型智庫人才的培養模式，可嘗試建立具有中國特色的政府、社會、企業、高校間融合的人才“旋轉門”機制，擴大智庫人才存量，增強決策咨詢工作的專業性和影響力［12］；同時，要著力加強青年后備力量的培養，不斷完善人才激勵制度，將智庫成果納入績效考核與人才評價體系之中，以形成有活力、有創造力的智庫研究氛圍。

5.3 江蘇省新型智庫交流合作機制尚不成熟

目前，江蘇省擁有167 所高等院校，位居全國榜首，每年的R&D 經費投入強度也穩居全國各省市前列，可見江蘇省的社科資源十分豐富，這一得天獨厚的優勢也使得其智庫在數量和質量上獲得快速的發展。然而，當前江蘇省新型智庫的交流合作機制相對缺乏，社科資源的整合共享也存在不足。各智庫分別隸屬于不同的管理系統，自成體系、獨立運行，注重為本地區本部門提供服務，相互之間的交流合作較少。近年來，盡管江蘇通過決策咨詢研究基地等形式，試圖整合分散在各智庫的社科資源，加強學術引導，促進各智庫間的交流，但這種模式還不夠成熟，應在實踐中再進一步予以完善。此外，建議完善社科類研究數據庫與智庫案例庫的建設，在各智庫間共享開放，供專家學者們進行交流討論；同時，對智庫間交流合作機制的創新做出進一步嘗試，比如，江蘇省有著眾多不同組織形式、不同規模的智庫機構，應充分發揮各智庫機構在不同研究領域內的優勢，就當地經濟社會發展中的問題梳理出一批前瞻性的研究課題，組織開展合作研究，實現智力資源的充分集聚與利用，更好地服務于江蘇的未來發展。

5.4 江蘇省新型智庫管理質量仍有提升空間

一直以來，江蘇省都十分重視新型智庫的建設，但其總體的協調管理水平仍有待進一步的提高。由于各智庫分別隸屬于不同的機構單位，省委宣傳部、省社科聯、省科技廳都在某些方面承擔了相應的管理職能，這在一定程度上導致了較為混亂的多頭管理局面，在模糊職責邊界的同時還造成了智力資源的內耗，不利于智庫的協調管理與長遠發展［13］。特別是獨立性較強的社會智庫，其發展更是缺乏科學引導與統籌規劃。我們認為，在規劃江蘇省經濟發展的過程中，有關部門應當將新型智庫建設作為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就其未來發展專門制定出具體的規劃，該規劃的制定可從內容和原則兩方面進行考慮：在內容上，要進一步對管理工作流程做出清晰的界定，明確各智庫機構的戰略定位、建設目標等發展事項，從制度層面引導新型智庫朝著良好有序的方向發展。在原則上，從橫向來看，要堅持分類管理原則，分別明確不同類型智庫的建設要求和發展思路［14］，其中，要對社會智庫的發展給予必要的重視和支持；從縱向來看，要明確省、市、縣等不同層級智庫建設的目標和要求，力求建設成全省上下聯動的新型智庫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