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世名篇

王罡

編者按：

這幅《字為心畫》用的是破墨法，水墨洇化，奇妙無比。林散之自甘淡泊，喜怒哀樂全部沉浸在詩書畫之中，為藝術(shù)而生，為藝術(shù)而活。其先后5次著錄，是林散之晚年的代表作。

《林散之書法選集》是林散之所有書法專輯中最權(quán)威的一本。該書由趙樸初題寫書名，林散之自己作序。《字為心畫》編排在該書的第一頁，足以說明它的分量。這件作品為橫幅，1984年創(chuàng)作，尺寸為 26×90厘米（約 2.5平尺），落款“散耳”。鈐有“江上老人”（白文）、“大吉羊”（朱文）印。水墨紙本，生宣紙，長鋒羊毫筆，宿墨。裱工精細(xì)，品相十全。作品先后著錄于《林散之書法選集》《二十世紀(jì)書法經(jīng)典林散之》《金陵書壇四大家林散之》《林散之草書精品賞析》和《華人時(shí)刊》雜志（2014年第9期）。

林散之在創(chuàng)作草書時(shí)常用破墨法。破墨法有兩種：一種是墨破水，一種是水破墨，這幅作品用的是水破墨。首先將陳積的宿墨磨得很濃很濃，然后從水盂中拿出浸泡多時(shí)的長鋒羊毫筆，在水盂邊掭上幾次，一來整理筆鋒，二來擠掉鋒中多余的水分。這時(shí)筆尖中仍然是清水，接著提筆在硯池中蘸墨，然后，在放入清水的小瓷碟中再蘸上清水開始書寫“字為心畫”的第一個(gè)字的第一畫“點(diǎn)”。筆尖接觸紙面的第一時(shí)間，清水向周圍洇化，變成淡墨，當(dāng)?shù)珨U(kuò)散時(shí)，筆腹的濃墨從外圍下注，形成一個(gè)圓圈，圈外的濃和淡相互滲透，這樣“字”寶蓋頭的第一點(diǎn)的墨相是：淡墨為圓心，中間的圓圈為濃墨，既細(xì)又圓，如同用圓規(guī)畫的一樣，圈外是淡墨。“字”寶蓋頭的第二畫也是點(diǎn)，其墨法和前面一樣。要說的是寶蓋頭的“一橫”，宛如鋼鉤一般，一細(xì)二圓三勁健。這“一橫”和上面的“一點(diǎn)”，對照鮮明。“一橫”是線條美，“一點(diǎn)”是墨色美;一個(gè)是瘦而長，一個(gè)是滿而大。

我們再來看第四個(gè)字“畫”，線條十分老辣，遲澀凝重，似斷似連。這個(gè)字是用枯筆寫成的，筆畫中形成了數(shù)個(gè)大小不一的“眼”。于右任在《標(biāo)準(zhǔn)草書》中說：“字中之圈謂之眼，眼多如繩縈蛇綰，令人生厭。”這個(gè)“眼”與于右任說的“眼”不一樣，于右任說的“眼”是指草書筆畫纏繞過多而形成的“眼”，林散之這幅作品中的“眼”是筆畫里的“眼”，叫“蟲蛀紋”。“蟲蛀紋”是書法的最高境界之一，能寫出像林散之這樣的“蟲蛀紋”筆法的書法家真是少之又少。“畫”的第一筆以及最后一橫，就像木板存放多年，蟲蛀過而留下的大大小小的眼。這些“眼”是自然形成的，不是筆畫纏繞的結(jié)果。這些“眼”似斷若連，筆斷意連，自然生動(dòng)，繽紛多彩，真是奇美。

回首瞻望林散之的人生軌跡，《字為心畫》正是其人格人品的再現(xiàn)，物我兩相忘，詩畫精到，書藝入圣。

《字為心畫》因?yàn)閮?nèi)容好字?jǐn)?shù)少，出現(xiàn)的仿品比較多。鑒別的方法有兩種：一看神韻，“山寨林散之”大都有形無神，氣息不夠，看上去別扭。二是看“字”上面的“點(diǎn)”有沒有橢圓形圓圈。仿品是描的，“點(diǎn)”中間的圈圈不自然，有的根本就沒有橢圓形圓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