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書穎


2020年,寶坻區人民政府計劃在文廟舊址進行寶坻歷史文物陳列布展,挖掘寶坻歷史,展示寶坻文脈。負責此項工作的文旅局同志于2020年7月到天津博物館參觀學習,在遼金展陳列中發現了幾件出土于寶坻大千佛頂村的文物,而寶坻的文物檔案中對此沒有詳細的記載。因此尹玉輝局長要求筆者對出土文物的來龍去脈進行調查,還原歷史,記錄歷史。
1988年冬天,天津歷史博物館(以下簡稱“歷博”)接到北京考古研究所電話,要移交天津寶坻出土的幾件文物。歷博接回文物后,與寶坻文化局共同派出工作人員對文物出土地點進行了調查,對出土文物進行了鑒定。在此后的一年多時間里,上交文物的當事人王玉廣家里不斷有人上門求購文物,同時摻雜著奚落、恐嚇,以及冒充文化館工作人員的“官方邀請”。聽說王玉廣已將出土文物上交國家,村里謠言四起 :一說國家為夫妻二人安排了工作,一說國家獎勵了40萬元。這種說法猶如重磅炸彈,打破了大家庭的平靜,且曠日持久。王玉廣兄弟二人,本來一樣大小的房子在謠言的籠罩下價值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此后,兄弟二人就出土地房屋產權、贍養老人等問題產生矛盾,至今相關房屋仍沒有完成產權確認工作。在調查這件事的過程中,王玉廣多次感慨:“都說好人有好報,我這可倒了大霉了!”此情此景,筆者內心久久不能平靜。作為公民,王玉廣是守法的。作為守法公民,王玉廣的遭遇又是令人唏噓的。
剖析大千佛頂村出土文物事件,筆者認為在基層工作中在以下幾個方面存在問題。
一、機構建設不力,職能不透明
寶坻沒有獨立的文物保護機構,文化館承擔文物保護職責對社會缺乏透明度。王玉廣選擇去北京上交文物,一是不知道寶坻有文物保護機構,二是其父當時在北京做木匠。這在整個事件中都造成了動機上的誤會,天津方面起初認為出土文物是在北京繳獲的,主動上交行為被誤解為非法獲利不成的上繳。
二、宣傳手段單一,文物保護意識不足
《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以下簡稱《文物法》)于1982年11月19日公布并實施,對文物所有權、獎勵與懲罰措施都有明確規定。第一章第四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地下、內水和領海中遺存的一切文物,都屬于國家所有;第七章第二十九條規定發現文物及時上報或者上交,使文物得到保護的國家和個人,由國家給予適當的精神鼓勵或者物質獎勵。當時的社會背景下電視、電話都為奢侈品,一村未必有一臺,傳播面很窄。當時的宣傳手段也比較單一,村內的廣播是宣傳工作的主要途徑,負責宣傳黨的路線、方針、政策,以及與人民生活息息相關的方方面面。《文物法》與人民生活看似遙遠,宣傳不足,人民對文物所有權和獎懲措施認識不到位。關于如何處理這幾件文物,王玉廣夫妻多次出現矛盾。而村內謠傳的40萬元獎勵更是無稽之談。
三、工作圍繞業務本身,機構間缺乏合作
關于王玉廣的初衷,工作人員沒有進行調查,造成了誤解,這對整個事件的處理造成了方向性的影響。后經《天津日報》記者調查并在《天津日報》發表了署名文章確認王玉廣是上交文物,為其正了名。但在筆者向同事了解此事時,沿用口吻仍為“繳獲文物”。王玉廣上交文物后,很多文物販子認為其還有文物沒有上交,上門求購。求購不成,有人蒙面搶劫,有人冒充寶坻文化館的工作人員上門“邀請”其到文化館坐坐。家庭爆發矛盾后,王玉廣曾找到文物部門要求為其說明現實情況,沒有下文。
王玉廣上交文物后人身安全受到了一定的威脅,家庭關系被撕裂。目前仍有村民就此事對其進行奚落,其沒有得到社會的尊重。這為基層文物工作者提出了嚴肅的問題:如何在做好本職業務工作之外,延伸一公里,保護參與文物保護工作的公民的積極性,增強參與文物保護工作的榮譽感,吸引更多人民群眾參與到文物保護工作中來。
圍繞近些年文物工作的開展,宣傳力度的加強,尤其是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對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關注,人民群眾的文物保護意識顯著增強。人民群眾對文物所有權有所了解,雖在文物權屬和獎勵力度方面存在討價還價和交換現象,但總體趨向良性發展。為保護公民參與文物保護工作的積極性,筆者認為應從以下幾個方面開展工作:
1.加大宣傳力度,擴大表彰規模,探索機制創新
以“自然和文化遺產日”為契機,加大《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的宣傳力度,普及法律知識。適時舉辦表彰大會,為參與文物保護工作的公民頒發榮譽證書,提高公民自豪感。探索機制創新,為主動無償上交文物的公民參觀博物館開放綠色通道,享受尊貴特權。
2.加大機構建設力度,提高工作人員積極性
積極推進文物保護部門法人獨立工作,提高文物保護工作人員的積極性。建立一支有溫度、有情懷的文物保護隊伍,試行文物保護部門垂直管理,在街鎮文物保護工作人員中建立職稱評審制度,培養專業興趣,提高責任感、使命感。
3.加大執法力度
加強文物執法力度,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文物執法行政職能2016年底由文化執法大隊承接,由專業部門負責,做到獎懲分明。
小結
建立有情懷、有溫度的文物保護隊伍,能夠設身處地地考慮參與文物保護工作的公民境遇,加強機構合作,提高透明度,在全社會形成人人參與文物保護工作的氛圍。
【作者工作于寶坻文化館(文化遺產保護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