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雪過后（外一首）

柳蘇

那些沒學會儲備的麻雀

一場大雪之后

變得愈加少依無靠

圓錐狀的嘴，銳利的爪子

生就啄刨取食的命

離開土地，就等于斷了活路

清潔工人前腳掃出鍋大一片地來

麻雀后腳密密匝匝落了一層

有人推窗倒出半杯茶梗

喘氣功夫，圍去無數饑餓的小眼睛

再平靜的生活

也能生出一些疼痛

可憐啊，這些翅膀短小的麻雀不宜遠飛

只會在生息的地界上跳躍覓食

手里的一把把米撒出之后

我忽然覺得自己的解救多么微弱

過去的時光，倒著回來

命運都是事先寫好的

那些過去的時光

日漸，倒著回來

膝蓋深的積雪里

我行走如常。

望著扣在篩籮下瑟瑟發抖的各種鳥兒

一臉稚氣的我放聲大笑

笑它們沒腦子和笨拙

現在，我仿佛扣在一個無形的篩籮下

冰雪之上舉步維艱，戰戰兢兢

生怕有個三長兩短

那些在雪地里蹦蹦跳跳覓食的鳥兒

從篩籮里跳到篩籮外

和我調換了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