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視角下孫元化治理登萊研究

劉卓林

摘 要：明朝末年，登萊地區成為海上牽制和防御后金的重要地區，孫元化是一位有著先進軍事技術和廣泛的西方交際網的官員，在其任登萊巡撫期間，登萊地區的軍事力量得到空前發展與壯大，逐漸成為明廷可依賴的力量，卻又轉而迅速衰落，不僅登萊兵喪失殆盡，登萊地區也無力再牽制后金的行動，使后金得以完全解決遼南問題，明朝也迅速走向敗亡。

關鍵詞：孫元化;登萊;登州火器營

中圖分類號：K24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20）10-0022-05

從近二百年的戰爭史來看，軍事科技是戰爭取得勝利的決定性力量之一，先進的軍事科學技術往往能在戰爭中帶來超越以往的突破，而在明末則有一位引領了明末清初軍事戰略發展的人物，還留下了明末軍事科技的巨著之一《西法神機》。孫元化，明代登萊地區第六任巡撫，在其任內登萊的軍事實力由弱變強，卻又極盛而衰，在短短兩年多的時間，發展成為明廷所期待的一只強大軍事力量，但還沒來得及發揮其在抗擊后金戰場上的作用，轉而又土崩瓦解，部分將領和士兵與武器裝備還成為后金的助力。目前學界對孫元化在登萊的發展略有關注，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三個方面：一是從登州火器營的建立與葡萄牙人炮師的招募來論述，二是從科技史的角度來看待孫元化在科技史上的地位，主要從其科學技術的應用和發展來進行論述，三是相關論文涉及孫元化在登萊的發展，{1}并沒有全面專門的、系統的討論孫元化治下登萊軍事力量的發展和衰敗，我們有必要站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進一步清晰了解孫元化這一個有著豐富基督教背景和充沛軍事科學技術知識的人物治下登萊軍隊的發展，探尋其得以發展的基石，剖析出孫元化在登萊軍事力量的建設中的行為，最后總結出登萊軍事力量衰敗的原因和影響。

一、孫元化在登萊的崛起

談及孫元化，明史中并未為其單獨列傳，而是將其依附于徐從治傳之后，一同所附的還有謝璉、余大成等，都是與登萊密切相關之人。明史中對孫元化的記載大致可以看出，孫元化于天啟年間由程嘉燧推薦為舉人，后在上海光啟學館學習，在隨徐光啟學習過程中，深受意大利傳教士利瑪竇熏陶，幫助利瑪竇翻譯相關書籍，較早的接受了西方科學的教育，其“所善西洋炮法，蓋得之徐光啟云”。廣寧覆沒后，孫元化上《防守京城揭》《清營設險呈》《乞定三道關山寨銃臺揭》《銃臺圖說》等策于朝廷，積極強調火器在防御戰爭中的重要作用，因此深受孫承宗的器重，在他的提攜下，得以參與北方防務，孫元化以炮臺教練為所長，教以士兵筑臺制炮之法，在駐防之余，孫元化又著稍后撰有《論臺銃事宜書》《改造火器呈》《火藥庫圖說》等文，孫承宗依孫元化之策，以炮臺之法破山西各處重要的關隘，孫元化也得以加封山東按察副使，孫元化長期駐守山海關一線的實戰經驗使得他的軍事能力得到進一步的提升。

明史對其記載甚為簡略，簡單交代了其一生，其實縱觀明末軍事技術的發展，孫元化是不可不談之人物，他和他的老師徐光啟致力于結交西方基督徒，利用自身的人脈網絡引進火炮技術武裝部隊。作為崇禎初年被重新啟用的孫元化，在其山海關的鎮守之中，立下大功，孫元化開始在軍中嶄露頭角，與此同時在明末政壇上，作為內閣首輔周延儒所看重之人，孫元化也成為內閣之上多方角力的一枚重要的棋子。

明代登萊地區所轄登州府與萊州府，位于今山東半島北部，與遼東半島隔海相望，登萊以北大小島嶼眾多，以長島、大小竹島至皮島一線等島嶼構成拱衛京師的海上防線，又是通往遼東半島、朝鮮的交通要道。自萬歷皇帝去世至天啟皇帝繼位，遼東半島相繼陷落，遼南四衛成為后金軍隊進攻天津、登萊的橋頭堡。天啟元年，明廷正式設立登萊巡撫，以登萊為海防的戰略中心，為防金軍從海上直指京師。崇禎二年，登萊巡撫由于袁崇煥的督師而短暫廢除。

崇禎三年四月，皮島副將劉興治同其兄弟殺害皮島副總兵陳繼盛及通判劉應鶴等軍官百余人，禍亂皮島，為防其南走登萊，兵部令登萊總兵張可大速回登州領兵嚴陣以待，又以龍武三營駐防覺華島，遣副總兵周文郁、劉應龍前往皮島面諭劉興治，以戶部郎中駐守旅順島安撫各將。孫承宗亦遣吳廷忠招撫。為防劉興治再次作亂，明廷欲復設登萊巡撫，兵部尚書梁廷棟以劉興治忌憚孫元化，破格推薦孫元化為登萊巡撫，明代登萊巡撫的主要職責是管理地方軍務，軍務的主要內容是調兵御寇，除了巡撫登州、萊州和東江之外，孫元化還肩負著恢復遼南四衛的職責，即金州、復州、海州、蓋州。孫元化作為登萊巡撫的首件大事，就是如何防止劉興治作亂。為了防止劉興治叛亂，孫元化建議迅速分發餉銀、預先籌借糧米予以招撫，并奏請任命黃龍為東江總兵，駐守皮島，鎮守登萊、東江。

經過各方的努力，劉興治于七月二十七日開始歸還皮島，在其歸還皮島后，不僅未收處罰，反而晉升副總兵，至此，皮島劉興治之亂暫告一段落，孫元化更能騰出手來進行其軍事上的加強和改變。早在孫元化上任之前，徐光啟在北京與葡人公沙的西勞、陸若漢一行就西洋火器在朝廷上下大肆宣揚，多次在朝臣前演練，雖有部分非議，但贏得了朝中大多數大臣的認可，以“西法”御敵日漸搬上議程，登萊也即將贏來新的發展機遇。

二、登萊軍事力量的發展與戰績

孫元化在就任登萊巡撫之初，曾以病拒受此命，他認為登萊巡撫只是一虛職，并無實際權力從而支撐他的興復之志，而東江諸島在毛文龍被誅后已成一盤散沙，東江之兵皆已為虛兵;另一方面，他又擔心戶部不能給足軍餉、工部不能給足軍需、兵部不能給足戰馬。如此虛弱之兵勢和東江諸將的反復無常，也使他深深憂慮。在得到朝廷的支持后，他才躊躇滿志地踏上巡撫之路，準備打造一支強有力的登萊之師。

（一）登萊軍事力量的發展

在登萊巡撫設立之后，次年設立登萊總兵，下轄陸軍七營、水師五營，以增強登萊的軍事力量，孫元化在此基礎之上，對登萊的軍事力量又做了以下的增加。

1.以葡萄牙炮手為基礎的登州火器部隊

隨著孫元化在登萊迅速站穩腳跟和其師徐光啟和葡人在京師的努力，“在徐光啟的引領下，以孫元化為代表，通過明末中國基督教關系網，匯集了一大批熱衷于傳播和發展西方火器技術的士大夫?！本ㄅ谛g的監軍王征被任命為登萊監軍僉事，其部下張燾則被任命為登萊副總兵、因收復灤州有功黃龍則被任命為東江總兵等。同時葡人公沙的西勞、陸若漢及葡籍炮師和造炮工匠陸續抵達登州，經過多方努力，孫元化麾下火器部隊成為全國裝備最精良的火器部隊，不僅擁有佛郎機炮二十余門，西洋銃三百二十門，鳥槍一千支，而且也有一批掌握西洋火炮技術的槍炮手，在陸若漢、公沙的西勞的協辦下，葡萄牙炮手和制炮技師直接傳授西式大炮的操縱點放之法，登州一時成為全國裝備最精良的軍事前沿和中國火器鑄造演練的中心。在孫元化的更定下，成立了十五支精銳的火器營，每營車輛則以一百二十輛雙輪車、一百二十輛炮車、六十輛雙輪車構成、其中火器則有西洋大炮十六門、中炮八十門、鷹銃一百支、鳥銃一千二百支。人員則由兩千戰士、兩千衛隊構成的多兵種聯合。

2.以東江舊將為主的部隊

崇禎初年，袁崇煥借機處死毛文龍，以其副將陳繼盛統轄東江，毛帥一死，原本毛文龍為中心的東江將領出現分化，以孔有德、耿仲明、李九成等一系列的東江舊將投奔孫元化，孫元化對東江舊將的到來頗為欣喜，以孔、耿等人分為左營參將和中軍參將。

孔有德和耿仲明均為遼東人，早年由于后金占領遼東，家人多為后金軍隊所殺，二人連夜逃至皮島，得以歸附于毛文龍麾下。作為隨毛文龍鎮守東江鎮的孔、耿等人來說，從情感上來說對后金具有極度的憎惡之情，而且他們長期與后金隊伍在遼南拉鋸，擁有豐富的作戰經驗和能力，他們的加入使得登萊軍事力量又進一步得到加強。

3.孫元化直屬的部隊（以遼東人為主）

孫元化在未任登萊巡撫之前，隨孫承宗駐守山海關，孫元化在山海關駐守期間，力主建設炮臺，并教授點放之法，訓練了一批以遼東人為主擅長使用火炮的部隊。這批遼東人在山海關的防御戰、收復灤州等戰役中積累了豐富的戰斗經驗，在孫元化得知其登萊巡撫的任命，則率領八千遼人為主的軍隊赴登萊。劉興治反東江，遂奉詔還鎮。已而四城并復，朝議復設登萊巡撫，以孫元化為之。元化率關外八千人至，強半皆遼人?？纱髴]有變，屢言于元化，不聽[1]。

孫元化在隨孫承宗防御后金時多次強調遼人對于作戰的渴望，后金在其統治初期，由于措施不當，遼東地區的反抗活動此起彼伏，大批遼東漢人向關寧地區逃亡，關寧軍的兵源一直充足，登萊與遼東半島也只有一水之隔，也有許多遼東漢民逃亡登萊地區，這些人后來成為組建登州軍隊的主力。所以將大批遼人編入軍隊是孫元化一直所貫行的方式。

除了以上幾只部隊的建立，孫元化還在軍事裝備上力求完善，在其上任后，則以恢復遼東為理由，向崇禎皇帝上書購買戰馬，卻被太仆寺卿鄭宗周上書詰責，稱其借此斂財，崇禎帝以孫元化“實心任事”命工部尚書加派銀兩，以滿足軍備需求。

崇禎四年，孫元化為加強海戰力量，即遣人向朝鮮采購戰船，由于后金在北方一直給予朝鮮的軍事壓力，戰船一直未能購得，后金在崇禎四年七月久攻朝鮮不下的情況下只得撤退，而后朝鮮方面終于騰出手來，贈予了孫元化四十余艘戰船，極大的加強了登萊部隊的海上作戰能力，

由上可以看出，登萊的軍事力量在孫元化到任后得到了長足的發展，在短短的一年多時間內，迅速地建立起一支有著先進火器和豐富作戰經驗的部隊，在裝備上也采購了火炮、戰馬、戰船等，正是這樣的一支部隊為登萊的防衛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二）登萊軍事部隊的戰績

崇禎四年三月，劉興治復而作亂，卻不曾想到，一夜之間劉家變忽而傾覆，對于劉興治的忽然敗亡，各方史料記載均有不同，臺灣學者黃一農先生在《劉興治兄弟與明季東江海上防線的崩潰》中綜合分析各方史料，提出其推測認為可能是孫元化要求劉興治殺死手下八百名女真降兵，劉興治有意聽從，不料事機泄露，女真降兵先在島中作亂，張燾、沈世魁等率軍平息女真降兵之亂，劉興基也反對其兄，最后劉興治及其兄弟都死于亂軍之中。

劉興治的死亡使得東江形式趨于一片混亂，皇太極乘此機會興師進攻皮島，孫元化即命東江總兵黃龍指揮，副總兵張燾以西洋大炮在東江一帶擊敗后金，雙方激戰十余日，在戰斗中，西勞等十三名隨軍葡人以西洋大炮據敵，威力甚大，累計發射十九次，擊殺敵人約六七百名，大貝勒代善第五子在戰斗中中彈身亡，時人稱為“麻線館之捷”，遼東巡撫丘禾嘉更形容此役為“海外以來第一大捷”，在明軍的猛烈炮火下，后金終究敵不過明軍的猛烈炮火和海上用船之不便，被迫放棄進攻。

由此可見孫元化在登萊進行的各項軍事實力上的加強和改進已取得初步的成效，建立了以火炮火器為核心的部隊，這支部隊有著豐富的火器操作經驗，其將領也是有著與后金豐富作戰經驗，由此登萊兵也成為繼“關寧鐵騎”之后明廷又一可以倚仗的軍事力量。

三、登萊軍事部隊的衰落及影響

崇禎四年八月，皇太極兵圍大凌河，圍祖大壽于城內，明廷調集各方部隊馳援大凌河，孫元化先期派張燾及葡人公沙從海路支援，卻不料遭遇颶風，未能成功，陸路則由孔有德率軍支援，行至吳橋，由于與地方豪強有摩擦且在李九成的推波助瀾之下，軍隊進而嘩變，于是發生了著名的“吳橋之變”，孔有德等人控制不住嘩變的部隊，不得不起兵反叛。

孔有德指揮叛軍在山東境內連陷數城，接連攻下陵縣、臨邑、商河、齊東、新城等。而在明廷內部，最初也產生了兩種聲音，一為山東巡撫余大成為主的力爭剿滅叛軍，二則孫元化力主安撫，企圖以自身的威望安撫叛軍。余大成在追剿叛軍的過程中，孫元化命令各部不得截殺叛軍，盡管在萊州知府朱萬年的防守下，萊州暫得安全。但孔有德繞過萊州長驅直入，于崇禎五年正月一日兵臨登州城下，孫元化先令張燾率遼兵駐扎與城外，又四次遣使入叛軍營內招降均以失敗告終。正月二日張燾所部在登州城東戰敗，所率部隊半數降賊。正月初三日，在登州城內耿仲明、陳光福的配合下，登州城破，葡人西勞率領葡萄牙炮手參戰，在經過頑強的抵抗后，西勞及數十位葡萄牙炮手戰死，陸諾漢則帶領剩下的葡萄牙人逃往澳門。其次，登州游擊陳良謨戰死，登州總兵張可大自縊而亡，巡撫孫元化、副使宋光蘭被俘。登州城破，城中葡人雇傭軍和大量火炮和物資盡數被孔部所獲，據《平叛記》所記：“時有舊兵六千，援兵千人，馬三千匹，餉銀十萬，紅衣大炮二十余座，西洋炮三百余座，其余火器數不勝數?！?/p>

登州既破，明廷下令逮捕孫元化及張燾等人，山東巡撫余大成被革職，以徐從治和謝璉分為副都御史和登萊巡撫，謝璉進駐青州，徐從治進駐萊州，共同與叛軍周旋，又調通州、山海關、寧遠等地共計三萬余人奔赴山東剿叛，此后，明軍與叛軍雙方在登州、萊州一帶交戰長達一年多之久，戰火禍及山東大部地區，經過一年多的追剿，崇禎六年三月十三日，孔有德率領萬人進行突圍，最終于同年四月，孔、耿以船百艘載男女一萬二千余人，連同軍器、槍炮等，從鴨綠江口鎮江堡登陸降金?；侍珮O對孔有德的來投大感欣喜，力排眾議親自出十里相迎，足以見得這只投降的部隊給皇太極所帶來的震驚與欣喜。

至此，孫元化自崇禎三年六月任登萊巡撫以來大力發展的登萊兵自此后毀于一旦，新式的西方火器部隊徹底覆滅，盡管有首輔周延儒和其師徐光啟的力保，仍免不了一死，與張燾一同棄市于北京，孫元化致力于登萊的發展就此終結。登萊之變持續一年半之久，覆蓋大半個山東，最為嚴重的登萊地區生靈涂炭，其影響總結為以下幾點：

第一，以孫元化、徐光啟為主的西洋火器引進者的中堅力量被嚴重摧毀，導致明朝整體火炮力量的運用被嚴重打擊，西方火器技術在明朝的傳播收到阻礙和領導者的缺失，使得明朝與后金的對抗愈發艱難。

第二，進一步加劇了內閣之間的斗爭，作為周延儒、徐光啟一派的孫元化，成為了朝堂上政敵借以攻擊首輔周延儒一派的理由，為此，陜西道試御史余應桂七次上書彈劾周延儒，彈劾其結黨營私，收受孫元化人參、貂皮等，另兵科給事中李夢辰也彈劾熊明遇等交通誤國及周延儒罪。周延儒與溫體仁的內閣之爭也愈發激烈，最終周延儒于崇禎六年四月托病還鄉。

第三，登萊地區長達一年半的戰亂，消耗了登萊軍事部隊的有生力量，使得登萊對東江諸島的控制減弱，也無力布置對后金的防御，登萊地區的混亂也給予了東江諸島野心家實施叛亂的機會，崇禎十年，東江諸島被皇太極所奪，后金徹底解決了東江鎮的問題。

第四，孔有德的降金，不僅給后金帶來了大量的部隊，而且還帶來先進的火炮，局勢在頃刻之間翻轉，據孔有德在致皇太極的乞降書中云：“本帥現有甲兵數萬，輕舟百余，大炮、火器俱全。有此武器，更與大汗同心協力，水陸并進，勢如破竹，天下又誰敢與汗為敵乎？”后金擁有了數量眾多的武器和受過專業炮擊訓練的士兵，得到了由葡萄牙人傳授的彈藥制造技術以及瞄準的知識和器具，此消彼長，正是這次降金為后來清朝在進軍中原的戰役中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第五，孔有德降金帶動了原毛文龍麾下東江諸鎮的投降潮，由于孔、耿降金后受到重用，旅順副將陳有時、廣鹿島副將毛承祿降金，而在孔有德、耿仲明降金的四月后尚可喜也投靠后金，東江舊將的出路仿佛只有降金一條，東江舊將們也成為后金征伐明朝的利器，同年，孔有德便率兵先后攻下旅順和朝鮮，迫使朝鮮向清朝投降，而這一部分部隊，也在一定程度上成為未來清朝漢八旗的基礎力量。

不難看出登萊之變對于整個登萊地區、登萊軍事力量都是毀滅性的打擊，幾任巡撫、總兵皆因此變獲罪被誅，亦或被叛軍俘虜后殺害，登萊的軍事力量則在山東半島的斗爭中消磨了有生力量，而此后數十年直至明朝的滅亡登萊的軍事實力都難以恢復，登萊軍事力量蓬勃發展的景象一去不復返了。

四、結語

從客觀上來說，孫元化繼任登萊巡撫以來對登萊軍事部隊的建設和發展做出了重大貢獻，孫元化利用其師徐光啟和其基督教身份在華關系網結交葡萄牙人，學習西方先進的科學技術、發展火炮部隊，不得不說具有一定超時代的眼光;其次孫元化在遼地經略已久，能利用遼兵遼將對后金展開積極防御，并收攏遼人，積極培養。在其任上登萊的軍事實力大增，也有過數次戰役的勝利，一度成為后金眼中不可忽視的力量。但其過度信任遼將，在吳橋兵變之后，一再退讓主張安撫政策，企圖利用個人威信挽回兵變，最終導致整個反叛部隊呈尾大不掉之勢，登州、萊州相繼被破，自己身陷入敵營，最后在朝堂的一番斗爭之后落得身首異處的結局，而登萊地區陷入戰爭長達一年半之久，元氣大失，在防御后金的層面由主動轉為被動，再也沒有強有力的軍事力量抵抗后金的侵略，戰略地位嚴重下降。

孫元化和登萊的悲劇更大的原因還在于明末政治和軍事的腐敗以及朝堂上下對于先進軍事科技的漠視，其一，朝堂上內閣傾軋，孫元化卷入溫體仁和周延儒的內閣之爭，成為雙方角力的犧牲品;其二，邊將擁兵自重，相互之間爭權奪利，耿仲明、尚可喜的反叛，其根本原因就是孫元化與黃龍的矛盾沖突激化的結果，邊軍從上到下貪污軍餉，更多時候不聽中央政府的調遣。其三，朝堂上下除了徐光啟、孫元化等人對西洋火炮等先進軍事科技在戰爭中的應用有著深刻認識，而為此奔走呼號，更多的朝臣則是漠視與冷眼。正是這一系列的原因，導致在明末外有后金，內有流賊的局面下，一支支強大的軍隊在一次次內斗混亂中消磨，這些便是那個時代的悲劇。

注 釋：

{1}探討登州火器營的建立與葡萄牙人炮師的招募的過程的文章有：寇潤平，朱龍.登州火炮營及其對華貢獻[J].魯東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7（04）;董少新，黃一龍.崇禎年間招募葡兵新考[J].歷史研究，2009（05）;從科技史的角度來看待孫元化在科技史上的地位如馮震宇，申亞雪.關于中國科技史研究中的疏漏——孫元化與明末軍事技術及相關問題[J].北京科技大學學報，2015（04）;其他涉及孫元化在登萊的發展的如趙紅.明代登萊巡撫考論[J].濟南大學學報，2006（02）;黃一農.天主教徒孫元化與明末傳華的西洋火器[M].臺灣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1996;黃一農.劉興治兄弟與明季東江海上防線的崩潰[J].漢學研究，2002（06）.均對孫元化在登萊的建設與發展有所涉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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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黃一農.天主教徒孫元化與明末傳華的西洋火器[J].臺灣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1996（04）.

〔11〕馮震宇，申亞雪.關于中國科技史研究中的疏漏——孫元化與明末軍事技術及相關問題[J].北京科技大學學報，2015（04）.

〔12〕趙紅.明代登萊巡撫考論[J].濟南大學學報，2006（06）.

〔13〕寇潤平，朱龍.登州火炮營及其對華貢獻[J].魯東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7（04）.

〔14〕董少新，黃一龍.崇禎年間招募葡兵新考[J].歷史研究，2009（05）.

〔15〕李步青，王錫平.登州港的變遷及其在歷史上的作用[J].外交史研究，1988（02）.

（責任編輯 徐陽）

Research on Sun Yuanhua's Administration of Denglai from the

Military Perspective

LIU Zhuo-lin

（Yangtze University，Jingzhou 434000， China）

Abstract： The end of the Ming Dynasty ， The Denglai area has become an important area to maritime containment and defense Later jin. Sun Yuanhua， an official with advanced military technology and extensive Western communication network . During his tenure as the governor of Denglai， the military power in the Denglai region has been unprecedentedly developed and strengthened， and gradually became a reliable force in the Ming Dynasty. but it declined rapidly. Not only was the loss of the Denglai soldiers exhausted， but the Denglai region was also unable to contain Later jin's actions， which allowed Later jin to completely solve the southern Liaoning issueand the Ming Dynasty also quickly went into defeat.

Keywords： Sun Yuanhua; Denglai Region; Firearms Camp of Tengch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