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影（組詩）

陳墨

如果聽不見

如果聽不見

那就讓雷大聲說話

如果雷聲太遠

或者太大聲了

就讓細雨一滴一滴細說

在你的陽臺在你的花蕊

如果還太遙遠

那就借仲秋的夢境無聲潛入

或者借一次美麗的錯誤

以閃電的名義

讓黑夜的黑書寫白天的白

如果還遠遠不夠

那就讓宿命之墨水

滲透你一無所有的細節

合 影

某年某月合影

背景不是垂直的

而是青青綠綠的

某年某月春風拂柳

也拂動心事

他們的目光向前

前方是秦淮河的槳聲燈影

前方是看不到邊的天涯

這無法揮別的三月煙花

冷風吹過來淚花吹過來了

只留下一個人的惆悵

互夢之間（節選）

夢是虛幻的真實，真實是虛幻的夢。

——題記

1

在這人跡罕至的叢林里

漸漸將我記住

模糊的光亮和錯雜的陰影

博爾赫斯的黃金之虎

布萊克的火之虎和我的夢之虎

從我們的內心

突破自然規則的柵欄

回到原來的位置

在這人跡罕至的叢林里

沿著一條途徑

留下孤絕的雪泥鴻爪

他們的呼嘯與我押韻

2

怎么又造訪我了

造訪我的水果店

點名要這個這個這個

你一次又一次造訪我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

你的最愛你的榴蓮

它刺入我劇痛的內心

堅持要獲得帶刺的詞語

你還要繼續留戀

但榴蓮不在

不在我記憶的貨架

自從它缺席和背叛

4

雪山與蒲公英

一個在遠方融化

一個是會飛行的詞語

曾經出現而又消融

當新的空白留下大白

應該拿什么來彌補

它們中間的鴻溝

大于中間

但愿全部的失憶

都是夢而不是失去

5

剛烈的悶雷聲滾過五月

丘陵攜帶綠色的雨水

在中轉站的屋頂中轉

瓦當是雨珠的打擊樂器

當萬物別無聲息

它在空寂之空

天光闖進來不動聲色

就像乳房如此充盈而飽滿

一個人從另一個人的身體

慢慢地分離出新的一天

睜開它蒙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