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東霞：一襲白衣，擔起責任與使命

孔艷梅 韓晉東 姜濤

一眼看去，本就瘦弱的曲東霞又瘦削了許多，她笑著說，在雷神山掉了八斤稱，回到大連28天了，已經漲回來兩斤了。在大連市友誼醫院血液內科簡陋的主任辦公室里，曲東霞用近四個小時的時間，給我們講述了52天“不一樣”的雷神山。

無畏逆行 ?在集結號響起之時

2月8日，庚子鼠年元宵佳節，下午將近4點，在家休息的曲東霞接到醫院醫務部電話：有援鄂名額，這次不分專業，去的話晚上6點半到醫院集合。曲東霞三個字：去！去！去！召回在超市的丈夫，匆忙收拾必備的行李，到公婆家吃口團圓飯，不到6點，曲東霞就到了醫院。

領命、準備、出征，還不足兩個小時。曲東霞說：明知是戰場，作為醫生，別無選擇;穿上這身白衣，就不應畏懼。

2020年的春節注定不平凡。臨近春節，曲東霞回到丹東已無雙親的老家。兩年前父親去世，三個月前母親離世，她準備在老家待上幾天，好整理一下父母的遺物，祭奠亡靈。

武漢，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她被單位緊急召回，按照醫院合并科室、擴大發熱門診和病毒性肺炎科室床位的部署，曲東霞和科室的同事被分配在發熱門診、病毒性肺炎科室及大連市第六人民醫院（大連市傳染病醫院）。為給防控做準備，她積極參加防疫知識培訓，多次向醫院黨委請戰，帶頭并組織科室的同事捐款捐物。1月25日，與她要好的同事、呼吸內科大夫王利菊帶著兩名護士作為第一批援鄂醫療隊隊員出發了。此時，被派到發熱門診工作的曲東霞也成了援助大連市第六人民醫院的人選。但她依然時刻牽掛著身在武漢的同事，詢問那里的疫情和工作狀態，她說：她們太累了、太苦了。一個星期后，她主動向院黨委請示：到武漢替換王利菊或者護士。她的心里只有一個樸素的想法：每個人在武漢時間短一點，風險就能小一點兒。第二批援鄂醫療隊出發了，這次只去了兩名重癥科室的護士，因為專業與上級要求的不符合，曲東霞能做的就是堅守本職，武漢的同事需要什么，她就自掏腰包采購郵寄，也算盡了一份心意。

2月8日，援鄂名額臨時增加了5個。這次，曲東霞的心愿終于實現了——像戰士一樣沖鋒在前。直到院黨委書記盧成華作動員講話和工作部署時，曲東霞才知道自己是本院這次15人醫療隊的領隊。原以為自己盡到職責，醫好患者，做到按照嚴格規范流程保證自身不感染，不給組織找麻煩就行，沒想到還當上了小領導，要對其余14人的安危負責，曲東霞頓感壓力巨大。

大疫當前，必須服從命令。曲東霞沒有退縮，她和同事們一道，打響了雷神山“戰役”。

不負使命 ?在擔當與責任之時

2月9日凌晨，4架載著來自大連20家醫院535名醫護工作者和工作人員的飛機，先后著陸在武漢天河機場。陰濕、寒冷的武漢因為她們的到來，迎來了春天的希望。

本次援鄂的醫護人員都被安排在雷神山醫院工作。沒有進駐醫院前，作為領隊，要分發醫用和生活物資，組織隊員加強穿脫防護服的培訓和訓練，參加領隊會議，傳達上級工作指示精神……曲東霞幾乎連軸轉。有一次，她和鐘雪炎主任分發整個樓層40個人的必備物資，8個小時沒停歇，最后兩個人累得直接躺在地板上。

2月12日指揮部緊急召開領隊會議，曲東霞拿到任務分配表后，再次感到巨大壓力：她被任命為雷神山A2病區負責人，共負責62名醫護人員，其中15位醫生，48名護士。曲東霞所擅長的既不是呼吸專業，也不是ICU專業，況且她所在單位的血液內科只是個小科室，一共才13個人，一下子讓她帶來自大連市8所醫院、62個人的隊伍，能帶得了嗎？“責任太大了！”這是曲東霞一再重復的話，她向指揮部的領隊表述了自己的顧慮、擔憂乃至壓力，最后，她再一次服從了組織的安排。

面前是至關生死、肆虐的疫情，身后是同胞的信任和國家賦予的使命，曲東霞不敢有絲毫懈怠。她集中病區所有醫護人員，進行一對一的穿脫防護服演練，熟練污染區、半污染區、清潔區的程序，熟悉消毒、接診、內外傳輸病例的規范，研究制定值班輪崗制度，建立病區制度，設定班車接送時間，等等。她說：前半個月，整個人都處在不想吃飯，一天只睡三四個小時的精神極度亢奮狀態，事后總結，就是壓力太大，生怕做不好，讓單位領導失望，讓組織失望，辜負他們的信任。

按照統一安排，2月14日，A2病區開始接診。一大早，病區值班的醫護人員冒著大雨按時到崗。按照規定，一個病區患者住滿后再按序開啟另一個病區，當天，A2病區排在最后。47張床位的整理布置，污染區、半污染區、清潔區界限標志的放置，各種制度的粘貼，設備的消毒、安裝，都要病區醫護人員一一操辦。下午4點左右，病區接到接診命令，一大批患者涌入。看病例、寫病志、網傳病志……，工作量之大，前所未有。第二天早上8點，在安頓好37名患者后，曲東霞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50多天的時間里，A2病區的宗旨是：輕癥努力不能讓其轉重癥，重癥盡力不能讓其轉危重癥;目標是：“一個都不能少”。

一張由曲東霞自己設計的“大連雷神山醫療隊A2病區團隊告患者書”，一份貼有曲東霞和大家共同完成的心形折紙的“告出院患者一封信”，一條滿是醫護人員自己設計的漫畫和患者留言的走廊，每天教學一句大連話，每天給患者奉送一份醫護人員自己省下來的牛奶和水果等食品，過生日，談心交流……A2病區洋溢著一個大家庭的溫馨和美好，焦慮、壓抑、孤獨、恐懼逐漸消散。

2月28日，第一批四位患者治愈出院，曲東霞自掏腰包，買了四束鮮花，把患者送到雷神山醫院的大門口。她說：儀式感很重要，它能給治愈者以安心，給正在治療者以信心。自此每一名出院患者，都能收到曲東霞的一束鮮花。買這些鮮花，就花掉了曲東霞近4000元錢。

在雷神山醫院期間，A2病區共收治患者67人，治愈65人，1人轉入ICU，1人封倉時送到A11病區，曲東霞們沒有辜負組織的期望，對得起信任，對得起國家。

3月5日，曲東霞被國家衛生健康委、人力資源社會保障局、國家中醫藥局授予“全國衛生健康系統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先進個人”稱號。她說，這是“戰友們”共同付出、共同戰斗的成果。

火線輕傷 ?是天使也是凡人

恐懼，曲東霞也同樣有過。從報名到出發再到抵達武漢，在她看來就像奔赴一次普通的醫療救援，心里并沒有多想。直到進入病區前，在長達5天的嚴格訓練和細致的防控培訓過程中，一次次、一層層地穿脫隔離衣、防護衣、手套、口罩、護目鏡時，她才開始感到事態的嚴重。尤其是在病區，要求醫護人員的面部不能有一點兒露在外面，口罩與護目鏡不能有縫隙，手不能碰到任何部位，假如防護衣撕裂一個口子，手不小心碰到面部，必須出病區，進行嚴格消毒……在這一系列嚴格要求下，緊張、焦慮、恐懼交雜一起，涌上曲東霞的心頭，她生怕自己訓練不到位造成感染，甚至擔心防護服的隔離效果。直到接診患者，真正走上“戰場”時，這種情緒才消失，曲東霞全力投入到救治患者的工作中。

在病區，曲東霞曾兩次“遇險”。2月17日晚，她開始拉肚子，第二天尤為嚴重。因為符合新冠肺炎癥狀之一，曲東霞很擔心，她不停地測體溫，生怕體溫異常，直到服用幾次治療腹瀉的藥后，她的身體才慢慢恢復正常。還有一次，手消液濺到了眼睛里，經過沖水處理后，曲東霞感覺并無大礙，也就沒當回事。然而到了第三天早上，她的眼睛就睜不開了，火辣辣地痛。沒有醫院可上，只能通過志愿者電話詢問同濟醫院眼科專家。在專家指導下，曲東霞治療幾天，才逐漸好起來。當時，曲東霞特別擔心，生怕還沒作出貢獻，自己就傷了，反倒給國家添麻煩。

醫患相親 ?在穿越生死之后

“曲主任，我媽媽聽了您的意見，已經住院治療了，謝謝您！……歡迎到武漢玩！武漢也是您的家。”這是曲東霞回到大連后，一位痊愈患者的兒子發來的信息。這位患者因其他疾病需要住院治療，遠隔千里的她就相信曲東霞，便讓兒子征求曲東霞的意見。

A2病區接診后，建立了“一個都不能少”患者微信群，長期處在孤獨、恐慌的環境，患者大多感到焦慮、抑郁，而安撫患者最管用的辦法就是一遍遍地解答同一個問題。一個女患者有明顯的焦慮癥狀，每次查房，醫護人員都要在她的病房待上至少半個小時，一個檢查結果，她能反復問上幾十遍，醫護人員也必須解釋幾十遍。在微信群，每天晚上都有上百條詢問、需求信息，也要一條一條去回復。90歲的患者王為熊是一位離休干部，入住A2病區時，他剛剛失去老伴，加上患有鼻竇炎、慢性氣管炎，戴口罩總覺得憋得慌，因此他非常抗拒和反感治療。在曲東霞和病區醫護人員的努力下，王爺爺終于走出了陰霾，治愈出院。他說他的生命里，流淌著大連“孫女”們帶給他的感動。

時間久了，感情建立起來了，曲東霞說，只要進病房，患者就會主動伸出手臂，告訴醫護人員跟他們保持一定距離，別被傳染。醫護人員也主動拿出自己省下來的牛奶、面包、蘋果、草莓、大櫻桃等食品分給患者。醫患之間就像家人一樣相互體諒著、相互惦記著。每一個患者出院，鞠躬、流淚、感謝的話總也說不完，每每這時，曲東霞都會感動得不能自已。有一次，有四五位患者同時出院，曲東霞流了一上午的眼淚。方達政夫妻出院，曲東霞忙著接收其他患者，就沒有親自送他們到大門口。沒看到曲東霞，夫妻倆隔著手機屏幕深深地鞠了一躬。3月30日，天河機場，夫妻倆仍在隔離中，不能到現場相送，他們再次隔著手機屏幕深鞠一躬。曲東霞說，50多個日日夜夜，A2病區就是溫暖的家，江海相連，難以割舍。

“一個都不能少”微信群至今沒有解散，遠方武漢的“親人”不時會送來祝福和問候，大連的醫護人員也開啟了義務“遠程醫療服務”，看檢查報告、化驗單、診斷病情、心理輔導等，他們就是相隔千里的一家人。

縱使萬千筆墨，也難寫盡抗擊疫情中白衣戰士們的大愛仁心。曲東霞們，山河無恙，幸得有你！

（孔艷梅為九三學社大連市委會宣傳部部長;韓晉東為九三學社大連市委會宣傳部主任科員;姜濤為大連市友誼醫院泌尿外科副主任醫師）

責任編輯：馬莉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