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詩歌最重要的品質（創作談）

蘇仁聰

我是2016年開始寫作現代詩的，三年來，我將近寫作現代詩三百余首。盡管多數作品都還停留在詩歌的門外，但我對詩歌發自內心的尊重和信仰卻日漸蓬勃。這是因為一首好詩總能給我帶來生命最真實，最本真的體驗。“真”也是我一直恪守的寫作準則。

“真”首先是感覺上的“真”。我們寫一首詩，首先一定要傳遞一種感覺。葉嘉瑩先生反復強調，詩應當傳遞一種感發的力量，也就是要興發感動。如何興發感動，我認為就是要傳遞出作者真實的感覺。詩歌反對在感覺上造假。詩歌要給我們代入感，所謂代入感，就是讀者已經感覺到了作者的感覺，要使作者的感覺進入讀者，作者必須真實說出他體驗到的感覺，并用詩的語言寫出來。我想哭，我就在詩歌中寫到哭，寫到淚水，我想笑，我就要表達我愉悅的心情。

感覺是難以捉摸，卻又轉瞬即逝的，因此我們常常需要在實際生活中打開自己的五官，將各種事件，各種感覺請進我們的內心。因此現實生活才是詩歌真正的素材。我們每個人都生活在生活中，都生活在真切的現實中，盡管許多人都會說，某人活得不現實，或者都會感覺到生活的虛假。其實虛假是一種對真實的錯誤反應。詩歌有許多流派，但不管什么流派，在我有限的閱讀量中，我發現它們都有精品都是對現實生活的真實反應，都能傳達一種真實的感覺。

我們常常會提到先鋒文學，先鋒文學也是現代文學的一個重要流派，其原則是“創新”。它反傳統，需追求藝術上的驚奇。這并不難理解，但在我看來，“先鋒即此刻”。意思是說真正的先鋒就是當下，就是此時此刻的現實。先鋒指的大多都是在手法和藝術層面，但就其內容而言，先鋒就是當下的。余華是一位典型的先鋒作家，但是他的作品無一例外地——都是對生活、對生命存在狀態的真實講述。

“真”還應是存在論上的“真”。也即形而上學的“真”。形而上學說簡單點，就是關于本質討論，每一件事物都有一個本質。在所有本質中，詩歌最應該反應生命的本質，因為詩歌終究是寫人的。

“真”并不會干擾到詩歌“美”的體驗，反之真正的“美”必須建立在真實的體驗上。比如我們欣賞一幅畫，大家都說它的顏色很好，但就是感覺不真實，因此它就失去了美感。傳世名作《蒙娜麗莎》之所以流芳千古，最重要的是達芬奇畫出了蒙娜麗莎最真實的愉悅狀態。同理，梵高的星空系列作品，雖然它和真實的星空存在差異，但它傳遞出了我們看到星空時，那種最真實的靜謐與涌動感覺，因此它是美的。詩歌其實也是這樣的，尊重“真”，才能獲得美。

“修辭立其誠”，這是《易經》對文學的一個核心概述。“誠”這里當然是指“誠實”，“誠實”也就是“真”。我們唯有用最真誠的態度去記錄這個時代，傳達出最真實的感覺，我們才會寫出一首真正的詩，當然這需要我們不斷走進生活，不斷挖掘自己的內心，這是艱苦的，但我相信一個真正的詩人是不會懼怕任何艱苦的。